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除你之外,每个人都很了解他。”韦利珀斯现在是在基弗的伴奏下吟唱,“我现在的位置过去是他的。要知道我是以检察员的身份到这里来的,发现他一个月就贪十污了整整四千元。”韦利珀斯的语气里流露出不安的情绪,“我想他肯定对我怀恨在心,我希望你尽快把他抓获归案。”
西斯尔知道自己并没有充足的信心,但还是说:“我会尽力的。刚才,你说他进了面具店?”
“是的。”
西斯尔离开的时候,听到黑色的木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了。沿着港口空地的一边,他来到面具店,装出一副欣赏面具的样子,在店门前徘徊。有足足一百副面具挂在墙上。店主本身就是一个面具制造者,他戴着一个全能专家面具,关注于手里的工作。全能专家面具看起来非常简单,实际上却使用了复杂的工艺用两千块木片构成。西斯尔用斯特拉潘弹奏起来,也许,这不是最合适的选择,因为音调里包含十着让对方俯首的强烈愿望,但他还是一路弹下去了:“一个陌生人行动古怪,神情异常。二十分钟前,他走进了这间使人着迷的小店,为的是替换一个新的面具。”
店主急促地弹奏起一种西斯尔从未见过的乐器,音乐表现的是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
西斯尔继续努力,更加卖力地弹奏:“我是来自外星球的世外人,也许,你也懂得我那星球的语言。”
店主终于开口了,却是用塞利斯的方式:“一个艺术家不愿把时间十浪十费在与一个平常人谈论平庸的事情上。你唐突地走进来,你弹奏音乐的方式应该受到谴责。你是否因为怀念原来的行星,才来寻找一位来自同一行星的人;你是否认为月亮飞蛾显示着尊贵的地位,所以才对伟大的面具艺术家也弹起斯特拉潘。希望你明白这点并离开我的商店。”
后来,两人又用不同的乐器来往了几个回合,这个自命不凡的店主才告诉他:安格马克在五分钟前离开了。
西斯尔走出店铺,站在广场中央。数百名男男十女女在岸边散步,有人很闲散地站在船屋的甲板上,到处都是面具,音乐声四处弥漫,西斯尔却感到内心空洞而茫然。森林小妖十精十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安格马克就在这里逍遥法外。这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了基弗随意十性十很强的音调:“西斯尔先生,你如此专心致志是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吗?”
转过身去,西斯尔看到熟悉的洞十穴十猫头鹰面具:“你好,肖克尔先生。”
“乐器弹得怎么样了,特别是戈马帕德那加长的C音阶?”
“我正在努力,可是,也许所有这些努力都要白费了。”西斯尔的语调里带着黯然神伤的味道。
“哦,为了什么?”
“我抓不到安格马克。”
而肖克尔也未能给他提供任何线索,只是进一步证实了安格马克的确算不上一个好人。同时,肖克尔也指出,他对这里复杂的乐器有很强的领悟能力,用塞利斯的眼光看,他算得上一个很好的音乐家。接下来他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西斯尔手里的基弗发出悲哀的音调,“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戴着什么样的面具。他可能就离我二十英尺远,可我却认不出他来。更要命的是,这儿的人好像并不关心一个刺客是否在港口闲逛。”
“塞利斯的确与我们的行星不同。”肖克尔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就算你发现了他,打算拿他怎么样?”
“我执行上级的命令,把他捉拿归案。”
“可他在很多方面都比你强……”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
一个戴着森林小妖十精十面具的人正神气地向他们走来,西斯尔握住了腰上那把借来的手十槍,迎上前去。肖克尔想拦却没有拦住,西斯尔拦在了森林小妖十精十前头,大吼一声:“别动,安格马克,你被逮捕了!”
来人被他吓了一跳,直僵僵地站住了,他拿出扎钦克弹出一段急速的和音,质问道:“月亮飞蛾,你为何无故十騷十扰我?”
