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的幻想》作者:艾·阿西莫夫(1 / 2)

我认为首先我得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时间专家组里资历较浅的一位成员。时间专家们(相对你们当中下列人而言:他们一直忙于如何在2030年这个严酷的世界中求生存而忽视了科技的进步)是当今自然科学领域的领头军。

他们研究探讨的是一个最最棘手的问题--以不同于宇宙(的)稳步前进的速度在时间中运行。简而言之,他们想尝试时间旅行。

我和这些人一起做什么呢?我又不是自然科学家,我只不过是个--唉,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

尽管我作为时间专家组的成员不是很够格儿,但的的确确是我不久前的一番话激起了时间专家们企图搞出“虚拟时间隧道”这一概念的欲十望。

你们看,时间旅行面临的困难之一便是相对于整个宇宙来说,旅行起点不会是固定不变的。因为地球时刻都在绕着太十陽十转,同理太十陽十绕着银河中心转,而银河系又绕着本星系群转--好啦,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如果有一天你到未来或过去做时间旅行的话--就算只去一天吧--地球则已经绕着太十陽十沿其轨道转了二百五十五万公里。而同时太十陽十连同地球也绕着银河中心转了一大圈儿。同理,其他一切星体也都在转动。

因此,你既得做时间旅行也得做空间旅行。正是我的这番话引起了一场争论,争论的结果是:我的设想是有可能实现的,即人类可以随着地球的转动做时间旅行,但不是沿着一条真正意义上的路,而是一条虚拟的时间隧道。这条虚拟的时间隧道可以保证时间旅行者不论是去过去还是到未来,其地球上的起点始终固定不变。如果你们没有接受过时间专家的培训的话,那我就不用从数学角度去解释这一设想了。你就先暂且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就够了。

同样还是我的那番话却又使时间专家们进行了一番推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回到过去的时间旅行是不可能的。因为当时间符号发生改变时,方程式中的主项就会变得无穷大。

这个结论很有道理。很明显,回到过去的时间旅行将肯定会改变那里的事物发展进程,至少会带来微小的变化。可不管时间旅行者给过去带来多么小的影响,也会给现在带来变化,而且很可能是重大的变化。由于过去看上去该是不可改变的,所以回到过去是不可能的这一说法很有道理。

但未来不是不可改变的,因此去未来的时间旅行该是可能的。

但时间专家们却没有对我的话给予特别的赞许。我想他们是认为我侥幸做出了这种推断,而他们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因为是他们听到我的话后,从中得出了有用的结论。考虑自己所处的境地,我对他们的话并不感到愤慨,反而感到很高兴--实际上是兴高采烈--原因是,正是由于我从没怨言,他们才允许我和他们在一起工作,成为那个研究项目的一员,尽管我只不过是个--唉,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

当然,要想设计出时间旅行机器,那即使是在时间旅行理论确立以后也得花上好几年的功夫。但我并不打算写有关时间的严肃论文。我只打算写有关这个研究项目的某些部分,而且是写给那些这个星球上未来居民们看的,而不是给我们这时代的人看的。

即便是无生命的物体已被发送到了未来--继而是有生命的动物也被发送到了未来--但我们仍不会满意。如果我们把它们发送到不远的未来--不管是五分钟还是五天--它们最终还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看上去不会有任何伤害,不会发生任何改变,而且如果开始被发送时是活着的,那再呈现在我们眼前时仍会是活着的,并且身十体状况良好。

但我们想要做的是:把某种物体发送到遥远的未来并把它带回来。

“我们至少得把它发送到200年以后。”一位时间专家说。

“重要的一点是让它去看看未来是什么样子,然后回来向我们汇报一下未来的景象。我们得知道人类是否能生存到那个时代,在什么条件下才能生存到那个时代。要想搞清这个问题,200年该够长的了。坦白地说,人类能活到那个时代的机会相当渺茫。在上个世纪中,我们周围的环境已严重恶化。”

