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欧拿出一个小塑料袋,是警察逮捕韦恩时从他身上没收的。里面有两粒暗十红色的胶囊。
“就是这些。伙计,我不会再受到烦扰了。警察敲门的时候,我吞下了一粒。在我的血液里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
“你能不能再透露一点,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隐遁者耸耸肩:“我来的那个地方糟透了,但是这个地方也不怎么样。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伙计,几个小时以后,我就不会再待在这儿了。这儿会成为一个空房间,我会到别处去,到你们永远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皓欧点点头。他拿出标准一览表,开始检查。韦恩来的那个地方的总理叫什么名字来着?那儿有一个佩里麦都吗?(没有,但在相同的地点有一处叫岱紫菲德的住宅区。)那里现在有什么是新闻吗?谁赢得了最佳足球队?……等等。他想构建一张示意图,上面标示有不同世界、差异梯度以及隐遁者的移动路线。
“这件事与我无关,”过了一会儿,韦恩说,“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我是儋纳的武士,没错,所以我的手臂上会有这把铁锤。没有人能够再把我囚禁在这个渣滓小区里。我是儋纳的武士,我的家在大树!”
他咕哝道:“伙计,如果想让我多回答几个问题,你得慰劳慰劳我,给我端上一杯茶,递上一包烟。”
在皓欧与隐遁者待在一起的这三个小时里,珍妮特·罗杰斯似乎一直在电话机旁徘徊。他刚一出现,她就把他带回到她的办公室里,她的管理小组的成员也在那儿等着。C·I·托马斯,“我的警察局长。”戴夫·瑞凯特。“我的资深注册管理员。”瓦尔·郝鲁比,“我的福利主管。”……
“进展如何?”他们都很急切地想知道具体情况,一边不停地劝皓欧品尝咖啡和三明治,“他来这儿很长时间了吗?你认为这是一个孤立的案件吗?”
“他来这儿大约有一个月了,”皓欧说,“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魔法用来十交十易。我猜想还有其他隐遁人,尽管韦恩不愿意承认。我们还注意到一条规律:儋纳的追随者喜欢成群结队地隐遁。”
“但如果他们分别在不同的地方把药给吃了,最后怎么会都在同一个地点碰头呢?”瑞凯特先生问。
皓欧微微一笑,试图把他的愤怒隐藏起来。他能断定这些人整个上午都在这儿焦灼不安,他们极度轻视事件的重要十性十,妄想自圆其说,想说服自己不要恐慌。房间里弥漫着恐怖的沉闷气氛。他们怕什么呢?宇宙不过突然在自家后院出现了裂缝——那是宇宙的事——用不着他们十操十心。但不是这个原因,让他们烦恼不已的是被指责没有足够迅速地注意到这次事件。
“人们常常对他们如何聚集到一起感到不解,”他对瑞凯特先生说,“不明白药能否把他们穿的衣服和口袋里装的东西都带过来。事实上我们对种子如何发挥作用还一无所知。科学家认为我们仍然在错误的问题上反复徘徊:我们试图通过与其他药物相比较来理解种子,这与通过称重和测试硬度来理解磁铁是一个道理,这个过程中涉及到某种力,与我们熟悉和感觉的力有本质上的不同。”
“你说他是儋纳的追随者?”C·I·托马斯问,“儋纳是异教徒的上帝,对吗?”