肖克尔连忙上前,用手里的乐器弹出一段和缓的音乐:“先生,也许他认错人了,月亮飞蛾先生正在寻找一个戴着森林小妖十精十面具的世外人。”
对方的音乐愤怒而急促:“什么?他认为我是一个世外人!他要么拿出证据,要么准备血流成河!”
“好吧,我这就拿证据给你看。”西斯尔上前一步,想掀十开森林小妖十精十面具,“让我们来看看藏起来的脸,看看你的真实身份。”
森林小妖十精十灵活地避开了,他一只手弹起了高昂的斯兰卡伊,一只手亮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弯刀。肖克尔向前一步,插在了两人之间,他焦急地弹着斯勒博,向西斯尔大声喊道:“快跑,否则你会被他杀死在这里!”
森林小妖十精十把肖克尔推到了一边。西斯尔开始奔逃,他听到肖克尔在背后喊叫:“到商业代理的办公室,把门关紧!”
西斯尔并没有跑到韦利珀斯的办公室,他发现森林小妖十精十只追了一小段路就停下来,手里的小号角发出低沉的带侮辱十性十的声音。旁观的人群里,许多的海默金发出轻蔑的声音。西斯尔观察了一下形势,慢慢走回自己停泊在港口的船屋。
这时已是黄昏时分,两个十奴十隶正坐在前甲板上咬着坚果。看到主人,他们迅即站起身来,但西斯尔还是感到他们对自己的轻慢之情。于是,他愤怒地敲响海默金,命令道:“起锚!今晚我们将在范城度过!”
在范城
天刚蒙蒙亮,两个十奴十隶就把船屋开进了范城专为世外人预备的码头。没多久,韦利伯斯的船到来,但西斯尔不想理会他,呆在卧室里没有出来。罗尔弗船到的时候,西斯尔通过窗子看到他上岸后,被一个戴沙虎面具的人拦住了,那人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过后,罗尔弗便一脸惊惶的神色向西斯尔的船屋走来。那个戴沙虎面具的人跟在后面。
西斯尔迎了出来,用手里的扎钦克乐器发出询问。
沙虎在乐器的伴奏下唱道:“范城海边的黎明真是一幅美丽画卷,虽然出现了一具世外人的十十尸十十体,也没有搅乱这儿的宁静。人们仍然感到快乐,并且歌唱。”
西斯尔的乐音一变而发出震惊的音调。
“那具十十尸十十体就绑在你的船尾,被一条狭长的皮带系着脚踝,也许,这表明你要按照你们那个社会的仪式来处理这事情。”
西斯尔冲向船尾,没错,那里正漂浮着一具成年男十性十的十十尸十十体,也没戴面具。浮在水上的,是一张死气沉沉、苍白而毫无特色的脸。这个棕色头发的男人年纪应该在四五十岁之间。剩下来的问题只是:他就是安格马克那个罪犯吗?
关于这个问题,他无法从罗尔弗与韦利珀斯那里得到答案。现在肖克尔也来了,这些世外人都到齐了。他们正戴着各自的面具上岸或准备上岸。肖克尔说过,世外人在塞利斯很快就会被验明身份,那么,死者就只能是安格马克了。
但是……西斯尔竭力消除脑子里突然冒出的古怪的想法。
西斯尔命令十奴十隶把十十尸十十体打捞上来,装进合适的容器,给它一个清静的安息处。两个十奴十隶对这项工作不是十分情愿,但还是依令而行了。西斯尔自己则顺着一条景色宜人的小道,来到了登陆场地,一位十奴十隶主动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为他效劳。他的黑色面具上点缀着黄色的小玫瑰,这表明此人在十奴十隶中属于地位稍高一点的那一种。西斯尔告诉他自己想发一封电报给波利波利斯,十奴十隶立即表示:“没问题,先生,如果你用清晰的块印法,电报很快就可以发出去。”
西斯尔的电报很简短:发现一世外人死亡,可能是安格马克,四十多岁,中等身村,棕发,等待你的认同或新的指示。
很快,他就听到了空间信息传送那富有动感的啪啪声。一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西斯尔焦急地在办公室前踱来踱去,没人告诉他需要等多长时间。空间信息传送的时间实在难以预测,有时只需要几微秒,有时,因为电波会穿过一些神秘的空间,往往耗时几个小时。
又过了半个小时,就在西斯尔看到罗尔弗向自己走来的同时,他听到了接收回送信息的声音。
罗尔弗看到西斯尔,感到很奇怪:“是什么事让你这么早上这儿来?”
