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是你们要找来谈谈的人,似乎只有他才能够把这次遗憾的手术解释清楚。”
“可到哪儿去找这个叫纳森的人?”里奇问。
梅尔耸耸肩:“我往他的寓所打过电话,找不到人。我打过电话给拉比——纳森来我这儿工作的介绍人。拉比说他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有纳森的消息了。我也亲自去过92街和十江十边的手球场。那儿的人有好久没有看到纳森了。”
“那你报警了吗?”
“如果他不尽快出现的话,我就得报警了。我没有别的办法找他了。”
里奇问:“那我自己的身十体呢,里奇·卡斯曼的身十体?”
“恐怕已经报废了。”梅尔说,“遵照您手术前的意愿,那个身十体已经在手术之后被处理掉了。”
自己的身十体被报废的消息给了里奇巨大的打击。他感到无比的惋惜,尽管那不是一个完全健康的身十体,但毕竟跟随了他这么多年。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肉十身。而格雷克的身十体……格雷克似乎已经不再坚持要出卖身十体自寻死路了。
回到公寓,里奇觉得是去找那个叫纳森·科恩的家伙的时候了。这个不见踪影的家伙应该对这节外生枝的手术负全部责任。动身之前,他接了个电话,格雷克没有阻止他。
“你好!我是里奇·卡斯曼。”
“卡斯曼先生?我是十爱十德华·西蒙森,我刚刚受雇于梅尔先生经营他的移植手术室。我毕业于纽约市立大学,有职业医师资格证。在此之前,我已经在苏黎世泽特盖思研究所工作了两年。如果你想——”
“什么事?”格雷克问。
“现在是格雷克先生在说话吗?”
“是的,你想干什么?”
“我经梅尔先生授权告知你们,如果你们想回手术室来,我们保证这次灵魂移除手术一定顺利进行,并且完全免费。”
“你们能保证这次让我顺利地死掉吗?”格雷克问。
“嗯……当然,这不就是你当初来灵魂移植技术公司的目的吗?”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你是说你改变主意了?”
“我再考虑一下,”格雷克说,“我们现在没空说这个事情,我们首先要解决一些其他的事情。我们回头再找你。”
格雷克挂了电话。里奇心里闪过一丝喜悦,因为格雷克没有马上答应做这个灵魂移除手术。里奇并不想格雷克死去。但他还是有些郁闷,因为他将继续和一个陌生人分享同一个身十体。
格雷克对里奇说:“我们要找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当然。”里奇说。
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格雷克接的。
“卡斯曼先生吗?”一个女人的声音问。
“我是格雷克。”
“格雷克先生,我是瑞西·克里斯藤森,灵魂移植技术公司的前台接待。我打电话是想向你们道歉,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怎么回事?”里奇打断了她的话。
“说起来真的有些复杂,我想我们最好面谈,我是说……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
“我有时间,”里奇说,“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
“在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家咖啡店,在布朗克斯这一带,也可能是曼哈顿上城一带。我来这没多久,所以不是很熟悉这儿的街区。我只知道上班和回家的路。”
“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儿?”
“叫布朗什么来着,布朗科?布朗西?我不是太清楚,我没有往那儿走太远。那儿好像很偏僻。”
“地址呢?”
“我想想,我在167街乘地铁,经过杰罗姆广场,然后是那个布朗什么的?往市中心方向两站路。应该是165街,在杰罗姆广场东面。除非……如果是往外城的方向两站路的话……十分抱歉!我本来记得的,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弄得……”
“我了解,”里奇说,“我懂了,我们搭计程车去。大约半小时后到布朗克斯找你好吗?”
“好的,卡斯曼先生。尽管我不知道那儿的口味怎么样,但是我只能够找这么个地方了。”
“一个咖啡店能差到哪儿去啊?”格雷克插话了,“我们到时候见。”
格雷克挂了电话。
“我本来还要问她的住址和电话的,你怎么就挂了?”里奇说。
“别多此一举了,她会在那儿出现的。”
他们乘计程车到166街才找到杰罗姆广场附近那个叫布朗威克的地方。计程车司机是个古巴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像里奇这么一个穿着体面的人会到这么偏僻的只供应劣等咖啡的街区来。一定是个和黑帮有来往的人,司机想。
瑞西·克里斯藤森在咖啡店里靠门的一张桌子坐着,手里捧着一杯咖啡。店里空空的,光线很暗。瑞西·克里斯藤
森是一个体形微胖的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浅灰色的头发。她的脸上似乎总带着微笑。看到里奇来了,她连忙站了起来。
“是卡斯曼先生吗?我就是瑞西·克里斯藤森。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很抱歉!请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里奇问。
“嗯……我只是猜想。也可能完全不像我想的这样。”
“只管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想的
“我说过,我真的不是很了解。纳森其实对移植技术公司分配给他的这次工作有抵触情绪。你们是他做的第一例手术。一想到要毁掉一个人的生命——尽管经过了当事人的同意,他还是会觉得这是在亵渎人的生命。”
“那他是怎么做的?”里奇问。
“其实,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要处理掉一个人的生命。我是说,他后来知道了,但是,我猜他随后又有了自己的策略。毕竟他还是需要这么一份工作的。他是刚刚从得克萨斯州的圣安东尼奥过来参加托马西拉比的圣经学十习十的。托马西也来自圣安东尼奥。我肯定托马西认识纳森的父母。”
“纳森是想参加学十习十获得身份吗?”格雷克问。
“抱歉!我没有听懂?”
