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戈涅尔教授的发明》作者:[美] 阿西莫夫(2 / 2)

驾驶员使飞机迅速下降,预备着陆,紧张地寻找合适的地点。飞机强烈震动之后,带着惊恐的乘客,在已收割了的田野上滑行了一段,停在松林空旷地上。

驾驶员和空中机械师看看马达。

“必须停航一小时以上。”机械师说。

旅客从机舱走出来,十十揉十十十十揉十十麻木了的双十腿。

在如同桅杆似的红松林中间,有一泓闪着银光的蔚蓝色的湖水。

“真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达乌别对瓦戈涅尔教授说:“我们进行一次优雅的散步吧。假如我们能碰见一个当地人,就能知道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了。您不反对吧?”

瓦戈涅尔教授点点头,他们一起向森林深处走去。

过了一小时,机器修好了,而瓦戈涅尔和达乌别还不见回来。喊他们,在森林里寻找他们,都不见踪影。又过了四十分钟,那个法国人急着要飞行。

“我带了部里的外十交十急件,假如我不能在飞往巴黎的飞机起飞之前赶到凯兹尼堡的话,我就要耽误很长时间……这是绝不能允许的。”

商务代表处的工作人员反对这一点,决定再等半小时,继续寻找。但是,仍然毫无效果。

“我们不能在这里过夜!”法国人说,“他们又不是孩子。他们乘火车也会走的。我可是买了加急票的,你们必须保证我的期限!”

驾驶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耸耸肩,其余的人也都跟在他后面。

马达轰鸣,飞机冲入云霄。

七、被俘

瓦戈涅尔教授失踪了。

当莫斯科知道这件事以后,人民外十交十委员会对这种神秘的失踪向德国政十府提出了咨询。

不久,从德国外十交十部得到了回复,他们对这不愉快的事件深表遗憾:“我们曾采取一切办法尽力寻找,但极为遗憾的是迄今为止尚无结果。我们认为贵国应该注意的是与瓦戈涅尔教授一起失踪的还有德国公民格尔曼?达乌别。为此,我方认为,从这一事实出发,亦可消除我国政十府任何敌视苏联公民瓦戈涅尔的因素。顺致崇高敬意……”

显然,这一回答是不能使外委会满意和相信的。但是,不能确定瓦戈涅尔失踪的真相,只好等待这个秘密的揭开。

原来瓦戈涅尔教授是这样出的事:

当他向森林深处走去,达乌别建议地看看坍塌的古城堡,它就在林中的湖边上。瓦戈涅尔教授毫无戒心,跟在后面。那里早已有了埋伏,三个戴假面具的家伙扑向教授,捂住他的嘴和眼睛。达乌别从教授手中抢走了装材料的皮包,瓦戈涅尔就是去散步的时候也是随身携带它的。强有力的手把瓦戈涅尔捺进预备好的汽车,他们马上上路了。汽车跑了不到一小时,就停了下来,瓦戈涅尔走进屋里。

教授狂怒了。

“这是干什么?”当他眼睛被摘下眼罩后问道。他找寻达乌别,但是,达乌别不在,而且强抢他来的那三个家伙也不见了。

在他面前站着一位优雅的青年人,他穿着军大衣,一副军人的风度,微笑着,特别亲十热地说:“亲十爱十的教授,假若您不会疲倦,那么大概是会饿了吧?我们谈话还来得及,就象在家里一样,请不要谢绝和我们共进晚餐,十床十是不必给您预备了,因为您是不睡觉的,对吗?”

接着,他用手指指摆着名酒的餐桌。

“谢谢您!我不饿。”瓦戈涅尔回答说。虽然他很想吃饭。“我只想请你们解释一下。”

“很遗憾!”年轻人以同样亲切的假笑回答说。“我们为您预备了您喜欢的饭菜。现在我不能打扰您,很抱歉,我不能祝您晚安,因为您是不睡觉的。”

他带着那种不变的微笑走了。

瓦戈涅尔教授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个房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是个匪窝。一切都是很优雅、舒适。他往桌上溜了一眼,桌上龙须菜,青豌豆冒着腾腾热气,还有凉拌菜。他正饥肠辘辘,直咽口水,但他离开了桌子,抑郁地坐在沙发上。除此之外,最糟糕的是他丢掉了皮包,这使他什么事也做不成了。他走到门那儿去,门紧关着。他掀起窗帘,看见窗框上安着密密的铁栅,跑是跑不出去的。

“真卑鄙!”他骂道,随即又忧郁地坐在沙发上。他就这样一直坐到天亮。

早晨来了三戴假面具的人,不吱声地又捆上了他的手,蒙上了他的眼睛,把他带走了。让他坐在软座沙发上,他感觉到飞机的马达发动了,飞机离开了地面,……

飞行了不到三个小时,当他被重新揭开眼罩时,他眼前又出现了那位年轻人。

“请原谅,亲十爱十教授,恭贺您乔迁之禧!因为今后我们要一起相处了,那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格利赫·勃拉乌特。”

“是教授吗?”

