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亲十爱十的,我们到这里来不是为这些事情的。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去掉十十臀十十部多余的肉,而且看来管用了,是不是?”
我也这样想,真的。晚饭前,我飘进她们的房间时,还感到十分松十弛。我一进去,阿黛尔就像一头美洲虎跑过来扑到我身上。“埃塔,你绝不会相信的。我取了样了。
看看这个,好不好?”
她指给我看一段树干,是用她的“L·L·比恩”牌大砍刀剁下来的。“我选了一棵大一点的树,没有损伤的,”’她说,“实际上,这棵树就是我们眼见它枯萎死去的。是不是,弗兰?”
“你也许夸张了一点,阿黛尔。”
我看着这个标本。我不是个植物学家,但即使我这样的人,也能看出树干剖面的年轮确实奇怪。标本横切面直径足有一英尺,而只有两圈年轮,里圈薄薄的一层,外圈则非常宽,“这个外面的年轮是怎么回事?”我问她。“高低不平,又多泡,比里圈宽四倍。那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这么粗的一棵树至少该有十圈,即使土地像此地那么肥沃。树都是每年长一个年轮,肯定你在小学自然课上已经学到。外面这一层‘形成层’太宽了,看到了有多么高低不平吧,表皮下面还有这么多的气泡和窝坑,尽管外表看起来很正常。要不是我要为孩子门采集标本,我还不会发现呢。”
“那么,这棵树的树龄只有两年?从外表看应当是好多年了。你看,是不是得了某种病了?”
“不能肯定。这里的生态同美国不一样。适于快速成长的时间,士壤不同,气候因素,不过,我认为是有病。”
“啊,阿黛尔。你一定知道南美洲是有畸变的。你还会给孩于们带回去一些杀人蜂的,要是我准你带的话。”弗兰不无讥嘲地说。她其实并没有专注此事。她为自己在镜中的映照洋洋得意。她比阿黛尔更苗条,皮肤更光滑,静脉曲张已全部消失。当天,她在治疗后已逛过妇女时装用品小商店(设在疗养中心办公室的金字塔形建筑中)
此后又徒步锻炼,这会儿正在自我欣赏掐腰紧身的紫色短裤和一件紫底、青绿与洋红两色花纹,一点也不显松垮的陀螺形套衫。地心吸引力的规律不起作用了,她的胸脯比来中心的第一天高出三英寸,我不知道她是否已买了一件新的十乳十罩。她的眼皮也不再下垂了。我先前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睛竟这么大、眼珠这么黑。
“把这件事告诉利昂好了,”弗兰建议阿黛尔。“我敢肯定他会作出解释,你就可以回去告诉孩子们,免得争执不休。搞得神魂颠倒。”
“我确信你说得对,”阿黛尔叹了口气,十搓十着一双很美的、十陽十光晒得黑黑的手,“明天我们徒步锻炼前我要告诉他,也许他愿意同我们一道走。”
“我不知道能不能同别人互换约定治疗时间,这样我就可以加入你们的行列了,”我说,“我很想听听利昂怎么说。”
我设法尽快入睡,对自己说:这桩奇怪的经历同我没有什么相干;……我又闻到了老鼠味,哪里有十奶十酪饼哪里就有老鼠;……我自己还有一大堆问题——同男人的问题,生活中的各种问题——我有一副别扭的、好猜疑的头脑。通常情况下,节食对我只有一次有效,因为一旦有了效,我也弄明白其中的道理了,不再神秘了,对此也就丧失了兴趣,不再坚持下去。大概此时又出现这样的模十式,但看来我们不至于减轻那么多的体重,那么快就变得比以前年轻得多、漂亮得多而自身无需出多大的力。你等着好了,下一步,他们就该来对你说,再加一小笔费用,我们就能彻底更新了。
最后还是睡不着,卫星转播的电视节目也毫无看头,我套十上一条长运动裤、一件T恤,决定到河边和中心四周看个究竟,当然我还不至于傻到半夜里逛商店。
穿黑衣的女人几乎是隐藏在矿泉水池中袅袅升起的水雾中。我朝她走去,这次她没有再逃避我。
我决定试用阿拉伯语同她讲话。我于语言方面有特长,而且曾数度驻扎在波斯湾。“雷拉——托夫——”我刚开始说,她就用手作了个不需要的手势,用一种沙哑的很重的外国口音说:“我说英语。”
“你认为这个地方怎么样?”我问,“相当了不起,呃?”
“我看得出你在此地很乐意。”她说。“年轻一些、苗条一些非常重要,是不是?”
“嗯,我想不一定非得如此,不过对我们的文化来说,看来是这样的。你们国家里是不是也这样?”
