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病房》作者:S·N·戴尔(1 / 2)

在《洛卡斯》期刊一九九三年六月号中最有意思的一副图片是一位女作者举着一件衣服,那衣服上印着:“我获得了星云奖,可我所得到的只有这件愚蠢的T恤。”(这份期刊把为第二十八届星云奖将获得者举办的宴会作为封面)。

现在,S·N·戴尔已有别的事要做了:再版她的获奖品《七月病房》。S·N·戴尔的小说以不同的笔名多次出现在《阿西木丛书》、《文姆新》、《奥姆尼》等刊物上。她自称为“圣·弗朗西斯科的流十浪十者,”和一只名叫“大脚”的六趾猫住在一起。那家伙善于“当我不在家时,他就会在我的电脑键盘上蹦蹦跳跳,从而改写我的手稿。”

正如你可能从“七月病房”中猜到的那样,戴尔也是一位内科医生,当问及对她被提名作品的评论时,她只是淡淡地回答:“凌晨三点,当你已经持续工作了二十小时的时候,那刺眼而死寂的医院走廊可能就会变得该死地可怕。”

早饭,可在这个哈丁医院,医生休息室中的淋浴既无帘子也没有水,除此而外,那些人总是穿着皱巴巴、鲜血淋十漓的衣服,似乎总在明显地提醒别人:他们又累又冷漠,绝不会仁慈地容忍任何细小的错误。咖啡厅只开半个小时。

从窗口望出去,华特丝可以看到天空正在医院的侧影后面变红。还有六座不同高度不同形状的塔,这些建筑现在又静又黑。

“像座古代的城堡,”她说,“你知道元计划的修建是什么样的吗?每代人都添些东西。”

“有神秘来客和魔鬼的地狱吗?”小伙子问。这逗乐了她。十一个月前,她曾在另一个学生身上尝试过同样的事情,却发现他只是一个劣质的、丢失了人类电路的该受淘汰的机器人,只要你想跟他开个玩笑,他就会回答:“这是在测试吗?”

她轮流地指给他看那些建筑,首先从护十士宿舍开始。“原始的普通房子,是一个疯子公爵一四八五年建的。”然后,她指向那些新塔——这是最新的添加物,是六十年代全国范围内医院扩建热中修的。

她已经注意到他的白色短前克上的名牌——汤姆,那件茄克的口袋中挤满了各种仪器和手册,他似乎整个人都被吸引住了,“看,那是弗兰克斯但医生的实验室吗?”

她觉得总的来说,她是喜欢他的,这也决定了接下来他们要做什么,她看看手表——现在还差二十分钟到七点——她关了半空的大厅里的电灯。“来。”

他们从楼梯上走下来,到了底楼。他们整晚都在这里走来走去,把病人从急救室推到太平间,当他们大步往前的时候,许多蟑螂在地板上爬来爬去,汤姆立刻停了下来。

“嘘!”他说,“那只肯定有两英寸长。”

华特丝对他感到一点儿报歉。他的本质已经由他自己展现了出来:就像保护得很好的一块半英亩的草地一样。医学院要她免费对他教育,可她至今又为他做了些什么呢?让他看正在呕吐血液和酒十精十的醉汉,一个想偷他的听诊器,受了伤的女人,那时候他正要去为她拿止痛片。他最近的一个期望,竟是要看一看过去在电视里看的这种六脚害虫。但她现在要给他看些东西以作为弥补。他们顺着迷宫似的走廊来到了目的地。她轻轻推开一扇门。

“在这里可以超越时空……”她说,借着他们的手电光,她带他走上了灰尘已结块的楼梯。走上两层楼之后,他们推开了另一扇门,进了一间大屋子。

“这是老医院的一个部门,”她说。她的嗓音在高高的天花板间回荡。她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了雾气——许多窗房已经坏了——汤姆想掸掸他的前克,可胀鼓鼓的口袋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在旧的医院基础上修了新的部分。这才是原来的病房。真到七十年代他们都还在使用。”

他们在这间空病房里徘徊,这间屋子正羞答答地被十陽十光一点一点地照亮。当十陰十影减退的时候,他们开始清理蜘蛛网和散落的碱石灰。在屋檐上筑巢的鸽子一直盯着这两个入侵者,

“两边都曾有病十床十,夏天十床十满的时候,他们就在中间铺一列十床十。你不得不移开屏风才能检查病人。”

“看这个!”汤姆发现了一个木制的轮椅,它看上去并不比他们整晚用来运送病人的那种古老或陈旧,他坐上这硬十梆十梆不太舒服的椅子,华特丝把他推过大厅中的护十士桌,进了隔壁的病房。“他们把病房修得又长又窄,说是这样可以增加新鲜空气。如果南丁格尔来了,这就会成为女病房。”有一个轮于是瘪的,他们一边前进,那学生一边在椅子上颠簸。轮椅在布满灰尘的地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痕迹。