“不完全是。”勃拉乌特狡狯地一笑。

“听说您也在搞克服疲劳的试验,这是达乌别说的。”

“啊,是那样!……呶,这可能是另外一个勃拉乌特。请您进来,看看您的领地,这是您的书房。”他用手来了一个圆圈,指指摆有写字台、橡木家具、书橱的宽敞的房间说。十毛十玻璃窗后可仍有铁栅。“在这儿,您可以得到研究克服疲倦的一切东西。”

瓦戈涅尔不管眼前情况如何特殊,他抑制不住地走到书橱前。

“普列伊耶尔……艾列尔……布沙尔……克拉巴列德……”他看看书脊,“都很旧了……列扬德尔、毕耶隆……对我还有补益……”

“看来,您远远超过这些人!那么亲十爱十的教授,我们倒实验室去看看好吗?”

于是,他们走向另一个房间。

八、瓦戈涅尔教授的命运被决定了

当勃拉乌特以异常殷勤的态度使瓦戈涅尔成为“合法占有者”时,那个“专制委员会”决定了俘虏的命运。大多数委员会的成员倾向于把瓦戈涅尔教授干掉。

“在瓦戈涅尔教授的皮包里,我们毫无疑问能够得到他研究的秘密。我们出色地把它搞到手了。但是,这还有危险。假如不消灭这个对我们很不利的罪证的话,或迟或早盗窃的秘密要被揭穿的。”

这个“证据”,当然指教授本人。“消灭瓦戈涅尔”——当然,这句话在会上谁也没有讲,反正大伙都心照不宣,彼此间都心领神会。反对“消灭人证”的,只有噶利特札克男爵一人。

“严格保密可以避免发现瓦戈涅尔教授。加强堡垒和防备逃跑的可靠保护措施,何必采取极端手段。这样的智慧,少有的天才,可以给我们带来很多利益,应该想方设法让他为我们效劳。”

噶利特札克没有把他的意思全部讲出来。他盘算着瓦戈涅尔的发现不少可以用于商业上的营利。

但是,很多人反对他。可是,会议秘书的发言改变了局面。他说:“我提个建议,把瓦戈涅尔留下一段时间,使问题搞明白。原因在于瓦戈涅尔写的是他自己创造的别人无法辨认的速写符号,看来那写的是他的发明。我已经叫外十交十部里最好的译密码专家看过……还有有关部门的专家,现在他们只能确定,是用一个符号代替整整一句话,但是,辨译过来还办不到。或者等待一下结果,不然就要冒揭示不了他研究的秘密的危险。”

最后,大家决定还是等几天再说。

译析密码专家看来确实高明,他们成功地破译了瓦戈涅尔的速记文,当他们找到这一钥匙后,都啧啧赞叹这个体系的高明。

但是,委员会成员仍感失望。当他们读了翻译出来的瓦戈涅尔的笔记之后,看出里面包括了科学领域许多门学科的宝贵材料和知识。在压缩的句子里,意思差不多都是暗示的,在极为简短的公式中具有如此丰富的内容,是足可以写出许多卷书来的。还有很多地方专家们都不理解。所有这一切,更加证实噶利特札克的建议的正确十性十。瓦戈涅尔的工作具有极为宝贵的价值!但是对于委员会来说最感兴趣的是如何战胜睡眠和疲倦的药剂的事,笔记中却只字未提。

无论如何也要揭开瓦戈涅尔教授的秘密。这件事,责成勃拉乌特去办。为绝对保密起见,他是唯一能和瓦戈涅尔教授见面的人。

“亲十爱十的教授,”勃拉乌特对瓦戈涅尔说。“我想,您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把您弄到这儿来。我现在可以向您开诚布公地解释,这是出于一种非常的需要,才迫使我采取这种……”

“强盗手段!”瓦戈涅尔激怒地说。

勃拉乌特微微一笑,好象是听到一个亲十昵的笑语,一点也不感到难为情。他继续说:“我的朋友们是代表一个组织的,他们都是保卫欧洲文明的卫士。哎!对这一文明的最大威胁,乃是布尔什维主义。您是位不问政治的人,可能您本人也想不到您自己的发明,给这一文明的敌人提供了多么强大的武器。因此,我们就以文明的名义,为了整个人类的幸福,促使我们染指了您个人的自十由。您,作为一位搞科学的人,同样要珍惜我们古老欧洲的文明,向她献出您的可贵贡献!请相信,这一贡献,将会得到很好的报酬。”

教授离开沙发听着,他双目凝视谈话者。这对他来说,是极为少见的情况。

“是的,我是搞科学的,不问政治。”瓦戈涅尔回答说。“但是,你们如果以为我是苏维埃政权的敌人的话,那可错而特错了。同时,您的错误还在于,那就是布尔什维主义在你们眼里只有毁灭的一面。我可是已经体验过这种心情,我不隐瞒,也有和它同时发生的各种思想动荡,近年来,我观察这个“可怕”的布尔什维主义的另一面——建设方面。你们是没有看见或者不想看见的。这种巨大的创造力、宏伟的计划、沸腾的工作使人震惊,它不由自主地征服了我……从来未曾见过这么寻找自然财富的考察队,他们走遍伟大祖国的四面八方,不管资源在什么地方,他们打破极地的坚冰,去赤灼的沙漠,钻透沉寂的地层。我国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热十爱十技术。劳动机械化热也从未象今天这样强。勇敢创造的思想从未象今天这样受到重视和得到支持。……

“其次,学者们需要的是什么呢?首先是要求安静的工作条件。我们的国家已经受了革命风暴和反革命叛乱的洗礼。再往后只应该是和平建设。而你们呢?难道不正是在这翻天覆地的变化面前引起恐怖,才把我抓到这儿来的吗?你们的办法并不高明!不,勃拉乌特先生,我希望在俄罗斯生活和劳动。我的著作只能是属于它的,我不会向你们揭示秘密!”