她说:“我曾用许多时间同别的妇女们在一起,对我来说,是不是年轻苗条毫不重要。”
“我想世界上不会都是‘别的妇女’,这不现实,是不是?不论女人还有别的什么长处,男人总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
我们一同走着,离开森林与矿泉味扑鼻的水池,来到河边的树丛,前几次我见到的这个女人就站在这里。
“所有到这里来的人,都是这个目的,对不对?”她说。
“除了我的朋友阿黛尔。她来这里为了更年轻些更漂亮些,还为了采集标本带回去给她的学生。她说,这里的树有些特别。”
“是吗?”
“嗯—哼。她是唯一还有时间摆十弄她的癖好的人。大多数女士只是随着潮流走。你们国家的妇女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看起来还只有20岁,那会是一种什么情形呢?”
她摇摇头。我不懂她为什么会来这儿。也许是她丈夫的主意。
“那么,在你们的文化里,年轻和苗条是非常重要的?”
“是的,”我咧嘴笑笑,想到了史蒂夫,想到我一周前的模样以及同神奇女郎对比的模样。“是很重要的。”
“比别的事都更重要吗——你会尽一切努力来争取?牺牲所有的东西?”
“噢,不是所有的东西,”我说,“比较明显的是我们部愿意花很多钱、很多时间,不太情愿但义不得不放弃一些通常的食物,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享受坐着的游戏,不得不多做一些运动了。不过我想我们谁也不打算像吸血鬼的表妹伊利莎白·巴索利那样杀害许多年轻的处十女,在她们的血池里洗澡那种极端的事情。”
她的黑袍飘拂我的侧身,原先笔直的后背和绷紧的双肩如今松十弛下来了。我猜不透原先人家怎么在她面前把我们形容一番的,现在听我说几句可笑的逗乐的话,倒像是如释重负了。她的面孔掩藏在面纱和十陰十影之中,我甚至看不清她的眼睛,她常常垂下双眼,或者转过脸去,但此时,她说:“跟我来!”
正是午夜时分,那边就是原始森林,不过我倒挺好奇,看来她清楚要到什么地方去,所以我就跟着她走。她带我沿着河岸走进森林。
“晚上森林里可有美洲虎和猴群,”我说,“我们可不能进森林。”
她瞅了我一眼,带有恳求的神色,我只有耸耸肩,跟在她后面拨十开树枝夺路前进。尽管在夜里,但月光明亮,疗养中心的灯光也在映照着四周,阿黛尔实在无需带着她的“L·L·比恩大砍刀”,除非为了防大蛇和鳄鱼。大部分地段不长什么杂草。我们越往深处走,我越高兴,因为我感到身十体轻快了。前面引路的女人像鬼魂一样在树丛中时隐时现。我们走了就像是几个小时,从无十交十谈,走过了疗养所周围中等高度的树林,走过砍伐后长着幼树的区域(阿黛尔提到过的),来到长着大树的地方。
“我希望你知道,”黑衣女人十温十柔地说,“在我的土地上,妇女之间的友谊是生活中最重要的关系,因此,友谊对我是神圣的,而欺骗是令人憎恶的。我不会轻易地向你显示什么,我把选择的权利留给你。我不想借此欺骗你。控制你。”
她朝一棵粗十大、色黑的树干径直走去,我以为她要钻进去或者去拥抱它,都不是,只见她站在大树干前,两臂前伸、用一种很怪的、带有呼吸音的语言喊着什么话,这话的回声在风的嗖嗖声、雨打树叶的吧哒声、枝上鸟雀翅膀的扑打声中回荡着。
我正在注视着,慢慢的,我眼前有一种发光的东西,像是一些地衣(苔藓)出现在树干上,串联起来,上十上十下十下地奔跑,树干一边吸气吐气,一边重新组合成一个妇女的形状——一个极大的身躯,腰粗膀圆,叶状的头发,深陷的绿色眼睛,出着长气,朝下看着我。
“你见到的是一个十精十灵姐妹”,黑衣女人对我说,“一位林妖、树十精十。好好地跟着她。”
我把头抬得高了又高,才能看清这个其高无比的能活动的生物。没法不跟着她走。“我——呃——我总以为林妖都是些小东西,”我对黑衣女人说,可是树十精十自己来回答了:
“你说的那是些幼树,”像是风在大树枝中低语,“它们都要死了。”
慢慢的,她成了半人半树的样子,似乎还不能完全独立,直到走出来站在我面前,树根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撕碎了的袍边。“来”,她说,把我领回到林子里去,黑衣女人尾随着我们。树十精十走过时,发出叹息声、嗖嗖声,两旁的树舞动它们的树枝,善意地回应着她,一些小树兴奋得东倒西歪。我的视野所及,还有一些人形想从树干中钻出来,又止住了,窥视着(多半是害怕,而不是害羞)树十精十领我走向成熟树的坟墓。还不等我开口,她就在我面前扎了根,变回一棵大树了。疗养中心的边沿传过来嘈杂的人声,很快,医疗部门的三名工人拉出一台像是特大号灭火器那样的器十具,把一些喷嘴对准一棵棵大树的树基,把特殊气味的热泉水喷到树根上去。
“今儿晚上弄这一片”,一个讲葡萄牙语的人说,“明儿晚上一定要弄新树了。”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躲在变成红木形状的树十精十后面,屏住呼吸看着这些外表很正常的人在表演他们的夜间灌溉活动。世界上没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来,按说他们也没有必要反对我在观望,可是,树十精十却采取了保护我的姿态,黑衣女人干脆融进树十精十的十陰十影中去了。我虽没有特别的理由要躲起来,也没有特别的理由去面对他们。所以,我也只是在树十精十身后等待时机,直到几名工人离去,他们已经用洒水罐浇完了半英亩树。
“看来他们挺费劲的,”我对黑衣女人说。“你想要我干什么?卖给他们一套喷水设备?”