“是早上那具十十尸十十体,我正与上司商讨此事。”
这时,罗尔弗也听到了接收信息的声音:“啊,看来你上司的新指令来了,我最好去看看。”
“你为什么亲自动手,你手下的十奴十隶很能干。”
“这是我的工作,我的责任就是正确地发送和接收各种电报信息。”
西斯尔想跟他一起进去,却被他坚决阻止了。五分钟后,罗尔弗手拿一个小信封走出来了,他的脸仍然藏在冰湖鸟面具后,腔调里却有些故作同情的味道:“不是个好消息。”
果然不是好消息,电报上清清楚楚写着:死去的世外人不是安格马克,安格马克是黑发。为什么不在他登陆时捕获他?我对你的工作相当不满意。下次航班返回波利波利斯。
西斯尔把电报揣进口袋时,突然发问:“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金发。可是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好奇而已。”
“天哪,你的疑心多重!你看吧!”罗尔弗转过身,从后面把面具掀十开一些,让西斯尔看到了他头上的金发,“你看清楚了吗?”
“谢谢,看清楚了。顺便问一下,你有多余的面具可以借我用一下吗?我对这月亮飞蛾实在有些厌烦了。”
“那你何不到面具店随便挑选一个。”
西斯尔离开罗尔弗,走进了范城。经过韦利珀斯办公室时,他进去打了个招呼,其实也只是为了问一个问题:“早上好,韦利珀斯先生!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韦利珀斯像罗尔弗一样,转过身,掀十开面具,让西斯尔看到了许多黑色的小发鬈,然后才问:“这算是回答了你的问题吗?”
西斯尔又在岸边找到肖克尔,第三次提出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肖克尔的笑声里有种顾影自怜的味道:“黑色,却只剩下一点点了。哎,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好奇而已。”
“不仅仅是好奇那么简单吧?”
西斯尔认为自己需要得到自己这位音乐老师的帮助或建议,便老老实实地说:“我遇到了麻烦。你听说港口发现十十尸十十体的事吧,我希望那就是安格马克,但十十尸十十体的头发是棕色的。但我觉得,安格马克的头发可能是黑色的。”
“哦?”
“回复信息是通过罗尔弗才到我手里的,而他的头发是金色的。如果安格马克顶替了罗尔弗,他就会改动那条回复信息,而你跟韦利珀斯都承认自己是黑发。”
“你认为安格马克杀了罗尔弗或韦利珀斯或者是我,从而冒名顶替?”
“你说过,安格马克不可能在范城再造一所世外人住所而不被发现,不是吗?”
“罗尔弗十交十给你的电报说安格马克是黑发,而他自己却是金发对吗?”
