“他住在这里的时候看到了《惊险小说集》,”她说:“并向该杂志投了第一个短篇《金属人》,就是你们昨天在那个杂货店看到的那本。他当初就是在那家杂货店里发现他的书出版了。”
“我看到农场了!”那个高个子叫了起来,从司机座椅往前倾,“我看到了!”每个人都倾身往前,我们在一个户外建筑前面停下来。
司机开了门,人们从车上下来,站在泥上上,激动地看着没经粉刷的棚子和水管,一只黑色的小母牛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走到了棚子的另一面。
托尼娅把大家集中在一起,“那边就是农场主屋,”她说,指向一座绿色的低矮建筑,围了篱笆,种了柳树。“杰克·威廉姆逊和他父母,他兄弟吉姆和姐姐乔·凯蒂住在这儿,就在这儿,他创作了《来自火星的女孩》和《太空军十十团十十》。这两本书都是在厨房桌子上完成的。他叔叔给了他一台旧打字机和色带,于是他在大家上十床十之后开始创作。他的兄弟吉姆……”她停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现在拥有这个农场,他和他妻子这周到亚利桑那州去了。”
太让人吃惊了。他们有意安排错过了所有人,但却没有一个人介意,这点不同寻常。没有人报怨什么,而人们在野人比尔·海柯克之行中就报怨不休,他们中有一半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而另一半人则拼命报怨太昂贵了,太热了,太远了,车上的窗户打不开,礼品店不卖可乐。如果他们的导游宣布苍蝇博物馆关门了,他就得应付一场暴动。
“在家里写作很困难,”她说道走向农场,“经常被打断,而且很不安静。于是在一九三四年他修了一个独立的房间,小心,”她说,绕过了一棵山艾树,“这里可能出现响尾蛇。”
那似乎没吓倒任何人,他们跟在她后面,穿过平枯的草地,在一只历时久远的棚子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他写作的房间。”托尼娜说。
我无法称之为房间,它甚至弥不上是棚子。当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废弃的户外建筑,四壁萧然的木板墙,几近坍塌,里边有生锈的铁罐,当托尼娅说话的时候,一只农场的猫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似乎那儿是它睡觉的地方,然后它抄近路跳进了田地。
“房间里有桌子,文件,书架,后来这儿成了专门的卧室。”托尼娅说。
但这地方看上去连一台打字饥都装不下,更别说十床十了。可是很明显,这些人上这儿来就是为了看一眼这个。他们站在刺人的干草中,尊敬地注视着它,仿佛正看着华盛顿纪念碑什么的,静静地注视着驳剥的墙壁和生锈的水罐,一句话也不说。
“他装了电灯,”托尼娅说,“用风磨发电,还有一间浴十室。但他的写作仍会偶尔被打断——有时候是蛇,有一次一只黄鼠狼在这儿安了家。在这儿他写了《死亡星球太空站》,还有《殒星女孩》,在故事中他首次提到了时空漫游。‘如果这块土块足够硬的活,’他在故事中写道,‘我们就可以从时空中传递物体,而不是仅仅看到影像。’”
他们为了我不知道的原因显得惊奇,站在那儿显得越发敬重了。托尼娅来到我身边,“你在想什么?”她微笑着说。
“告诉我他看到杂货店里的《金属人》的事儿吧。”
“哦,我忘了你没去那杂货店,”她说。“杰克·威廉姆逊在一九二八年投出了他的第一个故事,投稿到《惊险故事集》,然后没有听到任何消息,那年秋天他到杂资店买东西。看到一家杂货店的橱窗里有本杂志,封面看上去很象他的故事。于是他就进去,激动地发现自己的小说被印成铅字,于是就买下了三份,扔下买来的生活用品自己走了。”
“于是他就开始发展了。”
她严肃他说,“他说,‘我没有前景,然后我看到了杂货店的橱窗,它给了我未来。’”
“我希望能有人给我未来,”我说。
“‘没人能预言未来,他只能指明方向’他也这么说来着。”
她走到棚子前,向人群说,“他还在这屋子里写了《直达火星》,那是我最喜欢的故事。”她说,“就在这儿,提出了以火星为殖民地,”她停了一下,但这次她盯了那个高个子一眼。