黑衣女人未说话,树十精十把头垂向刚浇过水的那片树丛。这些树丛的树十精十纷纷显形了,但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和我面前的端庄、高傲,外表年轻貌美(尽管又高又大)的树十精十不同,这些材十精十部是奇形怪状,不合尺寸,手臂上、大十腿上长满肿块和肿瘤,头发稀稀拉拉、松脆易折,面孔和全身的肌肉凹凸不平,到处都是裂缝。
“行了,”我对黑衣女人说,“这幅图画说明了什么?
我猜你同你的朋友带我到这里来不是让我看人们把荷兰榆木病传播到此地来了,黛安娜?”
“你认出了我?”黑衣女人回答,摘下面罩,露出了那张熟悉的、完美的塞米斯锡拉公主的面孔。
“我可没有那么多的熟朋友能同树讲话,树不但能听而且还回话。为什么你同你的朋友不把所有这些事情告诉我,然后你就可以说清楚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我知道,她们要对我说的事,我不会喜欢的,所以,在树十精十显形之前,黛安娜先向我道了歉。
大大小小的、可十爱十的与变形的树十精十,齐声哭泣,声音之大,犹如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我对黛安娜多少有点气恼,——毁了我的假日,使我卷入这场超自然的梦魔之中。我确信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醒过来,发现什么事情都好好的。
黛安娜并未阻止我。我在一根湿的树根上一绊,跌撞到一棵小树上,有什么热的、黏乎乎的东西粘到我头发上、面颊上、手臂上、腿上。我抬头,望见树十精十肿胀又皱缩的脸孔。它的眼睛正往外渗着树液。
“好吧”,找说,仍感疲倦,仍有点气恼,但不怎么埋怨了。“这儿出了什么事?”我对黛安娜非常了解,她是绝个会制造麻烦的,尤其不会制造反常的、怪怪的麻烦。但她就像是一块磁石,——也许某些受到不公正对待的无辜者需要有位特殊的人来救助他们,为此把她请出来呢?也未可知。通常,这些事归她管,不归我管,我也愿意留给她来干。但这一次好像受害者和她希望我来出点力。我可不是超级英雄的材料,即使用凡人的方法我也不能每次都弄得很好,但我喜欢把自己想成一个好人。“我猜,我们不愿让治疗渐门的人员知道我们在这里,而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要为这些树负责,呃——”我把脸上的粘十液抹掉——
“麻烦。”
黛安娜朝大树十精十点点头,大树十精十慢慢地举起树枝,似乎在把挡住了面孔的头发整理回去。她的眼里也流十出树液,挂在了脸上,甚至绿色的手指间也渗出了树液。
“自从有了树和人,人就砍伐我们树,为了他们自己的用场,砍伐我们的房子、我们的身十体。我们的母亲,为了补偿这类损失,分配给我们那样的土地,我们可以不受干扰的成长直至完全成熟。当人们开始来到那些土地上,母亲送给他们别的礼物:小小的、神圣的礼物——那边流淌着的神秘泉——”树叶状的脑袋垂向疗养中心。“泉水是给我们的礼物,也是给非植根生物的礼物。泉水使我们的身躯长得又高又直、一直能碰到太十陽十,使我们的根扎得极深极深。泉水也延长非植根生物的生命,使他们保持着灵巧和强壮。我们需要泉水时只用一点点水,我们是为了成长与健康,而他们,非植根的生物,是为了年轻、有力。非植根生物的身十体回到土地中去,给我们的幼树增添了营养。我们作为回报,让他们居住在我们的树干和树枝中,当我们死亡时,我们的躯干也将成为我们自己的后代的营养物。可是,人们来了。
