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那么做了》作者:[俄] 尤里·布尔金(2 / 2)

我就只有等待着月亮升起

我就只有向它倾诉

街上飞来采一只蝴蝶

意味着盛夏的来临

这是我生命的第三个夏天

我捉到了那只蝴蝶

我在想我一生中会不会有一只母猫

当你表示我不感兴趣的时候

当你冷漠地对待我的激十情的时候

当你说要把我转让给他人的时候

我还有别的委屈

你既残酷又可十爱十

柜子后面结满了蛛网落满了灰尘

童年在那里既美好又安全

童年的气息在那里留驻

但是我却不能返回

我永远不能返回童年

生活所迫我惘然若失

惘然若失伤感不止

我觉得我好像已经完全不能进食

但这会使什么人不安呢?

整整一十夜水从龙头一直流淌

有个人站在玻璃窗外面的十陽十台

我吓了一跳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冲着他嘘了几声,几乎把他赶到了大门口

他吓得急忙溜走

我感到满意和自豪

从前你一来,马上就坐下

细看石头跟我嬉戏

或许那时我还是小孩我比较可十爱十?

十毛十十茸十茸的尾巴?亮丽的斑纹?

可现在你却当着我的面用粗话骂人

我独自一人心情反而好

街上寒风呼啸

屋里暖和宜人

已经表白得够多但我仍旧幻想

盼它终归到来

(原诗只有惊叹号和问号)

这种多愁善感的诗有好几十段。我把它们全都读完,心情许久不能平静。

后来我匆匆赶回家里。从车站到家我几乎是一路小跑,但在路上我还是拐进一家小店买了一听“基提·凯特”牌家兔肉。我冲进了自己的住宅,一心想着,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但是,没有谁来迎接我。好生奇怪,然而我没有打颤,我几乎马上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我来到客厅,那里通风小窗大开着。我又去了办公室、卧室……“咪咪,咪咪……”我惊慌地呼喊着,“小灰!小灰!……”可是没有回应。

我冲到街上,嘴里不停地呼唤着你,围着院子一直找到天黑,我最后确信再找下去已经没有意义,这才回到家里。

我走进办公室,坐到桌前。我立刻发现,桌上有几页从日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格子纸。我确实记得,我并没有把它们放在这儿。

我又客厅去翻柜子。当然,你写的诗已经不在那儿,它们和你一同消失了。

我回到办公室,仔细地看了一页纸。纸上勉强看得出一条细细的十浪十线,长度不到一厘米。

我打开了显微镜,复制了这个符号,然后我就像昨天一样,用电子邮件把它发给了语言学家,让他们试试能不能翻译。

夜里我几乎没有合眼,羞耻、良心的谴责折磨着我,替你的担忧折磨着我。当然我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你最后留下的便条能帮助我找到你。

第二天清早刚上班,我就闯进宇宙语言结构学主任办公室。

“那里写着什么?”我开门见山地索要答案。

“我已经警告过你……”主任说,“再说你杜撰的是一种相当特殊的代码系统。因此我们还得采用某种特殊设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列个清单,你自己去办理一下使用发明专利特许证的手续吧。我不明白,你干吗迷上了结构语言学。”

“您到底译不译,还是请译一下吧,求您啦,请译吧!”我坚决要求道。

“你是想说,所有这些都不是你自己杜撰出来的吗?”主任终于摊牌,“那么到底是谁编的呢?是你的某个熟人吗?他,算什么东西——一个疯疯颠颠的诗人?但是,语言学家才是天才。真有意思,他干吗要用编码?怕有人偷走他的天才诗吗?”

“请译吧……”

“唔,好吧,好吧,”他终于同意了,“我这就去译。”

他起身离开,到实验室去了。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那张纸。

“给你,拿着。”

我接过纸,目不转睛地看着它,看着那条弯弯扭扭的小蛇。那里只有唯一的一个词。是唯一的一个词,但它的的确确刺痛了我的心——

“卑鄙”

镊子没用吗?气味向你说明了一切吗?

大家都说我完全变了。至少我辞掉了原来的工作。那些瓶瓶罐罐于我何干?或者说,那些使我的大部分同事激动不已的硅有机纤维于我何干?也许我是唯一会相信,就智慧而言,它们并不亚于我们人类。它们与我们的区别仅仅在于,它们不强求十交十流。

我过去的一位老同事带了一瓶白兰地来我家里做客。他讲述说,似乎那些菌种在一定的发展阶段就开始放射十出某种波,自我们的语言学专家把这种“波发送”译为:“你们归根到底该停止啦!”对此大家只是置之一笑。

我们都认识什么叫智慧,但是我们为什么就如此相信这种认识?为什么我们要如此顽固地寻求接触,而不考虑一下对方是否愿意呢?原则上讲,如果对方不需要接触,那么我们的寻求又是否符合起码的礼貌原则呢?倘若我们到森林里去拾蘑菇,我们自然很高兴,但是如果森林突然跟我们说起话来,硬要跟我们十交十朋友,我们会怎么样呢?

语言学部主任认为,我被魔星弄得有点十精十神失常。出于对我这名伪天才的尊重,他应我的要求把你笔迹的原形打印了一份给我。

我多次把那些笔迹拿给其他的猫看。问题不在于,和它们沟通于我有多重要,而是在于,它们也许能帮助我找到你。可是它们当中没有任何一只表现出任何一丁点儿的兴趣。难道说这种文宇是你自己发明的。或许,它们都比你更狡猾、更隐蔽吧?没准,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而是某种外星来客猫?

不,最近以来我一点不信,最终于认识了你的猫母亲,她就住在我一位熟人的别墅里。难道说,你也“被魔星弄得有点十精十神失常”了?要那样,你简直就是我的孪生兄弟了。但不是这么回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请你回来吧。不会再有任何沟通了。

回来吧,留在我这里,作为一只普通的猫。

我再也不那么做了,这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