他们继续看着,所有人都绕着木棚走了两三次,对松动的木板和铁罐指指点点,往后退几步以便看得更清楚,绕着木棚巡视。没有人急于离开。戴德伍德之旅只花了十分钟,只因为有个小孩叫了一声:“我们可以走了吗?”但是,这群人的模样仿佛他们可以在这儿消磨上一整天。一个人拿出笔记本,开始记下一些东西。有孩子的年轻夫妇把她带到那头母牛那儿,三个人拍着那头牛咯咯直笑。
过了一会儿,托尼娅和司机分发了一些纸袋,每个人都坐在农场地上,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吃着午饭,陈三明治,硬饼干,微十温十的可乐,但却没有人报怨,没有人乱扔东西。
他们把东西整齐地放回纸袋里,又围着木棚转了转,从空空的窗户往里看,惊起了更多的猫。有两个人走到篱笆前,长久地看着这间屋子。
“周围没人带他们参观一下房屋,这简直糟透了。”我说,“通常人们不会扔下农场不管自己走掉,我猜周围可能有人。不论是谁,都能带你们去看看那主屋。”
“是有人照看农场,那是杰克的侄女贝蒂,”托尼娅很快他说。
“但今天她得上科洛维斯去取十抽十水机,不到四点回不来了。”她站了起来,拂掉了裤子上的干草和泥土。“好了,我们得回去了。”
人群不满地咕哦着,一个小孩叫了起来,“我们必须得走了吗?”但每个人都开始收拾他们的午餐袋、可乐罐,朝巴士走去。托尼娅又点了一次名,仿佛很担心他们中会有人弃车而逃,在此与响尾蛇为伍。
“卡特·斯图亚特,”我对她说,“下个地方是哪儿?杂货店吗?”
她摇了摇头,“昨天我们去过了。昂德希尔上哪儿了?”她又穿过了小路,我跟在她后面。
那高个儿静静地站在木棚前,看着空空的房间。他一动不动,双眼盯着那木板。托尼碰说,“昂德希尔,我想我们得走了。”他仍然站在那儿,仿佛要珍藏这段记忆,然后他转过身,僵硬地走回巴士。
托尼娅又数了一下人。巴士缓缓地绕农场一周,每个人都回头去看最后一眼,那对老年夫妇的双眼湿润了,一个小孩子站在后排的座位上挥手致意。而那个高个子则把脸深深埋十进了手掌。
“你们刚才看到的房间就是开始的地方,”托尼娅说,她开始述说杰克·威廉姆逊如何成为一位气象学家,大学教授,以及科幻小说家,如何游历了意大利、墨西哥和中国长城,而所有这一切,在他坐在那间木棚里边用一台老打字机和褪色的色带写作时,是完全无法想象得到的。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我在想那个高个儿昂德希尔,不知是他什么地方出了十毛十病。倒不是因为他的僵硬,——我在车子里呆了一整天之后比他更僵硬,我想着他站在那儿,看着木棚的样子,如此专注,仿佛他将把那影像一起带走似的。
他也许只是忘了他的照相机,我想。于是我知道了一直使人困挠是什么。没有人带着相机。而游客们总是带着相机的,那帮去野人比尔·海柯克那儿的家伙都有相机,甚至小孩也不例外。他们整个旅程中不停地给比尔的墓碑拍照。还有摄影机,有个家伙一直冲着摄影机笑个不停,一路上什么也不去看。他们愿意把整个旅程花在给野人的墓碑拍片上,花在给苍蝇博物馆拍照片上——尽管标志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不许拍照。他们彼此为对方拍下在沙龙酒廊前的照片,在墓地前的照片,巴士前的照片,然后,以防万一照片洗不出来,他们就到礼品店去买明信片。
而这儿没人带照相机,没人去礼品店。没人乱扔东西或到处乱闯或报怨不休。这是什么旅游?我不禁深思了。
“他预言了‘一个崭新的黄金时代,美丽的城市,文明的法规,新式的机器,”,托尼娅说,“‘是人脑所无法想象的,这种文明征服了灾难和自然,超越了时间和空间,超越了疾病和死亡’。”
他所想象的未来和我想象的属于同一十性十质,但我不知道他是否试过让农夫们接受这些观点,想到这一点,我的心思又转到那份工作上了,而这一整天我企图避免的思想又一次跳进了我脑中。
托尼娅走到我身边拿起了扬声器。“‘一个可怜的乡下小孩,目不识丁,不满于现状,渴望新奇,’”她说,“这就是杰克·威廉姆逊一九二八年对自己的描述。”她看了看我。“你不会接受那份工作,对吧?”
