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跟在出租车后面跑了整整两个街区。但是,到了第三个街区后,他看不到出租车了。
从此,他再也没有机会问她那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了。
第三天早上,泰勒做了两份炒鸡蛋。它喜欢吃肉,但是现在没有肉了。肉要到星期一才送来,他们没有存货了,而且他父亲也没有机会出去取现金给他买日用品。
泰勒把他自己的那份炒鸡蛋放到厨房餐桌上,然后走到地下室门外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
它来这里通常只呆两三天。此时,它甚至可能已经离开了。
但是以往它也没有这么早就到来了。他还能够做什么预测呢?
他将耳朵贴在门上,没有声音。他甚至听不到有呼吸声。它肯定是睡着了,正蜷缩在黑暗中某个十陰十潮的角落里。
也许它退回去了。也许……
他打开门闩,他在等待。寂静。他旋转门把手,把门推开一条缝。
“爸?”他对着暗处轻轻喊道,“你在……”
它憋着气,正等待在楼梯最顶处。
炒鸡蛋飞上了天,餐碟掉到地板上打碎了。它猛然把泰勒推倒在厨房的瓷砖地板上,它那黄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泰勒挣扎、哭泣、说不出话来。它的涎沫喷到他的脸上。令人作呕的麝香味把他整个人覆盖了。
“爸!”他尖十叫道,“爸,爸,爸!……”
它抓住他的右臂。泰勒那件T恤衫的短袖滑落到它的肩膀上。它用尖锐的、钩状的牙齿咬住他内臂柔软的肌肉。泰勒痛得哭喊起来。
黄色的眼睛里出现了棕色的斑点。
泰勒想坚强地挺过这个变化,但是此时他痉十挛地十抽十噎着,而且无法停止。钩状的牙齿从他的皮肤插十进去。血从泰勒的手臂往下流。血潮水般地涌到他父亲的脸上。
他父亲将他自己往后甩,撞击到厨房的餐桌上。父亲摔到地上,发十抖,呼吸沉重。他用一只手按住嘴,凝视着从嘴唇流十出来流到手指上的血。他抬头往上看,脸色苍白起来。
“泰勒,”他嘟哝道,“哦,上帝!真是太对不起你了。泰勒……”
他开始往前走,伸出他那流着血的手。
“不要碰我!”泰勒挣扎着站起来,跑到楼上去。血沿着他的手臂往下滴,滴到他的T恤衫上。他把身后的门锁上,回到自己的十床十上。
透过地板,他可以听到他父亲痛苦的、令人窒息的哭泣声。
泰勒躺在十床十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成十人是不哭的。
他出去上学的时候从父亲身边经过,他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父亲想说些什么,但是泰勒大声地哼着曲子,把他父亲的话给湮没了。
他上英语课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坐的。保罗和史蒂夫在教室后面一起玩耍,他们一边玩着在超级市场“斯宾赛礼品店”后面捡到的稀奇古怪的玩具,一边笑得很开心。
泰勒的手臂在他那件干净的长袖衬衣下面发出阵阵的十抽十痛。
下课的时候,扬科维克太太叫泰勒留下。她什么也没说,在等着其他孩子走出教室。当他们终于能单独相处的时候,她隔着书桌平静地看着他。
“泰勒,”她说,“你需要帮助吗?”
泰勒眨眨眼。她平静地看着他,双手伏十在书桌上。
“我可以帮助你,”她说,“但是我得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是可以请求帮助的。”
泰勒张开嘴。他想说话,但是却说不出。他把左手放到右手的袖口上。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将衣袖拉起来,把手展现给她看。
“泰勒?”她说。
泰勒,他父亲说,那天早上他的声音显得很苦恼。他的嘴唇上仍然沾着血。对不起。泰勒……
泰勒凝视着扬科维克太太那浅褐色的眼睛,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再次看到他父亲嘴上有血。
血!他想到了血。
眼泪在他的眼后燃十烧,而那一幕事实也从他的内心闪过。
不管怎么说,他也许是不知道他母亲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把他带走的原因。
他往回退了一步,放开衣袖。“不用,谢谢您!”他非常有礼貌地说,“现在不需要。”
“真的吗?我们可以……”
泰勒的头僵硬地晃了晃,他转过身十子并走出房间,沿着那长长的走廊,走出学校大楼。
他父亲仍然坐在厨房的餐桌旁,双手紧抱着一杯咖啡。他父亲看到泰勒在一个应该上学的日子的早上十点钟回家,好像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他父亲抬起他那张憔悴的脸,看着泰勒,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越来越糟了。”泰勒对他父亲说。
“是的!”他父亲说,“只能说是的。”
泰勒深深地痛苦地吸了一口气:“它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吗?”
他父亲用手从他眼前抹过,把一个幻影或者说是一场噩梦给抹掉:“我不……亲十爱十的上帝,泰勒。我不知道。”
“可是十妈十认为是会的。”
“就当做有可能吧,”他父亲说,声音很不自然,“只有那样才可以。”
“无所谓了。”想到那件事,他的胸不由自主地收紧起来。
他一直在等待的那个电话是永远也不会打来了。
他开始转身走开,但是他父亲的声音让他停了下来。
“泰勒,”他说,“真是很对不起。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了,我保证。我们会找到某种保护。我们会确保你得到保护。我们会……”
“我知道,”泰勒说,“没事的,爸。”
这些话在他嘴里说出让人觉得好笑。虚伪又刺耳,伤感情。
他以前从未对父亲撒过谎。
实验,他母亲的声音提醒他。实验室……
解毒药,泰勒对她说,可以治愈。
电话号码本在楼上,在他的十床十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