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利急于要租房子。他轻轻拍打那本半开着的支票簿,装作要找个地方写字的样子,接着马上又说:“喔,对不起,十习十惯成自然──我忘了,这回付现款。证明材料呆会儿再看吧。”
房东本德太太急于要把房子租出去,说她信得过他,不用费神看什么证明材料了。瑞利见本德太太的儿子杰克──一个平淡无奇的小男孩好奇地盯着他看,很不自在。他假装看一下手表──那只偷来但不走的表,避开杰克的目光。瑞利相当恼火,那表刚偷来就停了,这预示着今后凶多吉少。那本支票簿上
每一张都盖着吉莲·杰克逊的图章。瑞利知道该销毁这些赃物。他借口要买些东西,赶紧出门把表、支票簿一起扔进了废物箱。
当他回到本德太太家里时,那个长着一双浅灰色大眼睛的男孩杰克郑重其事地问:“您的表呢,瑞利先生?”
这冷不防的一问可把瑞利问住了。他只得假称手表在路上丢十了才遮掩过去。
他站起来正想离开厨房,忽然,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吉莲是女孩子的名字。”杰克疑惑地说。
“是呀,当然是女孩子的名字了,亲十爱十的,”本德太太说,“没有人说不是呀。”
杰克久久地打量着瑞利,接着目光又转向屋内空荡荡的地方。
瑞利心事重重地回到他的房间。在杰克提到吉莲以前,那天的情况是很顺利的:他在一个普普通通的规矩人家找到了栖身之地,以后只需潜伏下来伺机行十事就行了。
窗外夜色已浓,瑞利断定这个时候去侦察本德家的顶楼最安全不过了。他熟练地溜进男孩的房间。里面寂静无声,只见杰克背对着他正坐在暗处的地板上。
瑞利恼火地瞧了一眼正聚十精十会神地观看电视节目的杰克,重新关上房门。
装得倒挺像回事的。他下楼梯时想道,那小子熄灭了灯,关掉了声音,他的母亲还以为他已经睡觉了呢。瑞利觉得奇怪,他没有料到这样的家庭在孩子的房间里还会有彩色电视机。
他上街时,教堂的钟声打了九下。他思想深处闪出了一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每天晚上八点钟以后,所有的电视节目都是播放给成十人看的,可是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杰克在看儿童动画片。
第二天,他检查了杰克的房间好几遍,没有发现任何假墙和壁柜,什么也没有。他注视着昨晚在窗户附近看见屏幕的地方。那面墙是空白的,地板上啥也没有。瑞利由气恼转为恐惧,他不明白自己是否疯了。无论是杰克还是他母亲都不可能一早就搬走那么大一台电视机。他隐隐感到不安,真想趁灾难尚未临头就溜之大吉。可是,好奇胜过了警惕,他终于没有走。
这天晚上,他又向男孩半开着门的房间里瞟了一眼,立即被惊得呆若木鸡:男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把那台电视机给搬出来了。房间里面跟以前一样没有声音。屏幕上的画面不像是供家庭欣赏的节目,而更像是一幕幕的梦魇。
瑞利刚想细看,忽然听见本德太太叫杰克下楼去。图象自动消失了。瑞利这下可傻了眼:原来压根儿就没有电视机!
他心中奇怪那该死的小子在搞什么名堂。这个男孩聪明得过头了,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他在半夜里偷偷凿了个孔,这工作对于经过多年夜间训练的瑞利来说并不是难事。
以后几天,他又看见杰克在看一些别的画面,可是还是没有发现这些画面是怎么产生的。
他开始怀疑杰克设法弄到了一些十爱十看的旧影片。
一天晚上,他从孔里看见杰克两眼望着前面空荡荡的地方,他正前方的墙上映出一幅小画面,画面上是一本打开着的书。瑞利凝神气息地看着画面上的书一页页地翻十动。当男孩拿起笔写字时,画面消失了。
瑞利左思右想,不明白它是怎样放映出来的。他最不明白的是男孩的放映机竟具有这么高的效率而体积却小得可以藏在手心或衣兜里,并且显然不需要任何特别的电源。
几天以后的一个夜晚,瑞利偶然看见杰克独自呆在屋里。
这一次画面上是一个容貌丑陋的男人,一脸的凶相。他突然认出这竟是他自己。接着画面上映出一本支票簿的特写镜头,上面“吉莲”二字清晰可辨。
瑞利吓得魂飞魄散,差一点儿叫了出来。接着画面上映出新闻报道,是一起小规模盗窃案。
瑞利看到自己戴着假发、假眉十毛十和假十胡十须在作案,不久,在戴着假发的瑞利的旁边,映出了瑞利的本来面目。
瑞利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啊!”
男孩蓦地转过头来,画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