瓦戈涅尔的回答,被报告给了委员会。

“他自己也一定是个布尔什维克!”那个窄脑门的将军喊道。

“跟他不能讲什么客气!”很多声音喊道。

这次,噶利特札克也觉得不好与大伙抵牾。

不用什么决议,大家心里都明白:瓦戈涅尔教授应该被处死。他们责成勃拉乌特去执行。

勃拉乌特心情不平静地走进教授的房间,觉得右边口袋里的勃朗宁手十槍要他分外沉重。但是,他善于控制自己,仍象往常一样,以亲切的微笑同教授打招呼。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把手插在口袋里。

“喂,亲十爱十的教授,怎么样,您的主意还没改变吗?”他问瓦戈涅尔,一边用手在口袋里摸十着槍十柄十。“我提醒您,您的拒绝,会给您招来极大的不幸!”

“不,勃拉乌特先生,我不改变,就是今后也不改变!”

勃拉乌特的手指勾住扳机,只是没有把槍从口袋里掏出来。

“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勃拉乌特先生!”

“还可以等一等。”勃拉乌特想。我们应该知道他有什么请求。他的手在口袋里松开了手十槍。

“为你们服务,亲十爱十的教授。”

教授好象很窘的样子,勃拉乌特大为震动,他看到瓦戈涅尔似乎很疲倦,一向红十润的面孔显得苍白了。

“问题在于……”教授开始嗫嚅着说。“您的那些戴假面的朋友在搜查中没有发现我坎肩口袋里有一个装着药丸的小盒子上写着无害的商标‘普尔汀’,是一种对于那些不大活动,总是伏案工作的人常使用的药。在这个小盒子里,我储存了战胜睡眠与疲倦的药。但是,如今小盒子空了!昨天,我吃了最后一丸,假如今天我不再服用的话,那我就要睡觉了。这对于我来说是非常可怕的……疲劳……如果您,我是非常感谢的……”教授说话也非常慢了。“假如您按我的要求给我一些化学品,假如能够……快……”

教授的头向后仰去,眼皮紧闭,昏昏大睡起来。

“这倒省事!”勃拉乌特大声地说,他悄悄地掏出手十槍,对准了瓦戈涅尔的胸膛。

但是,他没有开槍,一个想法制止了他,他把手十槍装进口袋,飞快地跑出房间。

九、能量股份公司

“瓦戈涅尔睡了!他已经控制在我手里了!”勃拉乌特跑到委员会秘书那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勃拉乌特,说清楚点,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瓦戈涅尔用完了抗睡眠药丸,他需要化学品,换句话说,他现在有求于我们!如果他能十交十出秘密的话,我们可以给他所需要的一切。我相信现在他能豁出一切!我有把握和勇气和他进行谈判,我这是冒风险干的!”

“您是对的!费几天功夫也上算,当他醒来时,同他谈谈看。”

但是,同瓦戈涅尔谈判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可是,勃拉乌特没有失去信心,他分析了瓦戈涅尔的心理状态,决定在瓦戈涅尔开始克服疲劳睡眠之后,处于困难的时候就和他进行十交十易。教授显得非常疲倦。

“我白白耗费了多少时间啊!睡眠对于我来说和死亡差不多,死亡的可怕就在于是永久的安眠,使我永久离开工作。这是没头的,有多少设想付之东流啊!”

在第二天才达成协议。勃拉乌特的朋友给瓦戈涅尔教授弄来了一切他需要的物品,而瓦戈涅尔教授在实验室搞出自己的神奇的制品。在生产过程中,任何人不得入内。

勃拉乌特小心翼翼地提出条件:要第一个尝尝制好的药丸,而“专制委员会”认为,假如他能明确药丸的组成部分,而且又有药丸,那么德国化学家不费劲就可以办到其他的事。但是,瓦戈涅尔教授使他们的工作复杂化了。他开了个大单子,上面全是药名。显然,很多东西未必是合成抗毒素所使用的。

当得到制好的药丸后,化学家发现多缩氨基酸和氨基酸。找到的物质是包括G基NH的东西;还很明显,在药剂制作中肯定还包括一些分解出的基。对于这些,至少学者们都还在实验中,还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不过,这种情况实际上并没有带来不便。瓦戈涅尔的药丸随同饮食一天服用一次。除了一般制剂通剂的成分外,内含纯制剂不超过0.05克。只要几公斤就可以满足全体居民的需要。

瓦戈涅尔的实验室完全可以生产。

瓦戈涅尔教授还是允许自己参加这一工作了。当生产就绪以后,对于他来说,整天整夜重十操十旧业,准备药剂的工作。他不过在一昼夜中顶多用去四小时。干完这个活,他又搞自己的科学研究,不再考虑“产品”的命运了。……