“对,”皓欧说,“雷神:多纳、都纳、梢……”他复述着一首打油诗,是另一个隐遁者教给他的:
“沃获的老婆是独眼龙,
……”
与会的管理人员讪讪地笑了。
“就是说他来自一个异教社会?”珍妮特·罗杰斯问道。
“不,不是的。他来自一个和这个社会很相似的地方,只是有细微的差别(比如我们所称的特类管理部在那儿被称为特别管理部)。异教崇拜很可能起源于一个很久以前就分化了的世界,似乎随着隐遁者穿越了许多世界,然后被迅速传播。”他把三明治吃完了。
“现在我得调查这次失踪案件。这个年轻女孩……”
看起来骨瘦如柴的福利主管瓦尔-郝鲁比给他讲述了这个故事。
“对,这是一个名叫台穆莘·彭丹特的女孩,15岁。她自身存在很多问题:她受尽了虐十待——身十体虐十待、十性十虐十待,在看护体制下生活了四年。她拒绝接受给她安排的工作,还逃跑和吸毒。这两个月她住在我们的住宅评估单元里。最近她变得很健谈,所以我现在收集了关于隐遁者、种子和儋纳等有关的一切。我想我们早就应该多留心了。”
突然,她向前靠了靠,用深陷而急切的眼睛观察皓欧的表情:“但你是知道的,戴维斯先生,他们都是这样。现在才说我们早就应该看出先兆,这已经太迟了。”
皓欧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谁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负责她的社工杰泽敏-布赖特,都是两天前的事了。杰泽敏把她带出去过,还和她谈论了一些她近期存在的问题。台穆莘觉得人身受到了攻击。当杰泽敏把她送到楼道口下车时,她就宣布她将消失,杰泽敏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了。好像杰泽敏开车走后,她就没有回家,实际上她也再也没有回去过。我们猜想她只是逃跑,以前她也这样跑过很多次。当珍妮特告诉我这个隐遁者出现时,我当然意识到了这两者之间可能有联系。不过太晚了,调查时毫无疑问得这样说。”
郝鲁比女士悲伤地哼了一声:“话虽这样说,即使我们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我也看不出我们能做些什么。”
皓欧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好吧,下一步我要找杰泽敏·布赖特谈谈。”他说。
“她已经恭候多时了。”珍妮特·罗杰斯大声说,“我们为你安排了一间访谈室。想再来点咖啡吗?或者一杯茶?”
“你好!”当皓欧站起来迎接她时,杰泽敏惊呼:“我认识你。边境检查官!不过你说你是一名移民检查官,专门负责把眼泪汪汪的流亡者赶回到飞机上去!”
她就是苏珊聚会上的那个年轻女人,当初正是她如连珠炮弹般的发问令他感到极为不安——她当时一直追问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份工作。
“不错,我是一名移民检查官,只是我已经不再处理国家边境事务了,现在转向……”
“……转向保卫整个宇宙本身。”她打断他的话,“哇!”
她已经看穿了他。皓欧发觉自己脸红不只是因为窘迫,更是因为他真的很羞愧。他想起了昨晚写的诗。
“一回家我就立刻把它撕掉烧了。”他暗自发誓。
但是对外他却固执地大声宣称保卫国土的立场。“它很重要,”他说,“想像一下,如果每个人都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做一个逃兵,那将对责任、义务、正确和错误的信念产生怎样的影响?这将是不堪设想的。”
似乎没有人理解这番话,没人明白它真正的伟大意义。没有人!即使他所在部门的其他成员也无法理解。
“台穆莘·彭丹特没有从她自己的行为的后果中逃脱出来。”杰泽敏表示抗议,“她只是想从一个和她毫不相关的世界里挣脱出去。实际上对于台穆莘来说,她一定很难相信她竟然应该待在这里,首先是因为她是在一次强十奸十中受孕的,她的父亲因此被关入牢笼。”
“天啊!”皓欧大气都不敢出,“想像一下。你原来是一次可行为的结果。”
“‘越界,’”杰泽敏评论说,“真是一个有趣的措词。”她微笑道,“但你是正确的,”她继续她的评论,“有些事情的确互相矛盾:生命的存在仅仅只是因为对你十妈十十妈十的侵犯行为。现在我是这样想的,台穆莘的生命中处处充满了矛盾。她渴望十爱十,却始终拒绝感情和支持;她是一个顽强的奋斗者,但总是预见挫折;她很聪明,可是没有什么文化……”
杰泽敏思考了一会儿。
“对了,”她补充道,“还有台穆莘长得非常漂亮,但她极其厌恶自己的身十体,经常用刀子和剃须刀片在身上猛划。”