他们拿走的太多太多,电动锯带走了年长的和成熟的,留下来弱小求助的幼树与树苗,或只留下光秃的土地不许我们扎根。现在,他们把神圣的泉水控制起来只让他门用并且弄脏了这些水,所以,正如你看到的,他们拿这些脏水浇灌我们的根,我们那些年轻的树就变弯了、变弱了,因为过于早熟地成长,它们的纤维被抻开了。”
“我见到过它们的年轮——两圈年轮,外圈非常大,使人误以为是老树,”我说。
“那么,你明白了。要是这样继续下去,找们就要完了。我们当中,已经长大的将被人们砍伐派用场,小树看起来误以为成熟的也遭同样的命运。不用多久,这片土地将成为光秃荒芜;姐妹们同我都将无影无踪。”头一批朝霞染红夜空时,她再次倾诉她的苦衷。她猛烈摆十动着、哭泣着,又变回一棵树,树枝激动得直哆嗦,树冠因悲伤而晃动。她回进树丛,树丛中的人形也纷纷退隐,嘈杂声也止息了,只有我同穿黑衣的塞米斯锡拉人站立在树林里,在河边迎接来黎明。码头边不见了小船。同装饰民间艺术图案的直升飞机一样,小船也是每周来回两次,载来肥胖的、样子疲乏的乘客,向文明世界再送回去苗条的年轻的人们以便他们再次抓住生命的活力。
黛安娜同我都坐在河岸,凝望着河水。现在我明白了自我意识了,不知道它们把我当成了一个什么样的蠢人。我应当向它们道歉。
黛安娜什么话都不说,这倒使我惊奇。我本以为她会向我解释,为什么要让我来见树十精十,来听它们讲自己的故事。过了几分钟,我说:“我要请阿黛尔给你看那个标本,要是有用的话。我们可以同治疗部门的人员谈谈这件事。我估计他们不知道有这种伤害。他们只是循环废水。”
黛安娜仍一言不发,我说:“你认为怎样?”她仍沉默不语,我又说了:“也许你的朋友们不必如此担心。我从阿拉斯加来,路上读到一篇文章说,不像美国环境保护主义者所说的,实际上雨林中还保存许多成熟的树。”我把话停了下来,不大自在,因为我看到了文章同现实既有关联的地方,也有不一致的地方。“喔,是的,要是不到一年的小树可以长到外表像成年的树,那么森林里看起来像有不少树,环境保护集十十团十十的研究报告就无效了。我想大概不会有很多人知道这些树是病树,等不到砍伐就会死去。
在我看来,它们不会活下去,不过我想,对那些人来说无所谓,他们只要这地方看起来有不少树就行。”
黛安娜一双清澈、湛蓝的眼睛看着我,黎明使她的皮肤红十润,黑头发成了棕红色。“埃塔,当时你对我讲你想干什么时,我就感到不妥。我在机场送走你以后,还在想这件事,想到你看来很不快活,你认为这个地方会解决你的问题,给你带来平静。直到我来到这里,我所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担心这里的问题。对于一个不作严肃思考的人,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个愚蠢的问题。可是你是个认真思考的人,是一个有作为的入,而你曾感到深深的痛苦。我试图来研究这个据说可以消除你的痛苦的地方。我在《米拉迪》杂志里找到一篇好文章,可是另有几篇文章看来错误地报道了雨林的现状。当然,这个地方也不是在搞欺骗。你在这里还只呆了一个星期,我从远处看出你已经比从前苗条了。虽然你从来不显老,你的皮肤现在可是像个年轻小姑十娘十了。因为你很看重这点,所以我见了也很高兴。亲十爱十的埃塔,请相信我决不是要跟踪你,不过我觉得,如果我不能理解害怕失去青春,渴望年轻与健康对一个凡间的妇女有多重要,我也就不能充分理解你了。我有塞米斯锡拉的本质、有诸神的保佑,所以我无须但心凡间归女担心的问题。我承认我不了解身十体的老化,不懂得内心如此坚强、聪明并富有经验的你对此也如此在意。是不是因为你害怕死去?”