(我没有必要试图叙述哪一位时间专家说了哪些话,因为一共有二三十个时间专家呢。而且即使我肯定我能记得谁说过什么,但至于提不提哪一位在哪个时间说的,对我讲的这个故事来说,没什么两样。因此我只是简单地说:“一位时间专家说”,或“其中一个说”,或“其中一些人说”,或“另一个说”。而且我保证你会很清楚我指的是谁。当然,我会明确说明哪些是我的陈述,哪些是别人的话。但你也免不了会发现些例外。)

另一位时间专家愁容满面地说:“如果去未来的旅行意味着发现人类遭到彻底毁灭或发现人类只剩了少得可怜的几个残存者的话,那我认为我不想知道未来是个啥样子。”

“为什么不呢?”另一位说,“通过去未来的短期的时间旅行,我们能搞清将来会发生什么事。然后凭着我们的专业知识,尽我们最大努力,朝着我们向往的发展方向改变未来。你们知道,未来不像过去,是可以改变的。”

而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谁去做时间旅行呢?很显然,每一位时间专家都认为自己相当重要,对社会非常有用,因此谁也不愿冒险进行时间旅行。原因是尽管他们知道无生命物体或有生命但缺乏人那样复杂大脑的动物在尝试时间旅行方面已取得了初步成功,但这一技术还并不完善。他们担心人的大脑也许能幸存下来,但并非其所有复杂的功能也能不受损害。

我意识到所有时间专家组的成员中,我是最没用,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因此极有可能成为做时间旅行的最佳人选。这是比较合乎逻辑的。事实上,正在我要举手表示志愿前往之时,可能是我的面部表情已经暴露了我的这一“壮举”吧,因此一位时间专家很不耐烦地说:“你不能去,你太有价值了。”(我知道他并不是在夸我。)

“我们要做的是--”他接着说,“派RG一32去做时间旅行。”

这位时间专家的决定确实很有道理。RG-32是一个型号老掉牙的机器人,很明显他现在的工作完全可以被别的机器人接替。他可以对未来进行观察,回来以后向时间专家组汇报工作--也许他没有人那么足智多谋,也不具备人那么敏锐的洞察力--但只要他能做到观察与汇报这两项工作就足以了。他没有一丝恐惧感,他可以一心一意地去执行人的指令,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能指望他说实话。

好极了!

我感到很诧异。原因有两个。其一,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那种可能十性十;其二,我竟然愚蠢至极地想十毛十遂自荐。我认为自己或许有某种来自本能的感觉,使我觉得我应该将自己置身于如何为他人服务的位置上。不管怎么说,选择RG一32去做时间旅行才是最符合逻辑的,而且事实上他是唯一的选择。

在某些方面,解释一下我们需要RG-32做什么并不难。但阿尔奇(按惯例,我们该用随便给机器人排的序号来称呼他们的。)没有问为什么要派他去做时间旅行,也没有要求什么安全保障。他会听从任何他能理解并能执行的指令。作为机器人,他不得不那样做。

可是,谈论细节问题太费时间了。

“一旦你去了未来,”一位资历较深的时间专家对RG-32说,“只要你感到自己还能进行有益的观察,就一直在那儿呆下去。做完观察之后,你就回到时间机器里,通过调整控制盘乘着它回到你出发的地方。待会儿我们就告诉你如何对控制盘进行调整。你将离开我们去未来。尽管对你来说看上去好像已在未来度过了一个星期或是五年,但在我们看来,你一刹那就会回来。当然啦,你到未来以后,一定要把时间机器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因为机器很轻,所以你搬动它不成问题。此外,你必须得记住你把它放在哪儿了,知道如何把它取回来。”

基本情况介绍会拖得老长,主要是因为时间专家们一个接一个地想起了一个又一个新的时间旅行将会遇到的难题。其中一个突然说道:“你们认为两个世纪以后人类语言将会发生多大的变化呢?”