“我想不会,”我说。“但我不知道。”
她望着窗外的田野和牛群,显得有点失望,“当他刚搬到这儿的时候,这里只有山艾树,干草和灰尘。他能想象到未来不比你现在能想到的更多。”
“而答案就在杂货店橱窗里?”
“答案就在他身上。”她说。她站直身十子对人群说,“我们马上就会进入波达利斯了”她说,“在一九二八年,杰克·威廉姆逊写道,‘科学是通向未来之门,是一把金钥匙。它永远在前方引导着我们,当科学发现了作家的头脑中的思想的时候,它们就会使之梦想成真。”
旅行十十团十十的成员们鼓起掌了。
巴士进了波达利斯旅店的停车场,我等着人们一拥而下,但是人们却没有反应。
“我们不在这儿停留,”托尼娅解释道。
“哦,”我站了起来。“你们其实不必把我再送到这儿来,你可以让我在你们停留的地方下车,我可以走回去。”
“没关系,”托尼娅微笑着说。
“好吧,”我很不情愿道别,“谢谢你让我进行了这次有趣的旅行,我能请你吃午饭或别的什么的吗?我想感谢你。”
“不行,”她说,“我得清点人数,检查每一样东西。”
“对,”我说,“那么……”
司机吉列斯开了门。
“谢谢,”我说,冲那对老年夫妇点了点头,“谢谢你们让座位给我。”然后我走下了巴士。
“为什么明天你不和我们一起去游玩呢?”她说。“我们要去看5516号。”
5516号听上去象一条国家公路的名字,也许它就是一条国家公路,杰克·威廉姆逊在这条路上上学或收花生。而这群人又会崇拜地望着那条路,不拍照。
“明天我得去赴约,”我说,我意识到自己不想同她说再见,“下次吧,下次你什么时候旅游?”
“我以为你只是路过这个地方。”
“正如你所说的,这儿住了很多好人。你是不是经常带人来。”
“经常带人来。”她双颊红红他说。
我看着已士开出了停车场,开上了街道,我看了看表,四点四十五。离晚餐时间还有至少一个小时,离我上十床十还有至少五小时。
我进了旅店,又改变了主意,就出来上了车,开车去找科罗斯的办公室,这样,明天早晨我就不用费事儿去找它了。
这办公室并不难找。在六十号高速公路边上,这个城镇的南端,稍微过了八号快车道一点点。那辆旅游巴士不在八号快车道的停车场中,也不在希尔克瑞斯,也不在沙兹车道。他们肯定去了罗斯威尔或特鲁库卡利过夜,我又看了看表,五点过五分。
找驱车穿过城镇,想找个吃饭的地方,麦当劳快餐店,塔哥贝尔快稷店,伯基王快餐,其实快餐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就是它太快了,我需要伐个地方,等上半个小时得到一份菜单,然后再等上二十分钟,直到有侍者过来听你点菜。
我在比萨饼店吃了饭,(那地方炸比萨饼只花五分钟,否则就不收你的钱。)“这儿有没有旅游巴士的业务?”我问那名女招待。
“在波达利斯?你在开玩笑。”她说,“除非你真的没有注意到,波达利斯的位置异常偏僻。你需要把剩下的比萨饼装回去吗?”
用纸盒把剩的比萨饼装回上倒是个好主意,她花了十分钟去找来一只纸盒,这意味着我离开的时候近六点了,还剩下四个小时的时间。我给汽车加了油,买了一杯可乐。在店里,杂志边上有些十精十装书。
“有没有杰克·威廉姆逊的书?”我问柜台边的小孩。
“谁?”他同。
我慢慢地创览着书架。约翰·吉瑞思翰,丹尼尔·斯蒂尔,史蒂芬·金。没有杰克·威廉姆逊。
“这城里有书店吗?”我问。
“啊?”