“不,比这要复杂得多,”我说,自己也感到惊奇竟向她咧嘴一笑。“我并不真正怕死。你见到过我执行任务的情形。我也许不是个铁铸的人,但是,我也有数,如果该死了,我就去死。活着,有时总会受伤害的。活着会受到许多你不想受的限制,不是你所想要的那种生活。我想有些人十大概已经认识到,在我们还来不及另作选择以前,我们已经铸成现在这个模样了。我不想成为‘神奇女郎的忠实的矮胖伙伴——面孔倒还漂亮,皮肤倒还不错’。我不想让史蒂夫总感到他是有点勉强。”
“我们必须找个时间再谈谈,”她平静地说,“我在观察你的时候,也观察了森林的情况。我到达这里后不久,——就是头一天晚上,事实上,我确实曾考虑是否要让你知道我在这里——我就听见树十精十在呼唤我。我介绍给你的树十精十是非常古老的,能说奥林匹克山森林中的语言,也能说塞米斯锡拉森林中的语言,这两种语言是差不多的。我来以前,树十精十闭口不讲,无望地隐藏在寄住的树中,害怕每天必到的电锯把它们带走,换上你见过的可怜的被损坏的幼树。我听完他们诉说,便飞往其他森林去听别的树十精十们诉说。我发现,整个亚马孙流域都存在这种严重的状况:
高大的、古老的大树被伐倒,替代的是外型高大、内里空空的病树。我很想把这一切告诉给你,可是我见你对你焕然一新的外貌这么兴奋,而你曾在这方面对我很恼怒,最后我决定仍保持我为了观察治疗人员而打扮的伪装,让你去同树十精十见面,由你自己决定该怎么做。由我一个人来做决定是不公平的——解决了一个令人不快的问题会产生另一个令人不快的问题。”
不作决断不大像是黛安娜的作风,但她真是富有表情地耸了耸肩。
“我该做什么?”我问道。“你可以用你的套索把那些治疗人员拘起来,让他们向报界承认他们在森林中所做的事。”
“把你同别的享受到奇迹、消除掉妇女身上的痛苦的疗养客人都置之不顾吗?埃塔,我没有这样的权利。我为树十精十们感到悲哀,但是她们的命运同你们的命运是十交十织在一起的,而我这根线在这匹布里是无关紧要的。”
“你想让我去犯罪吗?”我问她。
“不,我的朋友。我尽很大努力来理解你,让你按你的需要去生活、去奋斗。在这件事情上,我需要你的指导。”
我站了起来,掸了掸运动长裤后身的灰土。“好吧,阿黛尔今天打算去同利昂讲。她发现些什么我会告诉你的。”我穿越树丛悄悄回到建筑群以便赶上早饭。
阿黛尔要在治疗后才去找利昂,我想躲开一次治疗大概没什么关系,至少要等到我弄清事实再去。我上好闹钟,就睡着了,计划睡到两点钟,我们同意那时碰头。
我一定是睡过了头未听见闹钟的声音,已经是四点钟了,什么人摇醒了我。“起十床十,坎迪上尉。你的治疗时间到了。你迟到了。不能错过治疗。为了得到足足6个月的好处,你必须每天去治疗。”
“嗯?哎呀,对不起。”我睁眼望着一位治疗师的一张印加女祭师的面孔。“我要去见一个人。”
“麦肯齐夫人和莱博维茨夫人在治疗室等您,”女人说。她的名字,我记得是派拉。
我穿着运动衣裤就睡着了,尽管有空调,因为出汗,头发都立起来了。
派拉领着我进入金字塔形建筑,在去治疗室的路上见到卡洛斯同利昂在认真地谈什么事。“我想同你们说两句话,先生们,”我对他们说。
“也许等你治疗之后?”卡洛斯建议。
“我正要同你谈有关治疗的问题。阿黛尔·麦肯齐有没有同你们谈过?”
“噢,没有,”利昂回答。“她的治疗推后了,我答应治疗后同她谈,等你结束治疗后,我们为什么不去餐厅一块儿喝点什么呐?”
“出了点事,”我说,“我愿意在治疗前同你们谈这件事。阿黛尔有些重要情节要补充。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可笑因为一上午我都睡觉了,可是我认为这的确是件急事。”
“这样的话,也许我们该跟你回去,”他说,“派拉,请你通知一下,女士们自己活动吧。”
我们往回走,穿过治疗室,来到一间洞十穴十状的房间,里面有座巨大的汩十汩水响的大池子。治疗室给我的印象是同巨大的金字塔形建筑相比,小得不成比例,现在我才发现几个房间只占着建筑物的边缘。这个大水池才是中心。
派拉正用两块特大号的浴巾围裹两个歇斯底里的十几岁女孩子。阿黛尔的木头标本干干净净地放在她的衣服堆的上面,衣服堆在池旁一张椅子上。
“埃塔!”其中一个女孩子高声喊,就是那个有草莓红色弹十性十短发卷的女孩子。“喔,埃塔,我怎么办呐?我没法这么回去工作!孩子们会认为我是他们的保姆而不是老师。”