“是的,你能证明一切吗?我的意思是说面对着真正的罗尔弗。”
肖克尔摇摇头:“不能,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不戴面具的罗尔弗和韦利珀斯。”
“如果安格马克的头发真是黑色,那么,你和韦利珀斯都应受到怀疑。”
“这太有趣了,如果依这种推理,那么你自己也可能就已经是安格马克了,请问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棕色。”
“啊,这样推下去的话,事情要像迷宫一样复杂了。”肖克尔沉思着说,“在安格马克没来之前,你听见过我们三个人的声音,这是不是可以为你提供一点线索。”
“面具闷住的声音,从来就不清晰。”
“看来还真没有什么可以迅速解决的办法。”肖克尔说,“在这个罪犯没来之前,这里的世外人就是我们三个加上一个后来的你……”
“说也奇怪,就在我的前途危在旦夕之际,我却对安格马克的身份产生了真正的兴趣。”西斯尔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肖克尔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不过我还是想求你一件事。”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借一个十奴十隶给我,只借一两个星期。”
肖克尔弹起了甘加,音调显得很吃惊:“我不愿与我的十奴十隶们分开,他们了解我的十习十惯和……”
“我一抓到安格马克,就立即归还。”西斯尔的口吻是不容商量的。肖克尔又磨蹭了一会儿,最后只好用海默金召唤来一个十奴十隶,把他十交十到了西斯尔手里。
这天,回到船屋后,西斯尔问了那个十奴十隶许多问题,还作了记录。最后,他警告这个叫安索尼的十奴十隶不能把这事告诉任何人。西斯尔告诉托比与雷克斯照顾好新来的人,并把船屋撑离海岸,不让任何人上船,然后独自上岸去了。
西斯尔再次来到登陆场,罗尔弗正在吃中饭,他让十奴十隶为西斯尔在餐桌边安排一个位置:“你的调查进展如何?”
“远远谈不上什么进展,但我想知道能否从你那里得到帮助?更确切地说,我想向你借一名十奴十隶。”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而且,在韦利珀斯那里也是一样。
西斯尔把两个借来的十奴十隶带回船屋,分别询问了他们一些问题,记录在表格上。这时,迷人的暮色降落在水面上。船屋慢慢驶离港口,西斯尔坐在甲板上,倾听着柔和的音乐,眼看着黑夜的降临,看着船屋上亮起的灯光映照在水面。这时,就是有野蛮凶残的黑夜人从山上下来,也只能干瞪眼看着船屋而无计可施。
更重要的是,九天之后,就会有一班定时的太空船来到塞利斯,同时到达的将会有让他返回波利波利斯的命令。可是,九天之内,他能成功地捉拿到安格马克吗?
西斯尔想,九天时间不是很长,但也可能足够了。
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四天,五天……西斯尔每天都上岸去访问一次另外那三个世外人。罗尔弗脸上总是浮现出嘲弄与烦躁混杂在一起的那种表情;韦利珀斯礼数周全,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肖克尔态度娴静而又十温十和,但那种冷静与超然多少有些做作。西斯尔回到船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这一切,都记在纸上。
第八天的时候,罗尔弗有些凶狠地问西斯尔是否要为自己在即将到来的飞船上安排一个返程座位。西斯尔没有反对:“那就请你预先替十我安排一下。”
“你真想回到那没有面具的世界?”罗尔弗有些惊诧莫名,“脸,到处都是苍白的,互相猜疑的脸。我是不能再忍受了:肮脏的嘴,布满十毛十孔的鼻子,松十弛的面颊。当然,你不像我,没有变成真正的塞利斯人。”
“不过,我也不是肯定要回去。”
“那你为什么要我替你安排?”
“不是我,是给安格马克订的座位。”西斯尔很满意自己的语气平静中透着坚定。
“你已经找到他了?”
“你难道没有发现?”
罗尔弗耸耸肩:“我只能猜想他要么是韦利珀斯,要么是肖克尔,可谁知他藏在哪只面具后面。再说这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西斯尔问:“明天的船什么时候启航?”