“我是说他参加学十习十是为了成为一个拉比吗?”
“我想这应该由他本人来回答,”瑞西说,“这关系到个人隐私,再说我也不是太清楚。他可能有过这样的想法,可能。后来又改变主意了。他曾参加过我们的祈祷会并且问了牧师一些问题。”
“祈祷会?”格雷克说。
“是在印第安那州韦恩斯堡举行的国际基督教联谊会。这儿的173街就有个办事处。”
“他问了什么问题?”里奇问。
“是关于世俗的生活中上帝与人的关系问题。很明显,我们的牧师是不赞同谋杀的。”
“自十杀算不上谋杀。”格雷克说。
“谋杀自己仍旧是谋杀,”瑞西说,“所以这仍然是罪过,尽管哲学家尼采是赞成自十杀的。”
“怎么把尼采也扯进来了?”格雷克说。
“纳森经常引用尼采的话,还有加谬。”
“啊哈!”格雷克笑道,“他一定说过加谬的一句话:‘是否要自十杀才是真正的唯一的关键所在’。”
“准是说过这样的话儿。”里奇附和着。
“他还提到过一个古希腊人,叫西西什么的?”
“西西弗斯吧?”格雷克猜,“看来,这个纳森和我算得上是同道中人了。”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卡斯曼先生?”瑞西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
“这是格雷克说的。”里奇说。
“真是莫名其妙!”瑞西说,“你不是说话音调低的那个吗?”
“是的,音调低的是我。别介意,继续说。纳森还提到过什么?”
“我不知道别的了……还有一次,他提到了寺庙里面卖纸钱的人。”
“卖纸钱的人也要养家糊口的。”格雷克说。
“不要扯太远了。”里奇说,“瑞西,为什么你觉得自己要承担责任?”
“因为是我鼓励纳森要以自己的良心为准则。我对他说这才是上帝的旨意。我想我的话对他的行为有过一定的影响。但是请你们相信,我绝对没有想到他会将这些想法带进手术室——如果说手术的意外是他造成的话。”
“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纳森吗?”里奇问。
瑞西打开钱包拿出一张纸条:“这是他的地址,还有他的拉比的地址。我只知道这些,我也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哦,还有一件事,纳森很喜欢国际象棋。他曾带我去过一家国际象棋俱乐部。我不记得具体在哪儿了,可能是曼哈顿中城,也可能是下城,那个俱乐部的环境很不错。”
他们在格林威治村西9街的国际象棋俱乐部里找到了纳森。俱乐部值班主管指着一号棋台正弓着背下“尼姆佐一印度防御”的那个高高瘦瘦、皮肤白皙的年轻人说:“那就是纳森。”和纳森对局的白方是一个大师级棋手——匈牙利人埃米·博布尔。埃米·博布尔是顺路来这儿玩玩的,可纳森居然和他下到了僵持不下的局面。纳森俯视着棋盘,一只手摸十着下巴,一只手放在棋钟上。
没过多久,纳森抬头正好看见格雷克。他怔了一下,撅了撅嘴,摇摇头,站了起来,他隔着棋盘和埃米·博布尔耳语了几句。匈牙利人摇了摇头。纳森接着又说了些什么。埃米·博布尔耸耸肩。纳森停钟认输,朝格霄克走过来。
“格雷克先生,”纳森说,“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说法。”
“当然,你能够主动承认是再好不过的了。”格雷克说。
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纳森极力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中断手术。
“我知道,我不应该把整件事情搞砸,”纳森指的是移植手术的事情,“自十杀和手术移植都不是非法的,你们用不着拿政十府的条条框框来吓唬我。我可以毫不犹豫地移植卡斯曼先生的灵魂,如果格雷克愿意和里奇分享同一个身十体的话就没我什么事了。可是当要处理掉格雷克的时候,当要我弄死格雷克的时候,我犹豫了。我想了很久,以至于耽误了手术时机。最终我走出了手术室——我不管了。我曾不断地提醒自己,我做这份工作就要本分守纪,按规章办事。但是那样的情况已经涉及我个人的好恶。他们让我扮演刽子手的角色。我想我已经受够了,我宁愿走人。”
晚上11点多,里奇和格雷克才回到公寓。回来的路上,他们先去了一家十爱十尔兰小馆子。尽管格雷克是个素食主义者,他还是没有反对里奇点牛肉玉米三明治、家常小炒、一小份沙拉,还有著名的十爱十尔兰啤酒Killian‘sRed。
“我希望你不会介意。”里奇拿着手里三明治在胸前晃了晃说。
“我为什么要介意?我已经把身十体卖给你了。只要你乐意,你往嘴里填什么垃圾我都不介意。”
“那再来些啤酒?”