“更不必说还得挡开高中男学生的进攻了,”另一个女孩子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我还得把从前的可怕样子忘掉。我们现在也许明白了,以前我们瞧着别人……我还没有把荷尔蒙的作用估计进去。”
“行啦,行啦,小姑十娘十们,”利昂说,“你们不需要担心。我们已经在巴西利亚给你们安排了新的职业。”
“是的”,卡洛斯咧嘴一笑,“你们会从事新的工作适合你们现在的新模样的——”
“噢,老天,”阿黛尔说。
“你们的朋友也可以一道去,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会有一段好时光的。巴西利亚是一个欢乐的城市。”卡洛斯还跳了几步“恰恰舞”。
派拉这位印加女祭司想用她的粗胳膊把我拽进池子里去,我把她绊了一跤,让她朝卡洛斯冲过去,我们都撞到了墙上。利昂朝我猛十冲过来,我摆了个空手道架式,向他咆哮——赤手空拳不是我最拿手的本领,可我是个吓人的咆哮者。
巴西可能是男子气概的国家之一,但卡洛斯决定还是谨慎为好——也许是由于谨慎,也许是他觉得同一位女士对打有失风度。此时,派拉已立起身来,摇晃几下,摆出了一个架式。她不仅年轻、灵巧,而且肌肉强壮,从皮肤下面要暴出来,像一头豹子。利昂出于他的小心谨慎,匆忙站起来去夺门喊人。一名扎着发辫、身穿莎笼的“治疗帅”从外屋跑了进来。我纳闷这些女孩子参加的哪家美容学院,怎么教会她们武术了呢?也许她们都是兼职的游击队员。
我豁出去了,往后退一步,判断一下形势,看看能不能跳进水池,游到对岸,从另一座门逃出去。机会不大好。这些女孩子看来也是游泳健将。
卡洛斯正站起身来,两个女孩子抄起阿黛尔的木标本朝卡洛斯的耳朵砍去。弗兰绊倒了派拉,把她送进水池。
我回转身来对付一个新的威胁: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利昂,又见这个女利昂揪住了男利昂。在这次战斗中,她脱十下了莎笼,现出了大家熟悉的红、白、蓝三色制十服。我从她的手镯就该认出她是黛安娜,尽管她已把她的束发箍取下来系在了腰上。
她用绳索一端把卡洛斯和利昂绑在一起,另一端像牛仔那样甩出去套住派拉,把她拽回到池子的这边来。
“埃塔”,她说,“我希望我没有干得鲁莽。我想确保你不受伤害。”
“你说过由我自己来作出决定,”我向她一笑。“可是你没说你不想单独逞能。好了,先生们,派拉,也许该你们解释一下你们怎么取来魔水,用它来吸出妇女的老化纤维,再去浇灌超成熟的虚胖的幼树?”
当然,有黛安娜的金色绳索套着,他们毫无选择的余地,只有老实坦白。他们倒还不是那么坏的人,但是有些投机。卡洛斯说,建疗养所是他的主意。
是他在这带海岸躲债期间发现了圣泉。他曾在那香喷喷的水中洗浴,立刻感到许多病痛都消除了,包括关节炎和一名催讨债务的雇员“传染”给他的腰疼病。洗浴使他感觉这么好,决定逗留下来直到月底,他的外表大大改观,几乎不认识自己了。他回到海岸,搭机去到巴西利亚,结识了利昂,利昂在巴西有多项木材和牧场投资。利昂亲自见到了圣泉,并也下水得了益。他提醒卡洛斯,要逐步地、合法地开发这个地区,不要太快以至引起政十府的注意,无疑将宣布这是国家的财富。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对社会影响不大的妇女收费低廉,只有像露露那样才把她当典型来树。利昂曾是露露早年的百万富翁情十人之一,他利用这位前明星来为“青春泉”做广告模特,既有感情成分,又可从她身上找回来一些过去的投资。
他们发现污水对幼树的作用是相当偶然的。事实上,他们当年建筑治疗中心时,只是想把用过的水来浇树,以便节约泉水。从一开始,他们就把建筑设计成金字塔形,好把关起来的泉水隐藏起来,让工作人员和客人只在大浴盆内洗浴。他们希望大家都以为这种水是人工合成的化学剂,猜不到是天然泉水。建筑损坏了土地及森林,必须补植,因此利昂指示工人用污水浇树。他们见到浇了三罐水以后,幼树就很快长成大树,利昂发现对他经营木材业大为有利。他们确实还不知道那些新长的树带有病态,但即使他们发现了,我想他们也不在乎的。他们欣喜于泉水使他们一举两得,并且发现人间的女十性十竟能解决森林中的一个大问题。他们预计最后将大获其利,将用废水浇树的获益来大大改善治疗机构。
我看到他们的广告的时候,正是他们想大大发展他们的事业的时候。如果,那些洗掉人们的纤维质、脂细胞和老化迹象,使人得到有生命力的成份的泉水只能带着污秽的杂质,用来浇灌幼树只能带来损害的话,那会有多大遗憾。相反,如果泉水能循环使用,那倒是解决了不少问题。