她告诉皓欧几个星期以来台穆莘都在谈论着儋纳、Igga和“种子”,之前还有几次谈到过消失“在树里”。但在过去,这类谈话之后她“消失”的地点往往是空车库和再生纸堆,台穆莘和她各种各样的朋发会在这些地方躲藏几夜,逃避警察的追捕。
昨天上午杰泽敏曾到住宅评估中心仔细检查台穆莘的物品,寻找她行踪的线索。有一本日记几次提到一个叫韦恩的人,说这个人要为她“整理物品”(具体付给他多少钱就不得而知)。
“不管怎样,这些是台穆莘的档案。”杰泽敏说着把一大堆马尼拉文件夹堆到桌面上,“瓦尔告诉我你可能需要看看这些资料。看,这是一张台穆莘的照片,她不愧为一个真正漂亮的姑十娘十,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她真的很漂亮,但是皓欧正在留心观察杰泽敏。她没有流露出在地产管理小组时曾激怒他的那种骇人的表情。在她和台穆莘的工作过程中,杰泽敏确实忽略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事后看起来真的很重要。而“喔,这些事情发生了”似乎就是她的态度。
“谢谢,”皓欧说,“我很快就可以看到它们了,我会去和住宅中心的员工谈一谈。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杰泽敏站起来:“好,听着,刚才我对你的态度有点无礼,对此我很抱歉。我不过是为台穆莘感到担忧和心烦意乱,请不要再生我的气了。你看起来很不错。你对工作充满激隋,我很欣赏你这种工作方式。”
他微笑道:“哦,谢谢你。我发现那天你在聚会上问我的问题很有趣——你问我为什么要干这一行。以前我还从来没有像那次那样静下心来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哦,那不错啊。”她略显犹豫,“你不愿意在某个时候见面吗?我是指大家随便聚一聚,喝点饮料或者什么的?”
“唔,我倒很乐意接受你的邀请,但实际情况却不允许我……”
“……你被限制了与调查有关的人十交十往的权利?我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另一种边界,对吧?”
“边界很重要。”皓欧坚持说。
“它们是很重要,”她回答,“但不是惟一重要的事情。”
他笑了:“的确不是。你说得对。我想和你一起去喝点饮料,这个周末怎么样?”
然后只剩下皓欧一个人在看档案了,他觉得——怎么了?有点晕眩,但不是身十体不舒服。杰泽敏喜欢他,他简直甜到了心里。多么不可思议。
他把注意力集中到档案上。是的,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这个台穆莘·彭丹特的确是一个漂亮、金发碧眼的小流十浪十儿。这里有张慈善机构组织到巴厘岛旅行时拍摄的照片,此时她正从这张模糊的照片里看着他。可怜的孩子,她现在在哪儿呢?年幼的隐遁者在新世界里很容易受到攻击,因为他们不得不依靠大人瞒过当局。比如警察抓起来的雏十妓十就证明是从其他世界来的隐遁者,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了。
好吧,愿儋纳保佑你——台穆莘,皓欧想。
很奇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他的年龄是她的两倍,他的背景与她截然不同,然而当他看照片的时候,却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想法,觉得和她距离是如此的近,好像他们在共同分享着某种东西。
于是他想:对,就是它!正如偷猎者和猎场看守人的关系,这叫以毒攻毒。我做这份工作就是因为我感觉自己像个隐遁者——一个隐遁者或流亡者,而这正是我选择在边境上巡逻的原因所在,这样我就可以眺望到另一边的国土。
他突然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警察移十交十给他的两粒“种子”——此刻正好在他面前的公文包里。
“不要这样犯傻了!”他大声说道,晃动着自己的身十体。
这时有人敲门,是监管所的警官来了。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戴维斯先生。我奉命来通知您:那个叫韦恩·弗内士的失踪了,从一间锁着的单身牢房里突然消失了。您能十抽十出点时间来和值勤的警官谈一谈吗?”
