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我还算客气吧。但我倒宁愿说,这比控告、旁听等等一大档子麻烦事要好对付得多。如果你必须到场旁听,可能就会十浪十费半个小时或者更多的时间。那样,区域管理处的人就会来找你的岔子,因为你误了时间拖在了后面。
我总是认为,永远也不能格守成规,即使是对逃避统计的人。因为这样并无大的害处——何况也并没有拖延人口调查的时间。
我回来时,卡利亚斯正等候在办公桌边。他好像对什么事极为担忧,可我把他给打发走了,因为我要把刚才处理的那个人的名字记在卜员报表上。当我就要在蓝卡上加盖注销章时,我发现他是已登记过的人。不用说,我十分惊讶。他来自丹佛。毫无疑问,他是以为在我这个区比在任何别的地方都有更好的机会。而且毫无疑问,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我们对他这样的家伙当然是不会予以鼓励的——实际上,如果他不是企图要逃避统计,这个讨厌的家庭绝少有机会在几年里边得到一个编外人员的名额。
当我处理完毕时,卡利亚斯已经在我身后转悠了。
“我讨厌这些自作聪明的人,”我一边把注销卡放进篮中,一边跟他说,“我准备跟地区管理处谈谈这件事。没有理由不对这些人进行登记,就像是对其他编外人员那样,没有理由让我独自一人批准这样的家伙。好了,什么事?”
他摸十摸下巴。“头儿,”他说,“是威特克的事。”
“现在又怎么了?另一个要登记的?”
卡利亚斯扫了我一眼,然后旋即扭过头去:“哦,不是,头儿。是同一个人。他声言说他来自,哦,来自地球中心。”
我大叫出声:“那他就该来我的登记区!”我发起牢十騷十来毫不留情,“他从疯人院蹿出来,就跑——”
卡利亚斯说:“头儿,他可能不是疯子。他讲的听起来似乎是真实情况。”
我叫道:“算了吧,卡利亚斯。没有人能在地球中心生活的。地球是坚实的,像个马铃薯。”
“是的,头儿,”卡利亚斯急切地点点头说,“但他讲不是这回事。他说,那儿有个他称做中子壳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玩意儿两边有泥土和石块。我们生活在外部,他生活在里边。他们的人——”
“卡利亚斯!”我号叫起来,“你跟威特克一样笨!这个家伙忽然冒了出来,既没有蓝卡,又没有身份十证,也没有任何形式的证明书。他只好哀求说:‘我是个编外人员,请您给我登记好吗?’当然不会登记的!所以他就编了个荒唐的故事,而你们却信以为真!”
“我明白,头儿。”卡利亚斯喏喏连声。
“中子壳!”如果有这样的事,我会大笑一番的,“我脚下边有这种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下边是炽十热的?”
“他说那是炽十热的中子壳,”卡利亚斯热切地说道,“我亲自问过他,头儿。他说,正是因为有了那种壳,所以——”
“滚回去继续工作!”我朝他大吼一声。
我拿起电话,威特克通过他的手腕电话听着我吩咐。告诉您吧,我真是大光其火。
威特克一回话,我就大发雷霆,没让他讲一句话。我横挑鼻子竖挑眼,骂得他一无是处。
最后讲完时,我直接给他下令:“你把那个人当做编外人员处理,”我吩咐他说,“不然,我把你作为编外人员处置!听到了吗?”
威特克沉默了一下,然后忽然说:“杰里?我讲一下你愿听吗?”
这使得我不得不有所收敛。自从我被提升后,职位盖过威特克,10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敢直呼我的名字。他说:“杰里,听着。这件事很重要。这家伙真的是从地球中心来的,绝不是在开玩笑。他——”
“威特克,”我说,“你忙昏头了。”
“不是,杰里,真的!这使我非常担心。他就在隔壁,正等着我呢。他还说,地表上会有这种情景,他一无所知。他狂十热地说,他要把我们尽数清除,重新开始一切。他说——”
“我说,把他当做编外人员!”我吼道:“别再讲了,威特克。你已经得到最新指令。现在去执行吧!”
不管怎样,人口调查阶段总算结束。可是,我们只好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进行工作,而威特克是很难给替换下来的。我认为,我本人是个讲感情的人,所以昔日时光时时难忘、我们开始起家时情况相同,他本可以跟我一样提升——但是,当然了,当他结婚生子之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人无法既养育孩子,又要做人口调查官员。如果不是他表现很好,他甚至连统计员的位置也无法保住。
关于他垮掉的事,我对谁也没有提过。卡利亚斯可能给人谈过也说不定。所以,当威特克的十十尸十十体一发现,我便把卡利亚斯拉到一边。
“卡利亚斯啊,”我满嘴都是理,“我们都不想让人散布谣言,对不对?威特克已经是这样了,可他的表现真是不错。可他垮了,自十杀了,真是糟透了。我们都不想让人闲言碎语,把事情搞得更糟,对不对?”
卡利亚斯惶恐不安地说:“头儿,他自十杀用的槍在哪儿呢?他自己的槍根本没有用过啊。”
可不能让帮手十胡十言乱语。我斩钉截铁说道:“卡利亚斯,我们至少还有100位编外人员要处理。你可能会在一个程序结束时干完——也可能会在另一个程序结束时干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咳了一声:”是的,头儿。我明白。我们不想让人闲言碎语十胡十讲一通。”
做地区头目,只好这样办事。
不过,我却没能在洛马风景点度假。就在人口调查的最后一个星期,海啸将那个城镇整个卷走。
我想去克利福尼亚,但那里因为火山爆发已无人光顾。
黄石公园管理处呢,则因为间歇泉出了问题,甚至连我的预定申请也不接受,所以我只得待在家里。
不过,最好的假日还是在得知下年度的人口检查已告结束的时候。
卡利亚斯此时忙着要寻找威特克讲的那个登记人,但我劝阻了他。
“十浪十费时间,”我跟他说,“他现在已经走过十多个调查区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不会见到他或者其他像他这样的人了——我敢拿命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