当然了,大家谁都没有确切的答案,于是就又开始了一场争论。争论的内容主要是:阿尔奇是否有机会同未来的人十交十流。他是否会听不懂未来的人在说什么,而未来的人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最后,一位时间专家发表了一番简短的谈话:“大家来看,几个世纪以来,英语已经快成了全球通用语言,而且这种状况肯定还会持续两个世纪。在过去的200年间,英语没有发生大的变化,那200年后又怎么会发生重大变化呢?退一步说,即使它发生了变化,那肯定会有能说它的学者,只不过他们把现代英语称为‘古英语’罢了。再退一步说,即使没有能说现代英语的学者,阿尔奇也能进行有益的观察。断定未来社会是不是一个正常运转的社会并不一定需要说话。”

接着又出现了其他问题。那要是他发现自己面临着敌对势力怎么办?要是未来人发现了时间机器并将它捣毁怎么办?当然,不管他们是出于恶意,还是出于无知。

一位时间专家说:“最好能设计出一台时间机器,小得能放在人的衣服里。这样的话,阿尔奇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迅速逃离危险的境地。”

“即便能设计出一台极小的时间机器,”另一位突然说,“那有可能会花上很长时间进行设计,那我们--再加上我们的后代--就能活到200年以后了,也就用不着时间机器了。而且如果出点儿什么事儿的话,阿尔奇就肯定回不来了,那我们不得不再做一次尝试。”

说这番话时,阿尔奇在场。但是当然了,他在不在场都没有关系。阿尔奇很镇静,他能想象到只要他听从了时间专。家们的指令。就可能会被放逐到未来或过去,甚至会给他带来毁灭。但他知道,规定机器人必须听从指令的“机器人二号法令”优于规定机器人必须进行自我保护的“机器人三号法令”。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该说的都说了。再也没有人能提出什么警告,也没有人存有什么异议,亦没有人想出任何还未引起大家注意的可能十性十。

阿尔奇镇定、十精十确地重复了一遍时间专家们告诉他的一切。下一步就是教他怎么使用时间机器。他不一会儿就学会了。

你们一定能理解那时的公众们对有人在调查研究时间旅行这件事还蒙在鼓里。只要这是一项以研究某种理论为目的的研究项民就不会花钱太多。但实验工作已经滥用了预算拨款,而且肯定还会滥用下去。对那些从事一种极不保险的尝试十性十工作的科学家们来说,这种情况是最让人感到不安的。

如果国库预算出现大的赤字,人民就会有很强烈的呼声,那这个研究项目就注定要破产。没有必要争论,所有时间专家都一致表示同意。在实验没有取得成功之前,不能让公众得到任何消息。因此这个实验,这个事关重要的实验使每一位时间专家都感到心悸。

我们都聚(拢)在了一个半沙漠地区中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这里是进行“四号工程”极其隐蔽的地方。(甚至连这个研究项目的名称都不打算向人揭示这项工作的任何十性十质。但这个名称给我的印象是:多数人认为时间是一种第四维,那么应该有人能猜出我们在做什么。但就我所知,没有人曾猜出我们在搞什么名堂。)

然后,在某一特定时刻,大家全都屏住了呼吸。阿尔奇坐在时间机器里,举起一只手示意他已准备好出发了。只一口气还没喘完的时间--如果有人在呼吸的话--时间机器就开始飞快转动起来。

它转得太快了,我都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看到它转了。如果它用了同离开的时间差不多相等的时间又回来了的话,看起来好像我只是认为它应该转动似的--而且我知道我应该能见到自己确信无疑的事儿。我本打算问问其他人是否也看见机器转动了。但除非他们先和我说话,否则我一直觉得自己不该和他们说话。他们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而我却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这一点我也重申过多次。而后,我也因为能参与问阿尔奇问题而变得极度兴奋起来,早把时间机器到底转没转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机器转不转根本就无关紧要。

阿尔奇一来一去用的时间如此之短,我们很有理由认为他根本就没离开过我们。但他的的确确是离开我们去过未来了。无疑,时间机器已遭到严重破坏,简直可以说是彻底完蛋了。

但阿尔奇则幸运得多。他从时间机器中走了出来,安然无恙。可他已不是走进时间机器时的那个阿尔奇了。他看上去十精十疲力竭,举止优雅变成了反应迟钝,皮肤表面出现了轻微的凹凸不平,可能磕磕碰碰的缘故。他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在重十温十一个几乎忘不掉的景象。我怀疑当时在场的时间专家们当中是不是至少有一位认为阿尔奇根本就没长时间离开过。当然是就他自己对时间的感觉而言的。

事实上,时间专家们问阿尔奇的第一个问题是:“你离开了多长时间?”

