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燕译

一

在漆黑的外层太空中，一艘银光闪闪的星际飞船在疾驰，越来越靠近荒芜的太十陽十系。飞船准备在木星上降落，就在这时，一颗彗星朝着木星坠十落。

木星比地球大１１倍，有１２颗卫星，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

飞船开始减速，速度降到光速以下。飞船外壳火光四射，它穿过木星的光环，几乎要和红色火山卫星Ⅰ相撞。瞬间，巨大的彗星从飞船旁擦过，留下一尾尾蓝、黄、绿等色混为一体的奇异的气体。

因彗星的巨大引力，三角形的飞船旋转摇晃着，飞船内部的稳定器平衡着因动力场变化而产生的振动；种种计算机的电路不停地运转，发出信号来处理这可怕的振动。

彗星却安然继续它自己的行程，在苍茫无际的太空中留下一条亮闪闪的轨迹。

在飞船内一个小舱里，有一排生物工程科学设备，一个小生命从营养茧壳中排十出来，爬在舱板上——小生命十裸十露的身十体上糊着一层黄色的粘十液，一滴滴掉下来，淌了一地。小生命晃晃悠悠地，耸耸肩上那长长的十毛十十茸十茸的头发，慢慢长大，看上去有点人样。

小舱内一个巨大的蛤壳慢慢打开，一个足球大小的蜜蜂形状的计算机从壳内飞出来。伴随着悦耳的音乐声，发出一束束柔和的光，照在小生命身上。小生命吃力地移动着手臂，擦着脸。小蜜蜂一面在它头上盘旋，一面用轻柔的嗓音说：

“你终于从排污管中出来了，快开始你的旅程吧。”

“我还没睡醒呢！”小生命答道。

“根据我的标准时间计量仪，现在是二十三个地球年。但对于你来说，才在排污管中呆了一年。”

“怪不得我头还疼！”

“当我们正要着陆时，差点和彗星相撞。”

“是这样，你得把我保护好。”这个小生命试图站起来。

“地心重力影响了我的偏差记录器。没有什么大损失，只是我们回不去了。”

“你说什么？”小生命问道，他把身十体移到一个凳子上坐下。

“我们的偏差驱动器坏了。”计算机回答。

“你刚才还说没有什么损失。哎……”外星人用手捂住脸，泪水涌十出他的眼眶。他突然感到他已错过了他的生命年限，现在回不去了。

“不是告诉过你，即使你能返回，等待你的那个‘她’也太老了。”

“我知道，我知道。”

“你只得和你家人永别了。”计算机继续说。

二

地球上，科研大楼的一间研究观察室里，科学家们正以极大的兴趣观察彗星坠十落在木星上的情况。一个大屏幕周围有许多小屏幕，上面正播放着太空中发生的事件。在木星轨迹远端有一颗探测卫星，信息不断地从卫星发回来，显示在小屏幕上。数以百万的信息线以数学信息流的形式发回地球，从哈勃太空望远镜发来的信息显示在大屏幕上。一位女计算员不断地按着键盘上的按纽。

苏珊·德兰勒将两手紧紧地十交十叉在一起：“看，在这！”她身材健美，穿着一件白大褂。苏珊以前曾是宇航员，后来航空局裁员，把她给裁掉了，但她仍然希望有一天能再次飞向太空。

“看，那是什么？”一道亮光从屏幕上闪过，一个科学家问道，并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一定是木星的引力把彗星拉过去了。”苏珊回答道，“十邓十肯，根据弹道学你知道这些彗星碎片将飞往哪里？”

“当然能知道。”十邓十肯一边注视着屏幕，一边拿起电话查询。

这时，ＣＮＮ的一名女记者向苏珊走过来，问道：“它是朝地球飞来的吗？”

“有这种可能，现在还不能断定。宇宙虽浩瀚无际，但和地球相撞的可能十性十不是没有。”

“如果真撞上了，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巴巴拉·斯坦弗尔斯是一个很受人尊敬的黑人女记者。她和苏珊是好朋友，无话不说，又同在一家健身房锻炼。

苏珊认真地听着她朋友的话，并斟酌该怎么回答。她知道新闻界可不是好惹的，有时一句心不在焉的回答可能会引起轩然大十波。另外，她也意识到巴巴拉担心的事有可能发生。

苏珊小心地陈述她的观点：“如果彗星朝地球飞来，那么我们人类就会像恐龙一样，遭到灭顶之灾。这彗星大如小山，有几英里宽，即使是一些碎片击中地球，也是很危险的。”

“如果这些碎片击中地球，那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会引起我们人类从未见过的大爆炸，类似一场核大战，整个人类都会死光。即使侥幸活下来的人，也会退回到中世纪时期。”