“你自便。”
里奇并没有真的要啤酒,他怕晚上会不停地往厕所跑。他心想,今天晚上怎么办呢?昨天晚上还好过。毕竟大家都有些累,所以很快就睡着了。可今天晚上?尽管只有一个人的身十体躺在十床十上,里奇仍会觉得不舒服。和另外一个人的灵魂呆在同一个身十体里睡觉,这样睡得着吗?他希望在该睡觉的时候身十体能够安分点。
可这到底是谁的身十体呢?这身十体本身知道自己属于谁吗?这身十体本身知道自己已经易主了吗?
回到公寓,格雷克洗了个澡。他拿了一套里奇的睡衣穿上,然后又脱掉,后来又穿上,丝毫没有考虑里奇的感受。格雷克躺上十床十,熄了灯,将手压在枕头底下睡着了。
里奇躺在那里,浑身不自在。他睁着眼睛看着远处的车灯照进屋投在天花板上的光影。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个无眠之夜。看着天花板上移动的光影,再想到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身十体,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如果还有自己的身十体,他完全可以在睡不着的时候起十床十,吃块三明治或是看看电视、玩玩电脑游戏什么的。然而,在格雷克优先支配这个身十体的情况下,他只能躺在这里整夜望着天花板。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他将不得不和格雷克谈谈了。他怎么能忍受如此长久地和一个几乎不认识的人的灵魂共用同一个头脑,一起睡觉?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失眠的。他这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里奇梦见自己在一条长长的、昏暗的走廊里走着。走廊
的尽头是一扇门,光线从门下面的缝里照进来。门开了,里奇走了进去。
在一间小屋子里,昏黄的灯光,倾斜的屋顶——好像是一间阁楼。屋中央是一张普通的木桌子,桌上的烛台点着蜡烛。桌子里边方向的墙上有一扇高大的窗户。透过窗户,里奇能看到外面城市的夜景——比屋子里更昏暗的夜景。
里奇再一次将视线移到屋子中央。桌子后面坐着两个人,正看着他。靠里奇右边的那个长者穿着深色的衣服,头戴圆顶小帽,瘦削而粗糙的脸,眼镜被从鼻梁推至额头。老者的右手拿着一枝鹅十毛十笔,桌面放着一卷羊皮纸。
左边的长者看起来要高大健康很多,同样是穿着深色的衣服,头戴一顶獭皮帽,黑边眼镜,肩上披着类似披肩的东西,花白的十胡十须垂至胸前。
里奇进来的时候,花白十胡十须的长者抬起头说:“进来吧!是时候了。”
“你把卡士巴带来了吗?”花白十胡十须的长者转问拿鹅十毛十笔的长者。
“带来了,拉比。”拿鹅十毛十笔的长者回答。
拿笔的长者转向里奇继续说:“我是犹太法学家,按照惯例,本应该由原告自己带书写工具和羊皮纸的。可是在这个时代,谁还记得?作为见面礼,我将我的笔和羊皮纸送给你。不过呆会儿你得将它们再借给我,我好把文书签完。”
“好的,呃,好的。”里奇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拉比说话了:“难道你不是犹太人吗?卡斯曼先生?”
“我不是。”里奇回答。拉比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里奇却觉得这个时候说自己不是犹太人似乎不是太好。
“我们开始仪式吧。”拉比说,他清了清嗓子,“我们注意到你希望离开和你共处一体的莫瑟·格雷克。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你说出来。”
“你说得对,”里奇说,“我想和莫瑟·格雷克分开。”
拉比将装契约的小包袱打开,并暗示里奇要跟着他读。
“莫瑟·格雷克将他的身十体卖给了我,我将完全拥有这个身十体。但是手术之后我并没有完全拥有这个身十体。在我进入这个身十体之后,格雷克仍在里面。尽管如此,在他为自己安排后路的时候,我还是允许了他暂时滞留在这个身十体里。现在应该是他把地方腾出来的时候了。”
里奇读完了那段话。他听到鹅十毛十笔在羊皮纸上写字的沙沙声。
“因此,”拉比说,“我,斯缪尔·沙考夫斯基拉比以国家和圣会的名义,要求你——莫瑟·格雷克告诉我们:你在这儿。”
“我在这儿,拉比。”格雷克说,“但我不是个信徒,我甚至不信上帝。”
“你不是被上帝束缚了,而是被传统束缚了。”
“是的,拉比,既然我在这里,我承认。”
“我命令你离开你的身十体,用你坚定不移的行动履行你的诺言,离开这已不属于你的身十体!”