然而,他的药片开始对于德国整个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当药片生产刚开始,噶利特札克男爵就出面了。他建立了一个能量股份公司,专门出卖能够克制睡眠的疲倦的神奇药片。公司发放了大量的股票,都控制在委员会成员手中。对世界进行了大量的广告宣传,到处炫耀这一新药品。

“再不要睡眠!没有疲倦!使您延年益寿!”以标语和报纸的大字号标题招徕生意。

这时,在苏联报纸上出现了关于瓦戈涅尔的一系列文章:发现了睡眠的秘密,同睡眠作斗争,并且在德国领土秘密失踪,以此作为对这些宣传的回答。

但是,控制在“能量股份公司”手中的德国报纸,对这些“诽谤”很是愤慨,并且指出“能量股份公司”是从德国教授费舍尔那里买的这些药品专利权,他早于瓦戈涅尔解决了这一个问题。这个教授倒是实有其人,但是,同行都知道,他是一个毫无天才的平庸之徒。为此,大家都瞠目结舌,费舍尔的“天才”发现和由此而大发横财,使许多德国学者怀疑。但是,他们沉默不语。

“能量股份公司”具有商业和政治的双重目的。

瓦戈涅尔的药丸可是个真正的聚宝盆,钱象流水一样源源而来。“专制”委员会可以随意用这些钱来收买自己的政敌,报刊,选举人,社会民十主十十党十十领袖,用强大的手段进行各种宣传。为此,“专制者”真正成了全国的统治者了。

第一批药物购买者是有钱的特殊阶层、资本家、高利贷者、自十由职业者。在这些人当中,只有自十由职业者服药物是为了自己和社会的利益,用买来的“增加”的时间可以得到更多的收入。教授可以出版三倍的著作,律师可多从事两倍的实践,外科大夫可以多进行大量的手术。……

至于高利贷者,特别是“花花公子”,对于他们来说,“增加”的时间只是增加了享乐,这种夜生活对他们来说是“奢华”的花朵。舞厅、酒馆、餐厅、剧院在繁衍增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整夜都能在这些地方恣意行乐,放纵十十婬十十欲,而不需睡眠和休息。但是,这种生活肯定对身十体有害。酒流成河,各种刺激,十十婬十十荡方式都严重地十操十作了资本主义接班人的神经系统。很快,药品得到了广泛应用。一切城市居民都忘却了睡眠,只有那些无力购买的贫民和失业者除外。

“能量股份公司”的药片,对国家的金融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贸易公司和银行昼夜二十四小时开业,货币周转大为增加,而瓦戈涅尔的发明,对工业的影响特别强烈。

一切大小工厂主很快都理解了这药的利益。首先,他们裁减自己公司管理机关的三分之二人员,之后是三分之二的工人。所有“专制委员会”成员都是金融大亨。这些药是由他们出成本搞的。在工人中间进行了淘汰,政治上不可靠的被解雇,政治上“可靠”的,他们免费服用十药丸,一连干两班,是双份薪水。他们劳动之余只有八小时自十由支配时间。

“应该让工人有花钱的趣味。假如他们劳动24小时,他们会储存些钱。这可讨厌,最好是把他们多余的钱通过酒馆回收到我们手里。”

失业在增长。失业者开始斗争,但是,他们受到无情的镇压。

这些事情,都是背着醉心于自己的科学和事业的瓦戈涅尔教授干的。

他时常问勃拉乌特:“我的药丸效果如何?”

“很好,亲十爱十的教授!八小时给工作,八小时给科学和艺术,那八小时搞运动和呼吸新鲜空气。工业在增长,科学在繁荣,青年们显得更健康!”

轻信的教授很兴奋。但思想深处有某种思恋之情,一直在萦绕着他,一时还没有形成成型的思想,可它们时常来烦扰他,使他思想上很痛苦。后来,他还是把这股情绪压抑下去了。

“但这只是一个大脑半球工作,应该教青年两个大脑半球同时工作,这还可以再增加一倍的力量!”

勃拉乌特犹豫起来。

“您的方法需要很多训练,您非得花费很多时间来进行个人指导工作不可……但是,假如您能写一下这方面的书的话,那可……”

窗外远远传来喧嚣,人群的喊声和几声槍响,还有呻十吟声……

瓦戈涅尔走近窗子,但是从十毛十玻璃看不见外面在干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大概是节日联欢吧!”

“这些喊声不象是节日人群的喧哗。”瓦戈涅尔沉思起来,深深地感触到了什么,这时,他内心十陰十沉的调子又在深处晃动。

不管工作条件如何齐备,但他总感到是处于被俘状态。他不知道在那里,窗外都在干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在祖国,在俄罗斯正干些什么!……他对于祖国怎能不萦怀呢?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应该争取自十由!而首先应该知道窗外都发生了些什么。

十、窗外发生的事

“勃拉乌特先生,我为了搞新的试验,需要一些新的仪器和零件,这是清单。请赶快按单子把我需要的仪器和材料搞来。”

“我可以知道您要搞什么实验吗?亲十爱十的教授。”