“能采取什么措施来防止呢？”

“不行，来不及了。”苏珊回答说，“虽然军方一再努力，但政十府还是削减了太空研究和再建一个太空站的经费。”

“苏珊，我能将你的看法公诸于世吗？”

苏珊点头默许了。

三

在外星人飞船的控制室里，那个外星人已穿好一套闪闪发光的黑皮工作服。他的头发朝后梳得整整齐齐的，齐肩长，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身十体很壮。

他的眼睛里闪着忧郁的光，手重重地在控制台上击了一下，说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去？”他口中念念有词，在十操十作室里踱来踱去。

计算机跟着他怒气冲冲的主人，用一种悦耳的女高音回答：“你必须按计划行十事。”

“情况变了，为什么我还必须执行计划？”

“谁叫你遇上了呢？自从那次事故后，我们星球上已没有多少受过训练的宇航员了。”计算机在外星人头上盘旋，发出柔和的金光，照在外星人头上。

“我知道，只是我想念我的家人，妻子、儿子。”眼泪再次从他眼里流十出。

“你儿子已经长大，你已经是祖父了。”

“他们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但是我们现在需要研究这个新星球的心理动力学，我们的星球正等着你发回消息呢。因此我们必须按计划行十事，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毁掉飞船……”

四幅画面在外星人面前形成一体，他一边看图像，一边听解说。图像开始变快，地球上各年代的历史汇成一体，在屏幕上翻滚着。在地球人看来，屏幕上只是一片光亮。

“老是战争，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外星人问道。

“你必须学会他们的一种语言，英语是最有用的。”计算机说。

“英语，听起来好不顺耳。我没有学十习十语言的天赋。”

“别紧张，我会帮助你的。”计算机的灯不停地闪着，然后又一次用轻柔的声音说，“你可在锻炼的时候练十习十说英语。”

“我除了学十习十就是锻炼。”

计算机不理会他的不满说：“你应当更强壮，更健康。你睡得太久了。”

外星人顺从地爬上一架用合成材料做成的类似自行车一样的锻炼设备，不断地踩着踏板。一架黑白电视机上出现了如下画面：一群暴徒手持冲锋槍，对着一个饭店的顾客射击……

“他们太野蛮了。如果我在那里着陆的话，他们一定会向我射击的，不管是谁，罪犯还是军队。看，又是一场战争。”屏幕上发出爆炸的火光。

四

“太空中那个物体两次改变方向，向地球飞来。”苏珊一边观察一边说，“就我所知，太空中从未出现过那东西。”

“那个物体是不是外星人的飞船？”巴巴拉问道。

“还难以确定，不过在２４小时内，当那个物体更接近地球时，我们就能得出结论了。”

“谢谢你，博士。”巴巴拉切断现场直播的线路，把另一段准备好的节目播放出去。

苏珊和巴巴拉注视着监视器，画面在不断变动。突然巴巴拉听到她自己的声音从监视器中传出：“……那是苏珊·德兰勒博士在讲演。你们当中很多人可能还记得那次她被国家航空航天局裁减一事吧，后来她又一次成为新闻人物，她的前夫理查德开槍打中她的肚腹，被判终身监禁。自那次灾难以后，她……”

“又是这些老掉牙的故事，”苏珊说，“也不怕观众看了发腻。”

“今天，全世界又要关注你了。”

“德兰勒博士，”一个穿着制十服的女军人说，“将军要见你。”

“军方要介入了。”苏珊说道。

“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巴巴拉叮嘱着。

“夫人，这边请。”女军人说。

五

在寒冷的北极，一道道光柱划破天空，三架喷气式飞机轰鸣着起飞，卷起大地上厚厚的雪花，形成一股旋风。三架喷气式飞机在空中追逐着外星人那飘忽不定的飞船，突然，外星人的飞船径直往上窜，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和惊人的灵活，冲出大气层，进入太空。在苍茫的天穹中，只留下三架喷气式飞机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空盘旋。

外星人的飞船掉头往回飞，穿过层层冰山。三角形的飞船平稳地在空中停住，往地面投下一道光柱。三架喷气式飞机穷追不舍，但最后只在雪地上发现了一幅古埃及人作为生命象征的十字图形，一幅带着笑脸的图画和一个天使的画像。

“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奥拉克尔。”外星人这样吩咐他的计算机。他觉得自己给计算机起的这个英语名字很合适，他也给自己取了一个英语名字——奥尔——猫头鹰。他从所看过的资料片中知道，地球上的这种鸟也和他的同族人一样，正面临灭顶之灾。他还非常欣赏“猫头鹰非常机智”的说法，因此，他很愿意把自己看成是一只猫头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