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奥纳特公司的机器人》作者:雷·布雷德伯里(2 / 2)

史密斯接过名片,把它转来转去。“谢谢你,”他说。“你不知道这有多大意义。

有个喘十息时间。一两个晚上,哪怕一个月一次。我妻子十爱十我得厉害,不肯放我离开她哪怕一个钟头。我很十爱十她,你知道,可是记住那首古诗:“攥得太松了,十爱十情会飞去;攥得太紧了,十爱十情会死去。‘我只是希望她稍稍放松一点。”

“你报运气,至少你妻子十爱十你。我的问题是恨。不那么简单。”

“哦,南帝十爱十得我要命。我的任务是让她十爱十得我舒服。”

“祝你幸运,史密斯。我在里奥的时候请你也常来。要是你突然不来了,我妻子会觉得奇怪的。你对待这儿的布莱林二号要象对待我一样。”

“好吧!再见。还要谢谢你。”

史密斯面带笑容沿街走去。布莱林和布莱林二号转身走进公寓。

上了穿越市镇的公共汽车以后,史密斯轻轻吹着口哨,用指头转动那张白色名片:顾客们必须保证秘密使用,因为使马里奥纳特公司的机器人合法化的提案在国会尚未通过,非法使用这种机器人一旦被发现,将判重罪。

“呃,”史密斯说。

必须从顾客的身十体印制模子,并检查顾客的眼睛、嘴唇、头发、皮肤等等。以决定颜色指标。复制整个模型需时两个月。

时间不算太长,史密斯心想。从现在算起。两个月后我那些被压坏的肋骨会有机会复原了。两个月后,我那只经常被紧十握的手可以治好创伤了。两个月后,我那伤痕累累的下嘴唇可以恢复原来的形状了。我并不是忘恩负义……他把名片翻了个过儿。

马里奥纳特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已两年,凡是跟它有过十交十往的顾客都很满意。我们的格言是“不附带条件”。

地址;威斯利东道南四十三号。

公共汽车到站了;他下了车,当他哼着歌曲上楼的时候,不由得心里想:南蒂和我有一万五千元共同积蓄。我悄悄取出八千元,可以说是拿去投资做生意。那个机器人说不定会从许多方面偿还这笔钱,外加利息。南蒂不必让她知道。他打开门锁,一分钟后进了卧室。南蒂躺在那儿,面色苍白,身材高大,睡得正香。

“亲十爱十的南蒂。”他看到半明半暗中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难过得几乎悔恨起来。“你要是醒着。就会吻得我透不过气来,同时还会在我耳畔喁喁情话。说实在的,你真使我觉得自己象个罪犯。你一直是个多情的好妻子。有时候我简直难以相信你会抛弃你一度喜欢过的布德·查普曼而跟我结婚。从上个月开始。你十爱十我仿佛比过去更疯狂了。”

他热泪盈眶。突然间,他想要吻她,吐露他的十爱十情、撕掉那张名片,把有关机器人的事一古脑儿丢在脑后。但他挪动身予正要这样做时,他的手疼起来。他的肋骨格格作响,呻十吟不已。他停住了。眼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随即转开身去。他走出卧室,进了门廊,穿过一些黑十洞十洞的房间,他呼着歌曲打开书房里的腰子形书桌,取出银行存执、“只提取八千元。”他说。“决不多取。”他顿住了。“等一等。”

他发疯似的重新检查一遍银行存折。“瞧哪!”他嚷道。“少了一万元!”他跳起身来。“只剩了五千元!她干了什么啦?南蒂拿这笔谈干了什么啦?买帽子,买农服,买香水!要不,等一等——我知道啦!她买下赫德森河畔那座小宅子了,过去几个月里她倒是老谈起它,可买的时候连招呼也没跟我打一声!”

他理直气壮、怒气冲冲地闯进卧室。她这是什么意思,象这样随便动用他俩的钱?

他朝她弯下腰去。“南蒂!”他喊道。“南蒂,醒醒!”

她没动弹。“你拿了我的钱干什么去啦!”他吼道。

她象痉十挛似的动弹几下。街上的灯光照在她美丽的脸颊上。

她有点异样。他的心跳得很厉害。他的舌头发干。他浑身发十抖。他的双膝突然发软。他瘫痪了。“南蒂,南蒂!”他嚷道。“你拿了我的钱干什么去啦!”