“我想把光波变成声波。您知道,不少音乐家觉得每上音阶或者每个音调都具有一定的颜色。例如G调1——白色、A调3——蓝色、D调1——粉十红色……我想确定声波和光波的相互关系。”

瓦戈涅尔开了长串定单。但是,在各色各样彼此毫不相干的材料中间,常常有通常设计无线电所用的部件和材料。

定货得到以后,瓦戈涅尔开始着手工作。这个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也很轻松。因为幸好勃拉乌特对无线电一窍不通。但是,他也担心勃拉乌特完全可以佯装不懂。瓦戈涅尔为此很机警地把自己的工作和实验作了伪装。他同时能干两样工作的本事帮了他的忙。

一个笨重硕十大的机器搞好了,这其实是一个外表被很好伪装起来的无线电和一台“光声互感机”的综合装置。机器有两个电话听筒,其中的一个与带框架天线的无线电相连,另一个和“光声器”连接。无线电的这个收听线拿在瓦戈涅尔手里,而另一根却由勃拉乌特满心欢喜地紧捏在手里,他满面春风地执意要听这只听筒:“让我试试看,有趣吗?”

“请便!”

瓦戈涅尔的右眼和右手为勃拉乌特服务,而左手十操十纵着无线电。瓦戈涅尔的右手旋开小旋扭,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粉十红色的光点,瓦戈涅尔同时又调整了密封的感应线圈,在勃拉乌特听筒里鸣叫着,变换着调子。

“听见了吗?这是D调1”他说。

但是,马上出了麻烦。勃拉乌特是个有绝对辨音力的人,他说:“这不是D调1音!您相信我,这是C调1。”他说。

“我不是音乐家……不过,这只能证实将声音和颜色主观地联系在一起是错误的”教授镇静地说。

于是,他左手在搞自己的无线电,在风十靡十欧洲的狐步舞曲中和无线电信号中,他突然听见了俄语广播。

“同志们,通过这一例证,你们可以看到这样宝贵的科学成就在资本主义土壤里如何被糟塌。本来是可以给广大劳动人民带来巨大的利益,提高他们的文明的东西,却变成了剥削无产阶级的武器。非常奇怪在德国失踪的俄罗斯教授瓦戈涅尔的发明……”

“这可真有趣儿!”勃拉乌特尖声叫道。“真惊人!我太感兴趣!应该把一架钢琴放到这里……放上画片,使它变成声音……可能,我们能听到新的十交十响乐了……或者是舒曼的光的‘联欢节’……”

“抗睡眠药,”无线电继续广播:“引起了可怕的失业……工人的贫困、潦倒,难以形容。不……”

“勃拉乌特在骗我……”瓦戈涅尔想道。他抑制不住,喊了起来:“好大的骗局!”

“骗局!骗在哪儿?”勃拉乌特惊奇地问。

“D调1染成了玫瑰色!”瓦戈涅尔颤声地说。

“这是您的主观印象罢了!……”

十一、“睡的王国”

一个目的达到了,瓦戈涅尔教授知道了窗外的事情。剩下的就是如何钻出窗子,使自己得到自十由,他想好了计划。在眉宇之间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然后,机警地端详着勃拉乌特的脸。

他的监护人疲倦地伸着懒腰,打着呵欠。

“这是怎么回事,教授!我怎么直想打盹儿呢。”

“请原谅,我也如此。”瓦戈涅尔说,也故意打着呵欠。“我担心是不是昨天晚上送来的化学药品质量不合格……”

“奇怪……我怎么想睡……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啊哈……哈…总得先去通报一下……”

他强制自己站起来,可随即又倒在沙发上打起来鼾来。

“好了!”瓦戈涅尔教授爽声大笑地说:“现在这个流行病要遍及全国!至少一昼夜他们不会醒来。真是不费吹灰之力!改变药丸的成分,以普通的无害的“氧化镁”粉代替抗眠毒素让他们服用,从昨天晚上起,抗眠药物效用结束了,如今他们象死人一样昏昏大睡,整个柏林、整个德国都成了一个‘睡的王国’!”

“自十由了!自十由了!”瓦戈涅尔叫道。他一点也不怕叫醒酣睡的人们。

但是,瓦戈涅尔高兴得早了,办公室的厚橡木门反锁着。应该砸碎它!他在整个实验室里转来转去,寻找得手的家伙,而这里只有轻薄的工具和玻璃化学器皿……剩下的只有笨重的橡木家具。他抓住它,好象使用攻城的冲槌,家具折断了,变成碎片,但是,门还没有屈服,仍然岿然不动。

勃拉乌特继续睡觉,现在,就是炮声也震不醒他了。

这种紧张的体力劳动是瓦戈涅尔从未干过的。他不得不几次服用“列达尔汀”这战胜疲劳的药物,以便增加力气。但是,宝贵的时间在飞逝……这种紧张的工作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终于有半个门被干掉了,教授松了口气,他从砸碎的缺口处爬了出去。

现在,他确信对他的防范是如此之好。在隔壁房间里有一帮卫士,他们全都酣睡着,坐在软椅上,或是躺在地板上,他们的鼾声响彻空间。在瓦戈涅尔面前是光滑的钢质门,这种门只有银行的金库才有。

教授绝望地垂下双手,想搞坏这个门是无计可施的,只有把它炸开,但这无异是妄想。

“为什么不可以炸呢?”这想法在瓦戈涅尔的头脑里一闪而过。他立刻跑向实验室,狂十热地摇着小药瓶。他同时用两只手工作,又是搅拌又是研磨、调配。经过不到半小时功夫,教授手里已经拿着具有巨大爆炸力的炸药。于是把炸药放在门与墙中间的小孔洞里,在实验室远远的角落里点导火线。

“我或者一死,或者获得自十由!”