看来他也从没听说过这个。“就是我能买到书的地方。”
“艾尔柯那儿有书,我想。”他说,“但他们五点就关门。”
“那么杂货店呢?”我想起了《惊险故事集》。
他仍然一无所知,我放弃了,付了汽油费和饮料费,往汽车走去。
“你是指有阿斯匹灵和其它杂货的杂货店吗?”小孩子说。“有一家叫冯·十温十克的杂货店。”
“他们什么时侯关门?”我问。
冯·十温十克是一家小百货店,有两排架子卖“阿斯匹林和其它杂物”,另一排卖十精十装书。有更多的吉瑞思翰,《吉瑞克斯公园》,汤姆·克南希,还在杰克·威廉姆逊的《时间军十十团十十》看上去它在那儿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封面是五十年代的风格,色彩黯淡,书页卷曲。
我把它拿到收银台上。“同一位著名作家住在一个地方的感觉怎么样?”我问那位中年收银员。
她拿起这本书。“写这本书的人在波达利斯?”她问:“真的吗?”
时间到了六点二十二,但至少我有了可以一读的东西。我回到波达利斯旅店,回了自己的房间,开了一听可乐,打开了所有的窗户,坐下来看这本《时间军十十团十十》。这本书讲述了一位女孩子回溯到古代去向一位英雄预言未来的故事。
“未来与过去一样真实”,这本书写道。书中的那位女孩能往返于时空之中,如同往返于新墨西哥州十八号高速公路一样。
我合上书,回想着这次旅行,他们没有一架照相机,不怕响尾蛇,他们看着大草原的样子仿佛他们从没见过田野和牛群,而且他们都知道谁是杰克·威廉姆逊,不象加油站的那个小孩和冯·十温十克百货店的收银员。他们都愿意花两天的时间来看废弃的木棚和肮脏的道路——不,花三天时间,托尼娅说昨天他们去了杂货店。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我拉开十抽十屉想找出电话簿,没有。于是我下了楼,向接待员要一本。那位染蓝色头发的女接待员递给我一本,大小同《时间军十十团十十》差不多,我翻到了黄色页簿。
这儿有一家史威夫特杂货店,是家连锁店。但看上去不象在市区,“B和J杂货店在哪儿?”我问,“离市区远吗?”
“有几个街区。”老妇人说。
“它营业多久了?”
“让我想想,”她说,“当诺娜还很小的时候它就在那儿了,我记得她得哮喘就是上那儿买的药。那时她六岁,或是得麻疹那次?不,得麻疹是在夏天……”
我得去问B和J杂货店。“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希望这次得到的答案同上个问题不一样,“明天大学图书馆什么时候开?”
她递给我一本册子。图书馆八点开门,威廉姆逊藏书部九点三十开门。我打电话到B和J杂货店试了试自己的运气,但他们是不会开门了。
天色变暗了,我拉下窗帘,又打开了书。“世界是一道长廊,时间是照亮大厅的明灯。”书中写道,几页后又写道,“如果时间只是空间的一种延展,明天是否同昨天一样真实?如果有人能向前——”或回溯,我想。“杰克·威廉姆逊自一九四七年……”托尼娅说,停了一下,接着说,“至今住在这房子里。”我以为她看我那一眼是为了观察我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但如果她想说的是,“自一九四七至一九九八年”或“二零一五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呢?
她在说话过程中不断停顿,是否因为她不得不记着说“杰克·威廉姆逊是……”而不能说“杰克·威廉姆逊曾是……”,或者“从事写作”,而不能说“曾经创作了……”,是不是因为她得牢记现在是什么时候,而哪些事还没有发生过呢?
“‘如果这块土地足够硬的话’,”我记起了托尼娅在农场上引述的话,“‘我们就可以从时空中传送物体,而不是仅仅看到影像,’”那群人都笑了。
如果他们就是那被传送的物体呢?是否这次旅行是穿越时空而至的?但那毫无道理,如果他们能穿过时间漫游,他们会选上一个杰克·威廉姆逊在家的时候,或是开讲座的时候来。
我继续往下看,希望能找到答案。书中谈到了量子机和概率,谈到了改动过去的某一点儿小事儿能如何改变未来。也许这就是他们选中查克·威廉姆逊不在的时候到了这里,以避免改变他的未来。
或者这次直达旅游没安排好,他们选错了时间,他们都没带相机,因为他们都忘了。他们只是纯粹的游客,而《时间军十十团十十》只是一本科幻小说,我在这里十胡十思乱想是为了避免想到科罗斯和那份工作。
但如果他们是普通游客,他们于嘛要花上一天的时间到穷乡僻壤里去看一间坍塌的棚子?即使他们是来自未来的游客,也没有理由回溯到时间之中,只为了看一位科幻作家,而不去看总统,明星之流。
除非他们的时代中的一切与他书中预言的一样。如果他们有基因工程和太空飞船呢?如果在他们的世界中他们进军了火星,开发了银河系呢用口会使杰克·威廉姆逊成为他们的先父,他们的奠基人。可是,他们想回来看看一切是如何开始的。
第二天早晨,我把东西放在波达利斯旅店里,去了大学图书馆。我想等到我找到点什么之后,再决定是否接受那工作。开车去那儿的路上我路过了B和J杂货店,然后是大学杂货店,但他们都没开门。我无法从外观上判断它们的历史。
八点图书馆开了门,放杰克·威廉姆逊藏书的房间九点半开门。在九点一刻的时候,我透过玻璃看着那些书。墙上有一块青铜星球仪板。
托尼娅说“现在藏书还不是很多,”但我却发现,那些藏书已经够多了,一排一排装满了每个小橱。
一个戴金边眼镜的年轻人开门让我进去。“来吧,排队进来,你是第一个。”
我问:“是不是有很多人上这儿来?”