回到警局翼楼,值勤的警士和另一个警官早已恭候在此。他们向皓欧展示了空牢房,然后一直看着他走进去。那气味绝对错不了:是一股烧焦的、被电击中了的、浓烈的臭氧味。
“是的,他遁身得不错。”皓欧说,“不过不用担心,当时就算被你们撞上了,无论你们还是别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他看着警士和两个年轻警官瞠目结舌的脸:“你们很烦吧?”
“我们谁也没碰到过这种事情。”警士说,“老实跟您说吧,我们有点吓坏了。”
皓欧走回牢房,使劲嗅着那股灼十热的、烧焦的气味。
“我知道,它让人心神不宁。他们中的一个人曾经在我眼皮底下就消失了:当时一阵空气灌进来,只听砰的一声,就什么都没有了。听起来有点暴力,不是吗?真的很暴力,令人震惊。”
“暴力我还能对付,”警士说,“震惊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这……”
皓欧点点头:“听着,有件事我得警告你们,我们还没有真正弄清楚种子是如何发挥作用的,它更像是一个力场而不仅仅是种药物。如果你曾经接近过隐遁者,尤其是当他隐遁时你正好在他身边,你会受到一些副作用的影响:怪梦、栩栩如生的形象、从未有过的冲动……”
三个警察满怀期待地等着,希望他能多说一些,希望他把噩梦都带走。他是专家,这是他的工作。他再一次感到了愤怒,但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只是尽力用一种令人听了很安心的语调说:“不要担心了,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不过今晚你们可能睡不踏实了。”
皓欧走访了评估单元里的所有员工和居民,以及与韦恩·弗内士同时被警察抓来的两个年轻人。晚上回到公寓时还不到十点,他就打电话给自己的上司罗杰,向他汇报情况。
“恐怕还没有关于其他隐遁者的线索。可能韦恩真的成为这儿仅有的一个隐遁者了。不过明天上午我还是会把我的书面报告十交十给你。”
罗杰告诉他整个部门今天都很忙。从什罗普郡的一所私立寄宿学校里抓到了一群隐遁者,共计三个。警方目前怀疑多达八个失踪者与他们的到来有关。
“所以我没有给你支援,这些事真让人摸不清方向了。政十府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他们在这件事上会给予我们真正的支持,否则我们还不如认输。”
“警察从这个叫弗内士的人身上搜出了两粒种子。我应该把它们带回办公室保管的,但我没十抽十出时间,很抱歉。它们现在锁在我的公文包里。明天一大早我就把它们上十交十。”
“很好。你在那儿……瞧,皓欧,我们还是有收获的——少了两个新的隐遁者!”
皓欧没有答话。
“皓欧?你还在吗?”