他望着熟睡的人沉思起来。他掏出表,不满意地摇摇头。

“差几分钟不要紧,要避免不应当的死亡。”他把熟睡的工作人员都拖进了实验室。

做完了这些,瓦戈涅尔又看看表,叹了口气,点燃了导火索,嗤嗤的火星奔向墙边……瓦戈涅尔不由自主地紧十靠在墙边……经过几秒钟,但这是那么漫长难耐的等待……

巨大的坍塌声震撼了整个楼房,烟的气十浪十冲击着教授,使他失去了知觉。……恢复知觉后摸十摸自己的身十体。

“看来还好!”他马上又看看表:“哎呀,我一直昏过去二十分钟……头有点晕……没关系,赶快走!”他看看自己的四周。

房间里硝烟弥漫。整个实验室都倒塌了,棚顶和墙上的石灰全都落在地上,玻璃器皿全部震碎了。一个卫士好象受了伤,在睡梦中哼哼着。勃拉乌特被抛到实验室的门边,但是,看样子他也很幸运。他在嘟哝着什么,想要醒过来,试图抬起头,但是又沉重地耷十拉下来了。

瓦戈涅尔通过他们的身十体走进了办公室。

这里又毁坏殆尽。天棚有一半坍塌了。在支出的房梁上挂着破布片,破布吐着燃十烧的火舌。家具全都搞得七扭八歪,被掉下的砖头砸坏的写字台歪斜在地上。地板鼓起来折断了。经过这毁坏的地板,瓦戈涅尔走进另一个房间。

从安着钢质门的地方,瓦戈涅尔看到一个被高高的石墙围起来的小花园。再远一点,耸立着一座灰色的高楼,楼房的窗玻璃全碎了。他还看见街上一个路灯的柱子歪斜了。

“真没想到,我是住在市里。”瓦戈涅尔自言自语地走过断开的地板。

他敲敲太十陽十十穴十,头还晕得很。刺鼻的烟味儿使眼睛发於。瓦戈涅尔攀着断壁残垣,从那儿到花园里去了。

树木都折断了,树叶也都烧焦了。

“还有一堵墙——最后一道障碍,怎么越过去呢?”瓦戈涅尔环顾四周,花园里有个凉亭,在台阶上,老园丁正在熟睡……应该怎么办?梯子,……

瓦戈涅尔把梯子靠在墙上。

他从高高的石墙上看了看这已经坍塌的监狱,然后通过梯子很快走到了街上,进入了这熟睡的城市。

一片沉寂,没有什么打破这熟睡的安宁。街上的景象是罕有的。满街横躺竖卧着成群熟睡的人们。每分钟都须迈过这些睡着的人。瓦戈涅尔为了走得快些,他不得不走在街中心。在这里停着汽车,车里也是熟睡的人们。

瓦戈涅尔走到十字路口。

人行道上躺着一位胖太太。她的头枕在一个邮差的腿上,帽子从头上掉下来,十陽十伞也摔在了一边。停着一辆洒水车,司机睡在里面,水箱还在往外十流水,冲着躺在街上的人。有的人被水一淋,激灵一下,慢慢地翻个身,又继续睡过去了。大礼帽、圆檐礼帽、包裹、发带、硬纸盒扔得满地都是……一些人脸上充满了惊恐,可以看得出他们的机体同睡眠作斗争的时间要长久些,他们眼睁睁看见许多人睡下去,感到这座城市连同他们自己都被一种可怕的流行病征服了——晕是种叫不出名堂的病,他们睡下去的时候,带着惊恐的思想。而另外一些人是在一瞬间就睡着的,他们的脸上显得很安详。

越是到十字路口,躺在人行道上的人就越多。

又是一个十交十叉路口。

瓦戈涅尔停下来,看了一下楼房角上的街名:《国王大街》”

“我这是到哪儿了,这几乎是柏林的中心区了!”

在街正中心躺着一名胖胖的德国警察,在电车道上十交十叉着腿,梦乡中还没忘掉他的警棍。离他两步远停着电车,看得出司机睡眠作了最后挣扎才停下来的。

再远一点,看见两辆相撞的汽车,有一辆车,半个车厢被撞坏了。还有一部分人倒桥上,有的摔死了,有的受了伤。血乎乎的十十尸十十体混在熟睡的活人中间。一个胳膊被砸断的小姑十娘十躺在一位熟睡的妇女身边,看来那是她的母亲……他们醒来之后会是什么情景呢?有几辆电车也受到了损害,一辆撞在路灯柱下,斜着倒下了;还有一辆开到了人行道上,压着了一个穿白西装的青年人的脚,青年人呻十吟着,痛得挤鼻弄眼,但就是醒不过来。