“我当初做决定时的心情是复杂的,”格雷克说,“那样的生活让我感到沮丧,但现在这样半条命的生活也好不到哪儿去。”
沙考夫斯基拉比说:“现在我要在这文书上签字了,莫瑟·格雷克,在我用这鹅十毛十笔写完最后一笔之后,你将会消失。到时候,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犹太法学家将笔递给拉比,将羊皮纸摊好。拉比开始写他的签名,慢慢地、一笔一画地写着。
里奇想起了以前的一幕幕。他记得自己还没来得及问格雷克关于尼采和加谬的事情,听他上次说的,这两个人似乎都很重要。还有雅各布——那个在饭店打工的翻译兼代理出版商。里奇知道,如果仅仅是他自己了,他是绝对不会再去莱斯顿饭店的。他肯定会对自己说:“那个代理出版商什么都算不上,一个在犹太餐厅打工的罗马尼亚服务员在美国的出版界能帮自己多大的忙呢?”他也可能再也见不到索罗门了。就算是见到了,又有什么好说的?他想了解索罗门的生活,可是如果知道自己和格雷克的死去有关,索罗门还会和他说早些年的美好时光吗?还会告诉他黑人是如何成为犹太教徒的吗?
当然,格雷克没什么好抱怨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是他自己把自己送上了死亡之路。可是,在他自十杀的计划没有顺利完成的时候,一直顺着他的意愿并且帮助他直到自十杀成功是一个好朋友该做的吗?是不是连一个富有同情心的陌生人也应该帮助格雷克去完成他的自十杀计划?而这个自十杀计划可能并不是那么的理智。
里奇想到了自己的家庭——那个支离破碎的、缺乏相互沟通的家庭。母亲去世了,父亲也于几年前在亚利桑那州一家高级养老院去世了。只剩下一个在瓦萨学院攻读图书管理学的妹妹。可他好久没有见过她,他们也从不联络。
而在这个新的家庭,在由格雷克和他的朋友们(当然也包括里奇他自己)组成的大家庭里,生活是多么奇妙、刺激的经历啊!一旦他赶走了格雷克,他将不得不放弃这一切。
里奇下意识地要放弃这次仪式。他要求取消这次驱魂仪式。他认为这个身十体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他自己和格雷克的灵魂。
拉比签完了他名字的最后一画,然后抬起眼皮看着里奇。
“喏?”拉比说。
拉比打了一个手势,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眼前的一切霎时间变黑了。里奇猛地从十床十上坐起来。噢!原来是个梦。他四处望了望,用手抚十摸十着脸——这张陌生而又熟悉的格雷克的脸。
“格雷克?你还在吗?”里奇问。
没有回答。
“格雷克!你在哪?别闹了,我们聊聊天。”
还是没有格雷克的声音。
“噢!格雷克。”里奇的心都碎了,“你在哪里?告诉我你还在好吗?”
“怎么?我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格雷克的声音。
“天哪!你吓着我了。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拉比要我们离婚。”
“要我们离婚?难道我们是夫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是室友,是共处—体的两个灵魂。从某种角度讲,我们的关系甚至比夫妻还要近。”
“你十胡十说些什么啊?”
“我不是十胡十说,我希望你留下来。我想让你打电话给索罗门和艾莎。然后我们一起去莱斯顿饭店,就今天晚上。”
“然后你就去找你的罗马尼亚出版代理商对吗?你有没有一点常识啊,里奇?”
“如果我发现他是今狡诈之徒,我当然不会和他合作。可是他也可能是一个诚实的老好人。”里奇说,“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有一些故事的素材你可以写一写。”格雷克说。
“洗耳恭听。”
“明天再说吧。”格雷克说,“今天晚上我们还是好好地睡一觉,如何?”
里奇咕哝着答应了。马上,格雷克又睡着了。里奇躺在十床十上,接着看天花板上移动的光影。后来,他也昏昏欲睡了。在他睡着之前他在想:接下来将是个美好的明天——不仅仅是他的,也是格雷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