“十一点二十二分正。对了,如果安格马克想要离开,告诉他过时不候。”
“放心,他会准时的。”
然后,他又去会见了另外那两个世外人。回到船屋后,他在表上做了最后的三个记号。
上十床十之前,他对自己说:证据已经在这儿了,一清二楚,令人信服。他检查一下自己的槍,明天行动的时候,可再不能出现失误了。
擒获罪犯
新的一天很快来到了。天空像牡蛎内壳一样,闪烁着明亮的白光。托比和雷克斯把船屋系到岸边,而另外的三只船屋仍然在平静的海面上沉睡。
西斯尔特别关注其中的一条船,因为它的船主已经被安格马克杀死抛进了海里。现在,这条船正驶向岸边。安格马克站在前甲板上,这回,他戴了一副西斯尔从未见过的面具,那副面具由猩红色的羽十毛十、黑色玻璃与绿色的头发组成。
船靠岸时,安格马克钻进了内舱。西斯尔风衣口袋里揣着槍,登上那条船,闯入了船舱,抬起坐在桌边的人的面具,说:“安格马克,请不要争辩或作任何……”
突然,身后重重的一击使西斯尔倒在了地上,手十槍也到了别人手里。同时,身后传来海默金的敲击声:“绑住他的胳膊。”
坐在桌边的人站起身来,脱掉了那个面具,露出另一副面具。西斯尔认得这个用黑色金属制成的驯龙人面具,一个刀锋鼻子,一双深陷的眼窝,三枚伸向脑后的彩羽。这人就是安格马克。“你不是想抓我吗?反倒是我很轻松地就把你给抓住了。”
“你不是个杀手吗?你不动手还等什么?”
“我的两个伙计出海未归,当然,对于我执行脑中的计划,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什么计划?”
“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的。大约再等一个小时。”
西斯尔想要挣脱束缚,但那些十奴十隶下手很重,绑得太紧了。
安格马克让他坐下,自己也在他面前坐下来:“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
西斯尔耸了耸肩:“根据一条基本原则,一个人可以用面具遮住他的脸,却掩饰不了他的十性十格。”
“啊哈,”安格马克在椅子上坐得舒服一点,“非常有趣,说下去,说下去……”
“我从你和另两个世外人那儿各借了一名十奴十隶,仔细盘问了他们:在你到来前的那个月里,你们的主人戴什么面具?我在表格上记下他们的回答。罗尔弗百分之八十的时间戴冰湖鸟面具,其余时候,他要么戴十抽十象的诡辩家,要么戴黑色的错综复杂体。韦利珀斯对坎一达钱系列有偏好,他八天中有六天戴这系列面具,另外的两天戴南风或快乐伙伴。肖克尔比较保守,喜欢洞十穴十猫头鹰和星星漫游者,在单数的日子里,他戴另外的两三种。接下来我密切观察你们三位,把每人每天所戴的面具记在表格上……”
安格马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我犯了错误。我从韦利珀斯的面具中挑选,却只凭个人十爱十好——正像你指出的那样,可这事也只有你知道,”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罗尔弗和肖克尔正在岸上,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去干自己的事情,因为他们已经变成了很好的塞利斯人。”
又过了十分钟,安格马克突然用刀挑掉了西斯尔月亮飞蛾面具的绳子,面具被拿了下来。西斯尔吃了一惊,并徒然地伸手去抓,但他的面孔已经暴露无遗了。安格马克把自己的面具扔在地上,戴上了西斯尔的月亮飞蛾,并弹响了海默金,召唤进来两个十奴十隶。他们看到西斯尔的脸,都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安格马克发出命令:“把这个人带到甲板上去。”
“安格马克,”西斯尔恐惧地大叫起来,“我没戴面具!”
但他还是这样子被十奴十隶们押上了甲板。
安格马克把一根绳子套在他脖子上:“现在,你是安格马克,我是西斯尔。我会一直戴着月亮飞蛾面具,直至它腐烂,然后再换一副新的面具。而波利波利斯将会收到如下报告:安格马克已死,这里非常平静。”
这时,码头上一个妇女见到了十裸十脸的西斯尔,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十叫,晕倒在地上。
安格马克把西斯尔像一条狗一样牵上岸,他弹着扎钦克唱道:“大家看看这个臭名远扬的罪犯安格马克,在整个外部世界,每个人都在诅咒这个名字。现在,他已经被抓获,并将耻辱地死去。大家看看安格马克!”