“陷入睡梦中的城市看来不可能没有死亡!”瓦戈涅尔教授想。“这是很悲惨的,但又无法避免。”

从高楼大厦打开的窗子和门里往外冒着烟。那里看来起了火。瓦戈涅尔叹了口气,不由得现出不满意的神情。去救火吗?但是,这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吗?而且他没有时间了。离开楼房,他沿着《国王大街》很快地走着,又奔向公侯桥。通过著名的卫生学馆和民族服装博物馆,到了市政管理局(市杜马)。这个楼的柱脚是灰色的大石头和深红色的沙石。有高塔。在入口处耸立着威廉皇帝的雕像。

瓦戈涅尔教授想起来在这座楼房的地下室里有一家柏林最大的餐厅。瓦戈涅尔从早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什么,于是他走进餐厅。虽然时间尚早,但早已有很多顾客了,他们不是睡在桌旁,就是打横躺在地下,在溢出的啤酒中躺着,啤酒桶的龙头一直开着。瓦戈涅尔很快地饱餐了一顿放在餐桌上的夹肉面包,又走到街上去了。

在公侯桥上出现几个没睡的人,瓦戈涅尔惊讶极了。他们穿着褴褛的衣衫,尖利的噪音打破了全城沉入梦乡的静寂。这是来自柏林郊区的贫穷的失业者、流十浪十汉,他们没有得到那些官方分配的抗眠剂,又无力购买那些神奇的药丸。即使有这个能力的话,他们也未必会买;睡眠——是那些颠沛流离者的安慰。为此,这些从昨夜醒来的人,现在是被“城市在酣睡”的消息吸引到这里来的。

经过咖啡让和商店高大的橱窗,看见这些外来人在地下室餐厅里大吃大喝睡着的人丢在桌上的食物,抓过瓶子喝着啤酒。在商店里,他们扔掉自己褴褛的衣衫,穿上时髦的服装,也不管这些服装是否与自己消瘦松驰的肌肉、没有修面的面孔是否相符,他们往背上一背,匆忙地系上纽扣,就向另外的商店跑去。他们带着东西跳过睡着的人的身十体。

在那里又有旁的东西吸引了他们。他们扔下包着糖果、罐头等东西的包裹,以便去弄金子和到珠宝首饰店去弄宝石。他们感到非常满意。他们主宰着一切,谁也不能阻止他们。他们遇见四仰八叉睡着的警察——这是他们的宿敌。他们没有忘掉拿他们取一儿儿乐。他们给熟睡的警察戴上女人的风帽,把狗系在他们的腿上,把酒瓶子塞在他们手里……

公侯桥上有两个姑十娘十也睡着了,她们睡在侯爵半身像前。整个桥上都是熟睡的人和身十体。

瓦戈涅尔好不容易来到了宫廷广场。在这里,他碰见了一群没睡的衣衫破烂的人们。在宫廷喷泉旁边,瓦戈涅尔看见这些赤贫的人们好象在集会。瓦戈涅尔很感兴趣地通过在地上熟睡人的身十体,向尼普敦喷泉走去。在喷泉旁立着四个有寓意的雕像:莱茵河、易比河、身德河、维斯拉河像。这个喷泉是柏林市民给威廉二世的礼物,而“海神”当然是他。“德国的未来是在海上!”

“哎,这些人的命运好景不长!”瓦戈涅尔想,他停下来。是什么使这强大的“海上霸王”的“文治武功”一扫而空呢?……是革命褫夺了这“海上霸王”的王冠。按顺序是33号的威廉二世的纪念碑,可它也不再耸立在胜利林荫路的雕像之中……

有一名工人爬到高处,对着人群十发表演说:“同志们!快住手!你们做什么?我们的敌人会醒过来的。银行巨头、工厂主、警察也会醒来,他们会重新夺回一切,并把我们送进监狱。没有武装的敌人就在我们面前。他们在我们控制之下。应该到军械库,拿起武器!……应该把政十府官员、将军、警察抓起来……应该马上行动,不能迟缓,这样政权就能在我们手里了!”

听见了个别人响应的声音。

但是,当开始讨论行动方案的时候,证明夺取政权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首先,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神奇的睡眠能延续多久。这些没有睡觉的人,多半是流十氓十无产十者,他们是长期饥饿的一群。此刻,城市里不可胜数的财富能马上到手,这就很难使这群人摆脱抢掠钱财的诱十惑。难以在几小时之内把他们组织起来,按预定的方案行动。

“请允许我参加你们的谈话。”瓦戈涅尔教授说。“你们感兴趣的是城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能告诉你们准确的时间。一切睡着的人应该睡八九个小时,他们是在早晨九点左右睡的,现在是一点四十分,应该记着,在傍晚五点到七点钟他们开始醒过来,你们能掌握的时间只有四小时左右。

“在这四个小时里,应该找来载重汽车,打开监狱,把睡觉的敌人送到那里去……都弄到十毛十阿毕特装得下吗?把他们送到关押柏林人的地方去!但是,司机大概也都睡着了,上哪儿找司机呢?能找到那么多吗?

“听着,卡尔,能不能让莫斯科的人帮一下忙,也许这个城市还能睡上几昼夜呢!”