汤姆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向一个高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落地扇,它几乎有他的胸部那么高,“好极了!”他的脚步震起了一层灰尘。闻起来像人造肥料的味道。

“天气热的时候,他们放一盆冰在每个病房前,用一台风扇对着它们吹。”一位病人曾告诉过她有关一个在萧条时期在这家医院里工作的女护十士的事儿。当华特丝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九十多了,又瘦又苍白,可仍然出现在所有的病人面前,仿佛这最后十年没有给她带来衰老,她惊人地清醒,而且,到她死的时候……

“这能向哪里?”汤姆问,一边推动着一扇又黑又重的木门,那门应该哪儿也通不了。

“不要打开那扇门!现在还不是打开它的时候,——我们最好回去了,”华特丝唐突地打断了他。她的脚步声融入了清晰可闻的街上行人的脚步声。汤姆不以为然地看了看病房,把目光在那门上停留了片刻,终于尾随他的老师出去了。

吃早餐的时候,他们的桌子上坐了几个外科的人,他们穿着便装,即使是整晚值班也打了领带,穿着干净的衬衫。现在才七点钟,可他们已经查了一个小时的房。不久就要进手术室了,汤姆极不信任地看着他们的盘子,盘中高高地堆着薄煎饼,糖,咸肉和几品脱巧克力牛十奶十,还有几大杯咖啡,外科医生通常把吃早饭看得很重要,因为他们可能吃不了午饭。

医生们朝华特丝他们这个方向瞟了一眼。“喂,”他们中最高的一个开口了。他一定是他们的主任医生,他的白上衣一直拖到膝盖,成年累月的超负荷工作和睡眠不足已经磨掉了他也许曾有过一点的礼貌和慎重。

“嘿,你们是神经外科的?”

“嗯。”

“你治那个槍伤病人?”

华特丝回答之前长长地呷了口咖啡。“三号病人,身份不明。”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大家已经忙了一个晚上。

汤姆已经确定他们讨论的是“他的”病人。所以,他自动地提供更多的信息。“3.8口径。穿过了身十体。”说这番话时,他觉得自己象个专家。

“情况怎样?”那外科医生问道,但是看着华特丝。她并不欣赏他冷落了他的学生,而且也了解,如果她的上司在此,他同样会冷落她的,他那自大的口气让她感到有点恼怒。

“子弹使大脑迷痹了。”

“脑死?”

“不,还没有,不过快了。”

“自十杀的?”

“不,碰到了花花公子。”

汤姆问,“嗯?”

她把视线从外科医生身上移开,开始解释。这是一个经过她十精十心策划的礼貌的冷遇。“你问谁打了他,回答总是‘一些花花公子。’没人会告诉你谁干的,或者干脆说是个‘家伙’干的。”

“花花公子”,汤姆似乎很兴奋地重复着,似乎每知道一点这种术语,他离医生的距离就缩短了一点。

“这是谋杀,”那外科医生又说话了。

“有点强壮,可验十十尸十十官通常会成为帮凶,他吸毒吗?”

她摇了摇头,大街上正有一场毒十品大战,可她的病人似乎是被迫的而不是沉溺其中的痛君子,“没有迹象。他是个极好的标本。”

外科医生笑了笑。后来她终于知道了他这时在想什么,一个心脏、一个肝、两个肾。

“这是不可能的,”她大声他说,她竭力想让那外科大夫明白:你想介人神经外科的事儿真是疯了,“只是有个问题,他身份不明,没有器官捐赠证明,没有家庭背景,即使我们找到他们……”

外科医生看了看她,就象他是个独十裁者,一个皇帝,而她就只不过是个被派往边哨的小卒子一样。

“我考虑一下。你把它留下,直到我获得许可来取内脏。”

他们开始了早晨的查房,早餐和咖啡因也开始彼此冲突地发挥效力了,现在,那些神经外科的医生们也开始查房了。华特丝把刚才的事告诉这些医生的时候有些发十抖。那些医生里有一个象她一样的低级医生,一个主治医师,两个实十习十医生,两个医学院三年级学生,汤姆靠在墙上,打着呵欠,他自己还是不能遵循那些几天前他仔仔细细地记过的医院礼节。很快他就睡着了,恍惚中看见奥斯勒的灵魂从太平间跑来大喊,“你绝可不能当医生!”不可一会儿,他的同学就同情地把他推醒了。

医生们都带着困惑的表情看着他,尽管他们还依稀记得当初他们对这种痛苦的感受。可是成年累月的劳作已经使他们对被剥夺睡眠这种痛苦麻木了。

“你会十习十惯的,”华特丝鼓励了他一下。另一个医生打趣着他的学生,他没有值夜班,并且问汤姆,“既然你不再是处十女了,现在觉得怎样?”