“很少,”他说,“比我想象的要少——对一位实际上创造了未来的人来说太少了。他想像了很多美好的东西。两周后人会多一些,那时威廉姆逊要开讲座,到时候游客就会多一些。”
他开了灯。“让我带你四处看看。”他说。“我们总在不断扩充藏书,”他取下一只扁盒子,“这是杰克的《超越火星》,我们保留了他的手稿。”他打开一个橱箱,取出一叠发黄的打印纸,“你见过杰克吗?”
“没有。”我望着油画上一位和善的白发老者,“他长得什么样?”
“哦,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很难相信他会是科幻小说众位奠基人之一。他一直呆在这儿,是个好家伙。正写着一本叫《黑太十陽十》的书。这周他出城去了,否则我就领你去把你介绍给他了。他对书迷很友好。你想了解他什么事儿吗?”
我说:“有人告诉我他在一家杂货店里看到了自己的第一本书,是哪家店呢?”
“那家店在德克萨斯的坎农,他和他姐姐在那儿上学。”
“你知道那家店的名字吗?”我问。“我想去看看。”
“哦,多年前它就不营业了,”他说,“我想它是倒闭了。”
“昨天我们上了那儿。”托尼娅说,那倒底是哪一天?是杰克看到了自己的书,买了三本之后忘了杂货的那一天吗?那一天他们穿什么衣服?粉十红长裙,束腰上衣,戴帽子?
“我有一本,”他说,从一个塑料盒中拿出一本破旧的杂志。“一九二八年十二月,那家杂货店关了门真太可惜了。但你可以去看看他刚开始从事创作的小屋。就在他兄弟的农场边上。从西边出城上十八号州高速公路。让贝蒂带你四处看看。”
“你听说过有旅游十十团十十上哪儿吗?”我打断了他。
“旅游十十团十十?”他说,然后他认为我在开玩笑,“他没那么有名。”
暂时没有,我想,然后我想到了那次参观图书馆的直达旅程,距今十年?一百年?那时他们穿什么?
我看了看,九点四十五。“我得走了。”我说,“我有个约会,”我往外走,又转过身来,“告诉我杂货店的人还提菱到了5516号,是他的一本书吗?”
“5516!不,那是他们以他命名的小行星,你怎么知道的?那是给他的一个惊喜,等这周他们才告诉他。”
“一颗小行星.”我说,然后我走了出去。
“谢谢你来参观,”图书馆管理员说,“你是来旅游的还是住这儿?”
“我住这儿。”我说。
“哦,那以后常来玩。”
我走下楼道,走向汽车,九点五十。刚好可以赶过去告诉科罗斯我愿意接受这份工作。
我走进停车场,没有任何旅游巴士。也就是说威廉姆逊开完会回来了。等我和科罗斯会谈后,我要去他那儿进行自我介绍。“我知道您在来货店发现《惊险小说集》时的感受。”我会告诉他,“我也对未来感兴趣,我喜欢您对未来的看法,正如您说的,科幻小说照亮了前路,而科学使之真实。”
我驱车驶过市区上了七十号高速公路,一颗小行星,我应该和他们一起去的,“会很有趣。”托尼娅说,当然会的。
下次,我想,我还想去火星呢。
在七十号高速公路上我朝南拐,驶向科罗斯的办公室。标志牌上写道:罗斯威尔,九十公里。
“来吧。”我说,我把头伸出车窗,往上仰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