“城市会很快醒来的!”瓦戈涅尔教授重新插十进来说。

“您怎么知道的呢?”

“我说的是第一手材料,我是这场睡眠的根子。他们……”瓦戈涅尔用手指指熟睡的人们,“并没有被毒坏,只是没有得到正常的抗睡眠药丸,就象过去我配的那种,现在他们是在自然状态中睡觉。这完全是正常的,正常睡眠一般是持续八小时,这是最简单不过的计算。……请莫斯科帮助是不可能的。更不必说这还得越过种种外十交十障碍呢!至少他们总得讨论一下吧。但是,我可对飞回莫斯科感兴趣。我不能耽搁在这里。我使这个城市‘安眠’仅仅是为了我——一个俘虏逃开你们这里的一个武装组织的手段。假如你们能帮我这个忙,我是非常感激的!”

工人卡尔想了一会儿,然后拍了一下一位同志肩膀,用眼睛看看瓦戈涅尔喊道:“和他一起飞吧,阿达夫!假如莫斯科来不及帮助我们,那我们至少应该离开这里!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我可不想在这里等着他们醒过来。你会开车,拉我们到机场去吧!”

于是,他们走进一辆崭新的汽车里。

“哎,朋友,给我们让让地方!”卡尔从方向盘上后下熟睡的司机说。

“这个狗崽子,滚下去吧!”他拉下车里的乘客。“他大概还从来没有在地上睡过觉呢,让他也去尝尝我们的羽十毛十褥子吧!”

“对不起!”瓦戈涅尔喊道,“这是达乌别!”

“哪个是达乌别?”

“哎,现在没时间讲了,请你们能不能把他也带上。”

“这是为了什么需要?”

“我以后给你们讲。”

汽车向机场疾驰。瓦戈涅尔托着达乌别熟睡的来回摆的头,心中暗自发笑:当达乌别睁天眼睛,出现在莫斯科教授的书房里,并向他感谢这次在德国的绝妙旅行时,他该作何表情呢?停机坪上停着飞机,一架已牵引到跑道上准备起飞。飞行员、机械师、旅客都睡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客舱里弄出旅客后,瓦戈涅尔给飞行员、机械师口里就水灌下抗睡眠药,他们很快就醒了过来,迷惑不解地环顾四周。

“马上发动马达起飞!”卡尔下命令地说。

“到哪儿?”

“莫斯科!”

飞行员拒绝地摇摇头。

这是飞往凯尼兹堡航线的飞机。我的旅客也不是你们。你们有飞机票吗?”

“这就是我们的飞机票!”卡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老式手十槍。

“这是暴力!我要喊人求救!”

“叫吧,叫这些人吧!”卡尔指指睡在旁边地上的旅客,又挥挥手:“或者是那些!”

飞行员和机械师惊奇地看着睡着的人。

“我们飞!……”机械师说道,耸耸肩。

他们很快坐下来,飞机呜呜响起来。

在瓦戈涅尔眼下又展现了广阔的色彩斑烂的草原和纵横的铁路线,蜿蜒的河流和整齐的城市。

经过半小时的沉默,卡尔看看窗外,忽然蹦起来喊着,马达的轰鸣淹没了他的声音。但是,当卡尔指指手表和看看太十陽十时,瓦戈涅尔明白了,斜射的太十陽十从左边射进机舱,如果此时一直向东飞,那么太十陽十应该从右边射进来。

卡尔跑到驾驶员那里,指着太十陽十摇他的肩膀,飞行员指指自己的图囊企图辩解,他是沿着熟悉的航路飞向凯尼兹堡的。由此飞往利弗诺——斯摩克稜斯克——莫斯科,不能直接向东飞,路线不熟。找不到降落地点。

卡尔不加任何解释,他又掏出老式手十槍,威胁地将槍口对着飞行员的鼻子,让他直线飞向东方。飞行员鄙视地耸耸肩,并做手势让卡尔坐在自己位置上。现在的高度是五百米,飞机的方向控制在他手里,他不大害怕卡尔的威胁。

但是,卡尔在飞行员耳边喊道:“我现在不打死你,等飞机着陆我就一槍结果你。”

飞行员踌躇了一下,咬紧嘴唇,他转了方向,飞机倾斜着,来了急转弯,向东北飞去。

飞到布伦堡上空时,他们发现街道上有人走动。

卡尔看看瓦戈涅尔,肯定地点点头:“醒过来了!……”

教授想要解释,假使布伦堡已经醒过来了,那么一定是那个地方先服的药,柏林看来还在熟睡,虽然也快醒过来了。但是马达的轰呜打扰了他们的谈话,瓦戈涅尔只是沉默地用手指指沉睡的达乌别。

又是沉默。过了几分钟,感到飞机好象停在原地,大地在下面慢慢地爬着,卡尔打着盹儿……

但是,瓦戈涅尔机警地看着前方。忽然尔觉得身十子被撞了一下,醒过来了。阿达夫惊奇地让他看窗外的什么东西。

卡尔往远处看去,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瓦戈涅尔递给他舱内的望远镜,指给他林间空地的一个小白房子看。卡尔接过望远镜一看,顿觉心胸开朗……

在境桩上飘扬着红旗。

“我们得救了!”他喊着,冲窗子挥动着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