利昂,一个80多岁的老态龙钟的大亨,如今外表看上去只是个30出头的英俊青年,对泉水能循环使用大为激动,他来帮助卡洛斯管理,当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投资,他的投资是那架直升飞机和艉明轮船。当最后一批妇女包括弗兰与阿黛尔送走以后,利昂在黛安娜的套索的影响下被迫将闸提起,让泉水流回原处,按女神的意志去灌溉森林。利昂哭了。我也哭了。卡洛斯用责备的眼光看着我。
“你会后悔的,埃塔·坎迪。不到两个月,你就会发现自己恢复原样了,即使比从前更加节食,你也保持不了现在的体重了。我为女人做了这件大好事,可是你却让这个永远年轻、永远美丽的外国玩意儿来十逼十迫你背叛了人类。你会为你的选择自食其果的。”
当然,这不仅仅是我的选择。弗兰和阿黛尔是完全同意的,希望其余的客人一旦明白了道理以后也会赞同。比起地球遭受破坏,人们追求年轻、漂亮,是没有多大意义的。阿黛尔告诉我,继续滥用圣泉将导致迅速加剧地球的十温十室效应,极地冰山融化,缺少氧气,干旱,以及其他千百种环境灾难。阿黛尔和弗兰决定申请延长假期去欧洲旅行,趁治疗效果还未消失以前,去寻找一些休闲的机会。
而我把剩余的祖母遗产用来购置一件颓废派的长袍,这件长袍是用橄榄石色的不薄的缎子做的,有海蓝宝石珠子、假蓝宝石珠于与黄金珠于缀成孔雀十毛十的图案。耳朵上戴着黛安娜赠我的星形黄金耳饰。
我来个及先同史蒂夫见面。史蒂夫和赫尔姆斯勋爵同我们是在宴会上相见的。黛安娜穿着她的塞米斯锡拉服装,一件绝妙的红色契通,系一条吉娅腰带,上面缀着亚马孙流域的装饰物。我在门道上遇见史蒂夫,正在费劲地脱他那件轰炸机驾驶员的皮夹克,换上一套无尾夜礼服。赫尔姆斯换装当然全无凡人的世俗问题,早已是气派非凡。史蒂夫朝我们三人走来,没有理会赫尔姆斯,他俩刚谈过话。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梦样的神色,见到黛安娜时嘴唇上掠过极淡的笑容。然后,他的目光扫到我身上,现出我认为是吓得发愣的称赞的神气,迅速又把目光挪开,又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埃塔,你好吗?”他问。
“嗨,大兵,给女孩子买杯饮料?”我问。
“好啊,一定。”他说。我估计我一定是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看出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吗?”我问。我想同他开开玩笑,可也不想无缘无故地弄出麻烦。
“你看上去可真好,”他说,“多漂亮的衣裳,还有——呃,你做了做头发吧?是不是?”
我三言两语地讲了讲历险经过,力图说得滑稽一点,少讲一点自己的作用,而且避开我上那儿去的动机;讲得更像是一桩去拯救雨林的使命。该点头的时候他都点了点头,只有一次来踩我的脚趾头。
同我跳了一场舞,喝了一杯饮料之后,他又不见了。
后来我看见他在一个角落里同几个现役的实十习十驾驶员在一起。这不是我所盼望的回应。
宴会后一周内我没有得到他的消息,而我已见到乌鸦爪子露出来了,后背又在长肉了。黛安娜打电话来约我在一家色拉小吃店见面,我建议去匹萨饼店。她有点不明白但还是同意了。黛安娜最十爱十吃的是加拿大火腿、浇特多十奶十酪的菠萝和熏牡蛎。
“宴会以后我一直没见到你,”她关切地说,“事情顺利吗?”
“我不想成为一个胖子跟在你身边,”我对她坦率说,“宴会以后我也从没见到过史蒂夫。我猜不出来他让什么要清拖住了。”我把又一块熏牡蛎塞十进嘴里,管它三七二十一。
“也许你该打电话给他,”黛安娜建议。“赫尔姆斯勋爵到别处去了。宴会前,他们刚从意大利回来,你知道吧。可能史蒂夫时差还没有转过来。”
“喔,我不知道,黛安娜。我尽力让他觉得我好看些,让他像看你那样看我——”
“埃塔,我上想同你谈谈这件事,”她突然说,“也许你下的功夫太大了,你知道吗?”
“不,还不够大。”我说。
“不,听我说。我来之前,借助于梅纳里普的眼镜,做过调查,看看进入这个世界最有利的方式是什么。你是知道的,我们可以采取许多不同的道路,每个人的道路、每个人的选择也会发生变化,就像我们的关系、我们的生活都会发生变化。是不是?”