“查房,”主治医生提醒他们。

他们来到那位槍伤受害者身边,汤姆开始正式又慌乱的表演,不到一分钟,主治医生就打断了他。“记录下来。”他建议。

汤姆看了看华特丝,她点了点头。他说:“身份不明三号十床十,碰到花花公子。”一个医学院学生看上去很迷惑,他们的老师轻声说:“继续。”

他们退到观察室,一边看CT,主治医生发出了笑声,因为学生们看不出子弹的形状。然后他们退到那两人的十床十边。一只苍蝇已经停在了病人半闭的右眼上。

“十妈十的!”华特丝骂道。“我告诉了护十士要把这些东西清除掉。即使三号十床十也许再不用使用他的角膜了,可她还是对他表示了尊重。”

主治医师觉得那眼皮再不能自动合十拢了,他掏出一只小手电,照了照他的双眼。那两个学生却没什么反应。

“中间位置已复原,”他说,“什么意思?”

学生们茫然地看着他。

“你们这些家伙怎么了?你们不知道神经外科的常识吗?”

另一位医生小声对他说,在校学生对临十床十这一套不熟,他们的学生上周才结束他们三年级的课程。现在,他们又得带新兵了。

“好呢,”主治大夫说。“我来给你们示范怎样检查一个昏迷的病人。第一件事,你要看看他是否还能自己呼吸。”于是,他拔掉了连接呼吸器和三号十床十的管于,好让他们看看是不是还有呼吸。呼吸器和警铃大作,不幸的是,似乎这台旧机器没法让警报停下来。华特丝用手指堵住耳朵,想把这沙哑的噪声挡在外面。

“告诉我,他是否还在呼吸。”主治医生发话了。并且,很快地做完了剩下的检查。压捏手指和脚趾,引起疼痛感,舌头缩回到喉头,病人没有任何反应。经过了令人室息的三分钟,华特丝终于关掉了呼吸器的警报。

“脑迷痹,来看看。”主治医生说。一边把他的听诊器十交十给另一个学生。她弯腰靠近那眼睛,竭力想看到后面的视网膜,就像努力从一个锁眼看进另一个锁眼一样,这是一项需要技巧的技术,可这学生还役掌握,而久未使用的角膜更增加了其难度。

华特丝注意到那学生屏住了呼吸,于是同情地笑了笑。没人对此说什么,但脑死病人是有些怪味,这并不像伤口腐烂的气味,而是一种苍白的、又冷又湿、无法形容的气味。就像华特丝偶尔遇到的皮肤烂掉的病人一样。

“好,行了,你们过一会儿可以回来。”主治医生说,“他改变了主意,每一位要模仿这些的学生会很快用完所剩不多的查房时间。三分钟没有任何呼吸,对不对?好了,他已经脑死了,怎么?”

“外科相要他。”

另一位医生窃笑道:“喂,兄弟,他们要的十十尸十十体。”那些实十习十医生都笑起来;除了汤姆,学生们都不满地望着他们。汤姆正在学十习十这些人黑色的幽默。

“这跟我没关系,”主治医生说。“他们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拿走好了。”

华特丝指了指袖口上的字样:身份不明。

“哦,这还是个问题。”他看了看这间病房,只有一张空十床十了。“他可以一直躺在这里。可如果我们需要这张十床十

一个实十习十医学——他受训于一家小的学校,反应总是比别人慢一点。“等等,器官捐赠吗?我们难道不需要从他的家人那里得到许可吗?”

华特丝不等他把话说完,“哦,你是正确的,弗雷德,快去打电话找他的家人问问。”

当他意识到自己被嘲弄的时候,已经快要拿起话筒了。

当另一位医生作完EIR报告时,他们才巡完房,他集合他的学出来,“槍击,”他告诉华特丝和主治医生,而且顺手戳了一下女学生的背。

“现在花花公子就像忙碌的小男孩一样。”主治医生说,“排个序,学生们应该参加巡房。”两个学生看上去都很失望,仿佛担心错过十精十彩情节。

这群人列队走向会议室,这里脏兮兮椅子放得到处都是,窗户被钉死了,以防病人自东。只有一台空调在工作,一些课本——最新的也至少是十年之前的——许多X光片夹子散乱地堆放在角落,靠近一台老式单眼显微镜的地方,有几瓶过期的染色试剂。一只盒子上标着:“偷盗者!”可盒子里却空空如也。

墙上挂着一个调光片观察箱,它看上去老得很。这一切长期十性十而又敏锐的十浪十费带给人一种古怪的心境。华特丝在它还很新的时候就觉得用起来很吃力。那玩意儿挂在墙上一块没有上石灰的木块上,她曾想像过一间医生用的会议室,人人穿着高领、笔挺的白大褂。