西斯尔被绳索牵着踉踉跄跑地走着,泪流满面。他眼前晃动着纷杂的人影与各种面具纷繁的颜色,耳朵里满是塞利斯人见到一张真实的人脸时惊恐而厌恶的声音。
突然,那个久违的森林小妖十精十站在了安格马克面前:“月亮飞蛾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靠边站,朋友,别妨碍我处死这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那些塞利斯人这时已经克服了最初的惊恐,把西斯尔围了起来,整个人群洋溢着一种节日般的快乐气氛。
森林小妖十精十一把抢过安格马克的绳索,把一块布罩在了西斯尔的头上,在人们的一片惊叫十声中,西斯尔感到一把刀子向自己十逼十来。但刀子却没有刺进他的身十体,而是挑断了绑缚他的绳索。获救后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用布把脸遮好。
与此同时,一共有四个人抓住了安格马克。森林小妖十精十弹响的斯科拉伊发出了挑战的音调:“一星期前,你胆敢脱掉我的面具,现在嘛……”
安格马克还在挣扎:“他才是罪犯,他是安格马克,罪恶累累。”
“请问,他干了什么错事?”小妖十精十装出很耐心的样子。
“他呀,他谋杀他人,出卖祖国,炸沉航船,并且折磨、敲诈、抢劫孩子,将他们贩为十奴十隶,总之,他……”
森林小妖十精十答道:“这是你们世界的事情与标准,与我们无关,我只想证明你现在所犯的罪。”
那个骑兽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就在几天以前,这个月亮飞蛾,曾想获得我最好的坐骑。”
全能专家面具也走上前来:“我是面具店主,是一个面具艺术家,我认得这个世外人月亮飞蛾,不久前他走进商店时,唐突过我,他应该去死。”
“马上处死这个世外怪物!”塞利斯人群里响起了愤怒而急切的喊叫十声,他们潮水一样涌上来,闪闪的钢刀,举起来,落下去,然后,事情很快就结束。
西斯尔呆呆地站在那里,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森林小妖十精十走上前来,手里的乐器发出严厉的声音:“至于你,我们既怜悯又鄙视,一个真正的人从来不会忍受这样的侮辱。”
西斯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取下腰间的扎钦克:“我的朋友,你误解了我,你难道不会欣赏真正的勇气吗?你宁愿在争斗中死去,或者不带面具在众人面前走过吗?”
“我宁愿在争斗中死去,但不会忍受这种侮辱。”
“我宁愿在双手被绑的情形下也战斗不止,即使死去也在所不惜。我也可以忍受这样的侮辱,并通过这种耻辱征服我的敌人。你不能做到这点,但我用行动证明自己够得上勇士的称号。请问,这里有谁有勇气来做我做过的一切?”
“勇气?我什么都不怕,即使在黑夜人手里面临死亡也毫不畏惧!”
“那就接受我的挑战吧!”
森林小妖十精十往后退了退:“我承认,你真的非常勇敢。”
骑兽者也承认:“我们中没有一个人敢于尝试这个不带面具者所做的一切。”
那些面具后面发出一片赞同之十声。
面具店主在西斯尔面前弹唱:“祝福你,尊贵的英雄,劳驾你到我的面具店中,挑选一副适合你高贵品质的面具。我愿意奉献我最伟大的作品。”
西斯尔点了点头。
面具店主弹出一串颤音:“你愿意我为你准备一副海龙统治者面具吗?”
“可以,”西斯尔说,“我认为很适合我,带我去看看吧。”
主持人的话
这篇小说六十年代初发表于美国一本主要刊登社会科幻小说的杂志《银河》上面。
小说细致地描绘了一个未来的外星世界塞利斯。在这个社会里,人们过着轻松自在而且安定的生活,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有足够的时间与心情来建立复杂的生活与十交十际仪式。其主要特征就是每个人都有一只象征其社会地位的面具和若干种乐器,每一种乐器在不同的场合使用。面具与乐器构成了全套的礼仪。幻想一种科技状况是科幻,在想像中展开一个生动的社会场景也是科幻。比如阿西莫夫的《日暮》,其幻想十性十就在六个恒星照视下的世界陷入罴暗会出现怎样的状况。当然,这是一个侦探故事的结构,读来富于喜剧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