“在,对不起,有点儿走神,可能是太累了。刚才你说少了两个隐遁者?我不是很……”
“今天干得不错,皓欧。现在把它全忘了吧,好好睡一觉。”
罗杰最近刚从希思罗机场的移民总局工作中调过来,对付隐遁者的事,他还没有亲身十体验过,否则他会意识到希望皓欧晚上睡个好觉的说法有点不近人情。
皓欧放下电话,感觉头晕眼花的,有点恶心。他每次都这样,症状并没有因为经验的增加而减少。
他游离一般地走到微波炉旁,给自己热了点饭,然后斟上一杯酒,就坐下来开始起草当天的调查报告。
写完报告时,已经凌晨过一点了——手头上突然没有了任务,他感到不安,心里好像被掏空了似的,似乎刚才的忙碌只是过眼云烟。他想起了台穆莘·彭丹特的照片时得到的顿悟。
“我也是一个隐遁者,”他想,“或者比隐遁者更糟糕:我是一个相当于偷十窥狂的隐遁者。我喜欢观看。至少台穆莘和韦恩真有胆量那样去做。”
他又一次感到了令人惊慌的强烈欲十望,他想把种子从他的公文包里取出来,吞下一粒。看起来像要自十杀,就像一个隐遁者曾告诫过他的:“像是自十杀,但没有缺点。”
“得了,”他试着对自己说,“别犯傻了。这只不过……”
但是他太疲惫了。他每天都设法保卫他四周广阔的、开放的、似乎没有其他人真正看得见的边境,这已经令他十精十疲力竭了。现在当欲十望在自己的头脑内进发时,他已无力应战了。
“我要上十床十去,一直等到天亮。”他大声说,“如果我还有同样的感觉,我就会去做。”
听到自己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他感到很吃惊。
整个夜里,他的思绪在黑暗中分崩离析,像Igg旷样充满了生命力,如同在培养皿里的细菌一样繁衍生息。
他穿过昏暗、有很多门的走廊,爬上巨大的台阶,台阶已经残缺不全,栏杆也被毁坏了。他在摇摇晃晃的尖塔最高处蹒跚着,下面就是鱼和鲸翻腾雀跃的海洋。他瞥见远处海角上挥舞着儋纳锤子的韦恩·弗内士,看见珍妮特·罗杰斯和她管理小组全体人员围坐在海中央的一张桌子旁。很多次他都感觉自己在往下坠。只要杰泽敏出现,低声却很清晰地向他述说,他就会被震醒。
“我本来可以十爱十你。”她低声述说。
还有一次她给了他一粒种子。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分明看到了台穆莘·彭丹特的幻象,正孤零零地站在佩里麦都一块洁净、绿草茵茵的空地上。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房屋在她四周欢舞着,出现又消失,出现又消失。天地在她身旁掠过,房屋也在不断地改变着形状和大小。一幢六层楼高的公寓突然矗十立在台穆莘面前,一眨眼的工夫,当她飞快地跑到路中央时,一辆卡车按着喇叭冲过来,突然一个急转弯,台穆莘觉得直恶心,脸色变得铁青。
她身旁忽然出现了一所简陋的小购物区,她再次感到震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天上忽然下起倾盆大雨,她就站在雨中任雨水洗刷自己的脸庞。于是出现了另一个购物区,然后又是一个。灰色的城市雕塑开始在她周围轻陕地跳跃,形状变幻无穷,一会形似一个男人,一会又变作一只鸟,或是焊接梁立方体……然后就突然消失了,楼房也不见了,欢舞也戛然而止了。
这是一个十陽十光明媚的日子。她在一片广阔、长满了十毛十茛的草地上。一只云雀在她头上高声呜唱,和煦的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台穆莘跪倒在地,极其难受的样子。
远处有一个铁丝栅栏,旁边停着起重机和推土机。栅栏四围都是相同的景象。这片广阔的草地即将化为建筑工地,一片崭新的住宅区不久就会在这片土地上拔地而起。
当皓欧的闹钟嘟嘟响的时候,宇宙一分为三。
在一个宇宙里,他从十床十上一跃而起,吞下了公文包里的种子,还没来得及思考梦中的警告,就追随台穆莘·彭丹特去了。
在另一个宇宙空间,他断然拒绝的不仅仅是隐遁者药丸,还有杰泽敏·布赖特:“今天我会在办公室给她打电话,取消约会。”他下定了决心,发誓为了他孤独、费力不讨好的职业而放弃十爱十情和友谊。
在第三个宇宙里,他又做了一个不同的选择。
“不,不要种子,”他对刮脸镜中的自己说,“但我会见见杰泽敏。边界很重要,但不是惟一重要的事情。”
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当他没有头顶守边者的头盔,手持守边者的盾牌时,他的笑容很可十爱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