她回到自己的会议室,一个从大学下来的教授来听取新情况井提出新意见,不幸的是,他那所学校并不怎么样,如果他们向他出示一些复杂而棘手的病例,也许他就要风马牛不相及地乱吹一通教材上的东西了。所以,他们只跟他说千篇一律的套话。汤姆给他看了三号十床十的脑部X光片,那教授轻描淡写地问了问学生哪儿是子弹,就再也没说什么。

后来;回到ICU室,华特丝看到外科的主治大夫拿着三号十床十的表格走过来,她快步超过他,当她经过四号十床十的时候,那个缠着绷带的病人又醒了。

“女招待,我想……”

“那不是她负责的桌子,”汤姆立刻接过他的话头。

华特丝用她最油腔滑调的声音说,“需要我帮忙吗?”

那个外科室的主治医生想要血型报告,一些重要签字,梅毒、十爱十滋病血清化验,他想立刻把这一切都弄妥,这样就可以成功地瓜分那还在跳动的心脏,新鲜的肝、肾和十十尸十十体了。

神经外科主任走进来。“你瞧,你知道这对你们非常重要,而且我们肯定会尽力帮忙。可到现在还没有家庭同意证明。”他尽量说得周样,一般而言,外科大夫和神经外科医生总是格格不入的,这一点谁都清楚。

“所有的一切楼上都准备好了,他的心脏和血液、肾都已经有安排了,但不久这些都可能失控,就像一台始终无负载的发动机一样,消磨得越来越快,最终会崩溃。你可以成功地保存一只脑干,可他已经脑死了,不可能拖过三天,可如果我们努力工作……”

“那你们努力工作吧,这对你们这些家伙还不够吗?我们可以尽力保存长一点儿,或者直到我们需要一张病十床十。可我们现在已经十床十满了。”他微笑着说。

“你们还有一张空十床十!”那外科的大声反驳。

这时候,太平门打开了。另一位医生和实十习十医生弗雷德又向里面推进一个新病人。

“而且,”主任说,“即使你找到了病人家属,我可以和你赌一瓶啤酒人,你也得不到那些器官。我已经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可我还从没……”

那外科医生点了点头,一边大步走开,一边说:“一瓶啤酒,”没人对这个赌注意。

主任注意到汤姆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他决定结束他的谈话。“……我还从没听说过有人会捐赠器官的,现实一点吧,因暴力伤害死亡或受伤的人的家属决不会还为他人着想。”

汤姆皱起了眉头,极力想理清头中的乱麻。

当新病人被移下来的时候,他凝视了这位三号十床十片刻,大笑道:“嘿,小子!他们又逮着你了,好好享受吧,你这婊十子!”

中午,讨厌的警察驾临这间病房,他们盘问那个新病人,可他却没告诉他们任何东西——他的职业,加害他的人的特征,他的真实姓名,警察也并不十分在意。“这不像他们在槍杀无辜市民或是家庭主妇什么的那样恶劣。”他们中的一个正在对主治大肆评论:如果这个城市中的每个毒十品贩子都相互槍击,也许生活质量会得到提高。

汤姆在外围转来转去,他极力想掩饰自己的紧张。自从十交十通安全警察在他一年级的时候,提醒他过马路要往两边看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真正的警察。

“我们的三号十床十怎么办?”华特丝问。

“他要死了吗?”警察问。

“他死了,确切他说是脑死了。我本来应该摘下他的呼吸器,只是外科要他死后的器官,因此,我们需要他家人许可。”

“我们正在弄他的指纹。”

“他肯定有前科。”另一个警察说。

华特丝点了点头,“我们会让他活着,直到你们给我们弄清他的名字,对不对,汤姆?”

那学生点了点头:“对,”他乐于被包括在内。

那新来的病人被一颗子弹击中了脊柱的第十节。他是走运的,如果子弹没有停在这里,它就会继续穿过肺,横隔膜和肝,留下一堆麻烦的肉脏碎未。然而,那人自肚十脐以下就永远失去知觉了,再也感觉不到他的腿,不能走路、十性十十交十或控制大小十便。他并不太感激他的运气或是他遇到的医生。当作检查的神经外科医生判定这个伤口一定要立刻动手术时,每个人都暗暗地感到有些高兴。一般来说,麻醉总能让他的抵触中断一会儿。

这天离开之前,汤姆和华特丝最后一次看了看三号。他安静地躺着,除了胸腔随着呼吸器的循环运动而周期十性十地起伏之外,他的体十温十开始升高,华特丝安排了胸部调光照射、血液和尿液检查,并把他放进了一只冷冻袋中。为了防止潜在的感染,她还给他注射十了广谱抗菌素。

“晚安,三号十床十。”她出门的时候说。

“晚安,”汤姆用一种高高的声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