接着,那个可怕的思想!随即恐惧和孤独吞噬了他。接着是头脑发烧和幻想破灭。

因为他虽然不愿意那样做,结果还是把身十子弯了下去,弯了又弯,直到他那只发烧的耳朵紧紧地、一动不动地贴住她那圆十滚滚的粉十红色胸脯。“南蒂!”他嚷道。

嘀一嗒一嘀一嗒一嘀一嗒。

当史密斯在夜色中顺着大街走开去的时候,布莱林和布莱林二号转身进了公寓大门。“我很高兴,他也会变得快乐了,”布莱林二号说。

“不错,”布莱林心不在焉地说。

“嗯,你布二号住到地下室箱子里去。”布莱林攥十住机器人的胳膊肘领他下楼到地下室去。

“我正要跟你谈谈这问题,”布莱林二号说,这时他们已走到下面,正穿越水泥地板。“地下室。我不喜欢它。我不喜欢那只工具箱。”

“我想办法让你住得更舒服些。”

“马里奥纳特机器人造出来是要行动的,不是躺着不动的。你愿意一天到晚老躺在一只箱子里吗?

“你准不愿意。我十精十力充沛。已经没法把我关掉。我富于生命的活力,我也有感情。”

“现在只剩几天啦。我马上要到里奥去,你不必再呆在箱子里了。你可以住到楼上去。”

布莱林二号没好气地做了个手势。“等你玩够了回来,我又要回到箱子里去了。”

布莱林说:“在马里奥纳特车间里他们没告诉我给我的是一个很难侍候的机器人。”

“他们不了解我们的地方多着呢,”布莱林二号说。“我们很新。我们也很敏十感。

我不愿意想到你一个人离开这儿到里奥去,躺在十陽十光里欢笑,而我们冷冷清清地留在这儿。“

“可我这辈子一直想作这么一次旅行呢,”布莱林悄没声儿地说。

他包斜着眼,仿佛能看见大海、群山和黄沙。涛声在他想象中很好听。太十陽十照在他赤十十裸十的肩膀上很舒服。酒是上等佳酿。

“我再也去不了里奥,”另外那人说。“你想到过这一点吗?”

“没有,我——”

“另外一件事。你的妻子。”

“她怎么啦?”布莱林问,开始溜向门边。

“我已经很喜欢她了。”

“我很高兴你喜欢你的工作。”布莱林神经紧张地十舔十了十舔十嘴唇。

“你恐怕不明白。我想——我十爱十上她了。”

布莱林又迈了一步,就站住不动了。“你说什么?”

“我一直在想,”布莱林二号说,“在里奥该有多快乐,我压根儿去不了那儿,我还想到你妻子——我想我们可能非常幸福。”

“那——那很好。”布莱林尽量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漫步向地下室门边走去。“你稍等一会儿,好不好?我要打个电话。”

“打给谁?”布莱林二号皱起眉头。

“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打给马里奥纳特股份有限公司?叫他们来抓我?”

“不,不——没那样的事!”他想要冲出门去。

两只钢铁般的手紧紧搂住他的两只手腕。“别跑!”

“松开手!”

“不。”

“是我妻子叫你这么干的吗?”

“不。”

“她猜到了吗?她跟你说了吗?她知道了吗?是那么回事吗?”他尖十叫道。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你决不会知道了,可不是?”布莱林露出十温十柔的笑容。“你决不会知道了。”

布莱林挣扎着。“她一定猜到了;她一定影响了你!”

布莱林二号说:“我要把你放到箱子里,锁起来,丢掉钥匙。随后我给你妻子另买一张去里奥的票。”

“喂,喂,等一等。停一下。别莽撞。咱俩好好谈一谈!”

“再见,布莱林。”

布莱林呆若木鸡。“你说‘再见’是什么意思?”

十分钟后,布莱林太太醒来了。她用手摸十着半边脸颊。有人刚吻过它。她哆嗦一下,抬起头来。“嘿——你有多少年没这么做了,”她嘟嚷说。

“咱们再瞧瞧还有什么可做的,”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