阿尔奇回答说:“五年,先生。你们给我下的指令中提到过。因为我希望做细致入微的观察。”

“好哇。这一事实至少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另一位时间专家说,“如果地球是一派毁灭的景象的话,那肯定犯不着花五年时间去了解事实真相。”

可是时间专家们谁也没有胆量去问:喂,阿尔奇,未来地球是一派毁灭的景象吗?

有好大一会儿,他们都等着阿尔奇开口说话。而出于礼貌,阿尔奇也在等着他们问问题。可是过了一会儿,阿尔奇觉得他必须按指令汇报观察结果,所以他没有必要再讲什么客套了。

阿尔奇说:“未来地球一切正常,社会结构完好无损。”

“完好无损且运转正常?”一位时间专家问道。好像他听到如此异端的说法而震惊不已似的。“世界各地都是如此吗?“

“未来世界的居民们十分和蔼可亲,他们带我周游了全世界。到处都是一派繁荣祥和的景象。”

时间专家们都面面相觑。看起来他们不能轻易相信未来地球是繁荣昌盛、祥和宁静的。相反,让他们相信阿尔奇的话是错的倒更容易些。但就我看来,尽管阿尔奇给他们带回的是令人乐观的报告,但时间专家们几乎对此深信不疑,即地球正要遭到毁灭,不论是从社会角度,经济角度来说还是从地球自身状况的角度来说。

他们开始对阿尔奇进行细致入微的盘问。其中一个喊到:“森林怎么样了?几乎消失殆尽了吧?”

“未来人有一个在陆地上重新造林的宏伟规划,先生。他们竭尽所能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都种上了树。”只要有动物存在的地方,不管它们是用来观赏关在动物园,还是作为十宠十物禁在家中,遗传工程都被富有创造十性十地应用到了野生动物的再造方面。污染已成为过去。2230年的世界是一个充满和平与自然美的世界。“

“对你说的这一切你敢肯定吗?”一位时间专家问道。

“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他们对我都不保密。只要我要求去看,他们就带我去看了。”

另一位时间专家突然严肃地说:“阿尔奇,你听我说,你有可能是见到了一个毁灭了的地球,但你不愿意告诉我们,以免我们感到绝望甚至想到自十杀。由于你急于不使我们受伤害,你有可能在撒谎。阿尔奇,你不能这么做,你得跟我们说实话。”

阿尔奇镇定地说:“先生,我的确是在说实话。如果我在撒谎的话,那不管我动机如何,我的十陽十电子电位都会变得不正常。你们不信可以测验一下。”

“有道理。”一位时间专家说。

于是他们当场测验了阿尔奇的电位。测验过程中阿尔奇不准说话。我兴致勃勃地看着电位计记录下了测验结果。然后他们用计算机对结果进行了分析。分析结果表明毫无疑问,阿尔奇的电位相当正常,他不可能是在撒谎。

然后时间专家们又接着问他问题:“城市怎么样了?”

“先生,没有和我们这个时代类似的城市。同我们相比,2230年的人们居住得分散得多。因为我没看到集中居住在一起的大的人群。另一方面,那里也没有复杂的通讯网络,因此可以说,那儿的人类就是一个松散的群体。”

“太空呢?他们仍在继续开发太空吗?”

