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着这个生物时,我提出了此时涌上心头的唯一问题:“你是天使吗?”
那个幻影沉默了片刻后回答道:“你说的什么天使我们不明白,但是我们有许多名字,我们自称为阿阿拉希。”
“你只是十精十神的存在呢?”我问道,“还是有形体的呢?”
当它回答我的时候,我觉得它在对着我微笑。“两者都是。但不会同时出现,不过,此时此刻,我们是以十精十神形式存在着的。”
我明白,再问下去也只会得到同样谜一般高深莫测的回答。于是我说道:“我之所以想要问你是不是天使是因为……因为我就要死了。”
“我们知道,”那个声音轻柔地说道,“你刚做了一件可怕的事。”
“是的,”我承认,“所以,你是来带我走的?我的意思是,在我死后将我带走,天使都是这么做的。”
“不,”这是它的回答,“我们是来救你的,你不会死。”
这个回答令我目瞪口呆。“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问道。
“为什么不呢?”它的回答简洁明了。我开始觉得自己站立不稳,药物的毒十性十已经在我的肌肉中起作用了。我的腿开始剧烈地颤十抖起来,然后我就瘫倒在观察舱的椅子上。
“你还想活下去吗?”它问道。
“想活,”我回答道,“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救了。我服了毒药,唯一能救我命的办法就是全部换血,而我是这艘飞船上唯一的一个人类,飞船上也没有库存血液。而你也已经告诉我你没有身十体……那么你看,对于我来说,一切不是都太迟了吗。”
“永远不会太迟,科里,”那个声音安慰道,“而且你也不是单独一个。”这个生物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似乎却将我的注意力引到了那个人工智能机待着的地方,“躺在那儿的那个由人类设计的人造生物,它的血管里流的是和你们一样的血。”
我坐在那儿向前倾了倾身十子,这个新发现让我兴奋起来,我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
“那当然!”我叫了起来,“每个AIU的身十体里都有8品脱的血液,虽然它也许不是100%由血红蛋白组成,但是它却……“我的话突然哽在喉咙里了,“等等。哦,天哪,不。”我望向太空,望向这个发出光焰生物的中心部位,“瞧我做了什么呀?我取下了它的工作芯片。AIU只有在工作状态中才能进行换血。血液需要加热,心脏需要泵压……”
我一遍又一遍地咒骂着自己,外面的那个生物好奇地观察着我。
当我终于自怨自艾完了后,它说道:“我们不明白你担心的是什么,你只需要把工作芯片放回原处……”
我抬起头来看着它,脸上写满了绝望:“我把它扔出气压过渡舱了。”接下来极度的沉默简直能把我压垮,我想象着如果这个生物有一张脸,那么它的表情一定会看透到我的灵魂深处。我半是羞愧半是绝望地垂下了头。然后它说:“这个我们知道。”
“你说什么?”我说。
“到气压过渡舱的门那里去。”这个声音命令道,我正想问为什么,“赶快。时间正在流逝。”
我踉踉跄跄地迈着不听使唤的腿走到门那里。在那里,粘在外层玻璃上的正是那价值百万美元的芯片!一道稀薄的白色光环,就像环绕着那个生灵的光芒那样,环衬着芯片的外缘。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我对这个生物说,“我看见它飘走了,进入了深太空里。”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我们为你找回来了。现在好好地利用它吧……”
就这样,朋友,像你所见到的那样,我照它的话去做了。科里·戴尔什船长从死亡边缘又活回来了!
我从气压过渡舱取回了芯片,装回到AIU里,并给她下指令,让她进行换血。这时候,我全身的力气几乎都已经耗竭了,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睡着了,但是当我醒来时,我觉得自己又是生龙活虎了——世界似乎一片光明,但并不是因为“天使”的光芒。遗憾的是,那个生物已经不在了。它,她,他,还是他们,不管是什么,反正已经走了。真可惜。我还想说声谢谢呢,我还想与它们多谈—会呢……但它似乎无意再与我多说什么了。
不过,我现在可以和我的AIU说话了。我们现在有了新的谅解,我想,如果你经历了像换血这样关系密切的事情后,不可能不对献血者产生几分敬意的。我们已经达成默契,不再争吵——至少我们要试一试。手术后,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了谈,她(我犹豫不决是不是要像称呼我的前妻那样称它为“她”)同意不再唠唠叨叨来烦我,只要我不再那么粗俗无礼。“那是不文明的。”她对我说。天哪,这话听起来简直与拉妮如出一辙。我真希望我和拉妮在关系变得不可挽回之前也能这样开诚布公……如果说世界上真有后悔药的话。
但是忧郁情绪已经离我而去,接下来几个月的航行看来前程将会畅通无阻,不再有死亡的十陰十影,不再有压抑的重负,前面的路程如此光明耀目,我得戴上太十陽十眼镜才行。
当我——或者说是我们——抵达德耳塔·塞佗利星球,把飞船上的货卸下时,我想我们该好好庆贺一下,毕竟,这是我最后的一次太空之旅。
对,没错,我将会把太空抗引力靴子高高挂起,提早退休。返回地球的旅程看来会很不错的。
我现在有一个想法,当我回到地球后,也许会先给拉妮挂一个电话,不过,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