“当然罗,那种事情总是神秘兮兮的——”我不往下讲了,感到有点难以启齿。对我来说,神秘的事情就是黛安娜的历史。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我来到这个世界,看到有一条可取的道路。你不会知道的,但你当时也在那里。在这种特殊环境下,我采用一个秘密的身分。我称自己是黛安娜王子,同你一样,我也是个中尉;史蒂夫·特雷弗是这个生命的一部分,当时是上尉。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一个人地生疏、身处异乡的人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朋友。当时,——我对你说这些不是要伤害你,是要说清楚一件事——史蒂夫·特雷弗当时正十爱十着我,就像你现在有时见到的那样。当然,不是十爱十黛安娜王子,是十爱十神奇女郎。我们都曾是他的朋友,但今后不再是了。因为他属于人马座星宿。他们专注于十精十神方面的美德。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个非常勇敢的飞行员,有许多次使命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他就不会活着回来了。我自己的多次活动,他也总是积极参加以便援助我——当然结果总是我要去救他。尽管他称我是他的‘天使’,他也崇拜我,而事实上,他永远不能帮上我的忙,不能保护我,不能救我,而是我一再去救他,使他越来越不高兴。”
“大男子主义,呃?”我问。把菠萝卜的十奶十酪刮掉一些。
“不,不全是这样。我原以为在一段时期内是难免的,但是现在我发现所有的人都应当有他们自己的位置,发挥各自的作用,但如果在这方面或哪方面被别人超过去太多,他们一定会不快活的——像史蒂夫的情况,由于我有超人的力量;像你,你感到我比你更吸引人。而我常常因为我永远不能像你那样能充分理解这个世界而感到泄气。
你在我们完成共同使命时已表现出来许多美德:不顾自己相对较弱仍表现坚强;在易受攻击时仍勇气可嘉;自己必需的东西也肯让给别人。诸神都有各自的使命,他人尊重
我们,我们也应更看重自己的特殊能力。我削弱了史蒂夫的影响,并不是有意的。也许,他再次感到——”
“同我有关?哦,黛安娜,到加利福尼亚州议会上去讲自重吧!”我说。
后来,我借口有张新的软件要在史蒂夫的计算机上试试,给他打了电话。“是的,好啊”,他说,“我正打算睡个午觉。人老了,你是知道的。但愿我也能在你泡过的泉水电泡一泡。
“我现在就要去泡别的水了,”我说,“我的衣服又不合身了。也许我该听卡洛斯同利昂威胁我的话,最后再泡一次。你一定会见到一个更加年轻得多的女人——”
“你看起来很棒,埃塔。可是你一定要在衣裳上省点钱——”
“来得容易,走得也快,”我说。
“你不如买你想要的激光打印机。”
我最终不由得不气恼了。确实我完全可以买激光打印机的。我可以买一整个新的计算机系统。“我是可以的,”我对他说,“可以买许多东西,不过我想让你觉得我好看些。我想让你的眼睛也像在看黛安娜的时候那样亮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去巴西,把得到的遗产花光,同树十精十打十交十道,还几乎也变成树十精十。”
“等等,等等。你没有说明任何问题。你一点也不像黛安娜。此外,要是我想同黛安娜一道出去,我早就向她提出请求了。不过,坦白地说,有一个不是凡人的伙伴,使我也有了永恒的力量与永恒的美貌。我不会去同一位塞米斯锡拉人约会的,那只能感觉在同一件古董约会。你怎么会想到我要你看上去同黛安娜的模样一样?”
“好了,史蒂夫,你知道。我——噢,我太重了。不是说现在,也不是说有多厉害,不过,我从阿拉斯加回来的时候,确实感到身十子粗,你……你……”’
“坎迪,……”
“啊?”
“干脆到这儿来。我也正想同你谈点事。”
我去到他那里,他在大门口等我。我把软盘递给他,他看都不看。他领我上楼到了他同赫尔姆斯合租的公寓。
他的动作还是有点怪,已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轻松自在的史蒂夫了。不过,也许我也已经不是他所十习十惯的轻松自在的埃塔了。
他并没有打开他自己的房门,而是打开了隔着走廊对门的一套房间。这是一套空房,外屋有一个小十陽十台,可以望见大门口的停车场;其余的房间布局同史蒂夫的那套大体一样。“你喜不喜欢这套公寓?”他问。
“比我住的景观好些,”我说。这倒不假。我那地方看出去只有邻居的房子,小巷里是酒鬼和垃圾桶。
“这是空的。你想住就可以租下。房租同你现在付的房租一样”
“那可不错,”我说。
“赫尔姆斯同我一道租下的。有个什么人挺注意他——他还不大懂得这个世界的十习十惯。无论我怎么训练他,他总是跑得那么快,跳得那么高,——噢,是的,他还会飞,省下飞机票了,可是跟着他飞使我耳朵痛。我刚才还在想,什么东西使你这么关心你的体重——”
“嗯——哼,说下去。”我说。
“我那么想,如果你住在这里——这些天我也得注意一下胆固醇,也许我能帮上你的忙。我总算是退休了。我也许能做点好饭菜,你也不会受油腻饭菜的引十诱了。我们可以一道锻炼。大楼里有间健身房、一座游泳池。我知道,要是有个伴,有人鼓励着点,我会更好地坚持。你说怎么样?”
他离我很近,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有点游十移。我伸出双臂围住他的脖子,微微点头,望着他的眼珠说:“是的,我想这样很有好处。”
他说:“你真的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要给我一个好印象?”我点点头,他给了我透不过气来的一吻。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把话轻轻地送入我的左耳说:“当然,要是你受到罪恶的冲动,想做你拿手的馋死人的小甜饼,我们又住得这么近,我们可以分享这些热量,把多余的送给赫尔姆斯和黛安娜。他们是什么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