阿尔奇说:“月球开发得不错,先生。上面已经住上了人。在地球和火星的轨道上有太空居民点。在小行星带上也开辟出了居民点。”

“这一切都是他们亲口告诉你的吗?”一位时间专家满腹怀疑地问道。

“这可不是道听途说,先生。我去过太空。我还在月球上呆了两个月呢。此外我还在火星周围的太空居民点住了一个月,而且我还参观了火星及其一号卫星。人们在往火星上移居时曾犹豫不决,因为有些人的观点是:人类该在火星上种上低等生物,然后就不要再去打扰它,任其自然发展。但实际上我没有参观小行星带。”

一位时间专家问道:“你有什么理由认为他们对你那么好,那么乐意同你合作吗?”

“先生,他们给我的印象是,”阿尔奇说,“在我还没到他们那儿之前,他们就已知道我可能要拜访他们了。是一个来自远方的传闻还是一个模糊不清的想法?不管怎么说,反正他们看上去一直都在等着我。”

“他们说过他们期待着你的光临吗?他们说过他们有我们派你去未来的明证吗?”

“没有,先生。”

“你问过他们这些问题吗?”

“是的,先生。尽管问他们这样的问题是不礼貌的,但因为你们命令我尽可能观察得细致入微一点儿,所以我不得不问他们--但他们拒绝回答我的问题。”

另一位时间专家插话说:“他们还拒绝告诉你别的什么事了吗?”

“有些事儿他们不愿告诉我,先生。”

一位时间专家听到这儿若有所思地摸十着下巴说:“那你所说的肯定有言不符实的地方。我来问你,2230年地球的人口是多少?他们告诉你了吗?”

“是的,先生。这我问过他们。2230年地球上只有不到十亿人口。有一亿五干万人居住在太空中。地球上的人口数量是稳定的。但太空中的人口却在不断增加。”

“啊?!”一位时间专家吃惊地说,“但现在地球上差不多有100亿人口,而且其中一半还过着贫困十交十加的生活。那未来的人是如何除去剩下的那90来亿人的呢?”

“我问过他们那个问题,先生。他们说那是一个悲惨的时刻。”

“一个悲惨时刻?”

“是的,先生。”

“从哪方面来说是悲惨的呢?”

“他们没有说,先生。他们只是说那是个悲惨时刻,然后就不愿再多说了。”

一位非洲籍的时间专家冷冷地说:“你在2230年都看到了哪种人?”

“哪种人,先生?您指的是……”

“皮肤什么颜色?眼睛什么形状?”

阿尔奇说:“2230年的人和现在一样,先生。那里有不同的人种,人有不同的肤色,不同的发型等等。但我认为未来人的平均身高似乎比现代人高,虽然我没有研究那些统计数字。未来人看上去也比现代人年轻、强壮、健康。事实上,我没有见到任何营养不足或过度肥胖,人们也没有任何疾病--但人们的长相各异。”

“那么没有种族灭绝吗?”

“没有那种迹象,先生。”阿尔奇说,“也没有犯罪。战争和压迫剥削等现象。”

“好哇。”一位时间专家说。听他的口气就好像是在费劲儿地使自己心甘情愿地接受这条好消息。“看起来人类将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美满的结局,也许是吧。”另一位说,“但完美得几乎让人难以接受。就好像是回到了伊甸园似的。我们都做了点儿什么,又还能做点儿什么,向着这一美满的结局进发吗?反正我是不喜欢那段‘悲惨时刻’。”

“当然啦。”又一位说,“我们没有必要坐在这儿十胡十思乱想。我们可以再派阿尔奇回到100年或50年后的未来。我们就能搞清那时发生了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会发生什么。”

“我不那么认为,先生。”阿尔奇说,“未来人曾详细具体地告诉我说,在我去未来之前,还没有任何人从过去到过他们以前的时期。他们认为如果在现在和我所到的那个时期之间的时期做进一步调查研究的话,有可能会改变未来。”

接下来是一片死寂。阿尔奇被时间专家们打发走了。他们还提醒他把一切都牢牢记在脑海中,以备专家们进一步调查取证。在某种程度上,我希望他们也把我打发走,因为我是那儿唯一没有时间工程学高等学位的人。但他们可能已经十习十惯了我的存在。当然了,我是不会主动建议离开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