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顿细细体味着这一番话。这时,周围五十多个马人耐心而又淡漠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我们地球上流传着关于马人,也就是象你们这样的人的神话。还传说有过一些神奇的东西,它们看上去是一种东西,但被抓住后就变成蛇、虎或别的令人不快的野兽。时间久了还会显出人形,并满足捕捉者提出的愿望。我看,这些聪明的苏索尔很可能确曾满足过地球上单纯的野蛮人的愿望。”
洛西苏慢慢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相信它们那么聪明。或许它们并不愚蠢。他们主要是有很强的记忆力,即使是细枝末节之事也能记得住。但是它们自己没有任何发明创造,只是变作我们这样的人,进我们的学校上课,掌握我们拥有的一切知识。”
“是什么使你们的文明衰败到这个地步?是苏索尔吗?”
马人点了点头。
“我们把怎样造宇宙飞船,怎样建大城市这样的事都忘掉了,希望这样能使苏索尔对我们失去兴趣,从此离开我们。但是,我们忘掉的事情,它们也跟着忘却了。所以这办法没有能够起作用。”
“天啊!”布莱克叹了一口气说,“以九个行星的名义,请问你们究竟怎样和这帮家伙生活在一起的?”
“不对,是十个,”他说“是十个行星。这第十个行星,你无论用什么仪器都看不到的,只有过了木星才行。我们的人是从冥王星上发现它的。”
布莱克严肃地注视着他。“但是,你们怎能跟这一帮子朝夕相处呢?你们有过那么发达的文明,我还以为你们早设法把它们消灭了呢?”
“我们不是没有试过。我们几乎把所有的苏索尔都消灭了。可是一些苏索尔帮着我们干,我们就把它们当作自己人了。这都是因为一位聪明绝伦而又糊涂透顶的哲学家算出了有多少苏索尔能靠我们寄生。这下苏索尔自然把这个数字牢记在心了。……现在我们中间百分之三十一是苏索尔。”
布莱克朝四周围扫了一眼,十陰十沉不悦的神色立即笼罩了他的脸庞。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中间有的就是苏索尔吗?”他问。
洛西苏点点头。
“到处如此。起初,它们繁殖得很慢,通过动物的形状,那形状很正常,有点与我们相仿,繁殖的方式也跟其他动物一样。但是,后来它们在我们的实验室里研究了阿米巴变形虫,就学着效法阿米巴。现在它们只需分裂就可繁殖了。一个大的分裂成若干个小的。每个小的把我们的一个小孩吃了,取而代之,使我们无法知道谁是谁。这在过去常使我们感到忧虑。”洛西苏又慢吞吞地摇起脑袋。
布莱克不由得感到十毛十骨谏然,张大了嘴巴不知说什么好。“我的天啊,”他猛吸了一口气,“你们为什么不采取行动呢?”
“我们如果把可疑的都杀了,就可能把自己的孩子也错杀了。如果我们不去杀它,相信它就是我们的孩子,那我们至少能从这一信念中得到安慰。如果仿制品如此完美,以致人们无法察觉其差异,那与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彭顿,”他终于叹了口气说,“三个月的期限到了。我们回地球去吧,快!”
彭顿看着他说:“我本来早就想走了。可是这会儿想起了一件事,又改变了主意。我想,早晚别人也会凭借着原子能到这儿来的。如果他们无意中将一些苏索尔当作好朋友带回地球,那时……我是宁可把自己的孩子一起杀了,也不愿跟这些家伙生活在一起的。但是,我们最好使这两种情况都不发生。要知道,它们能象吃东西一般迅速地繁殖,如果它们吃东西也象阿米巴一样,那,我的天哪!……如果你把它放逐到孤岛上,它会变成一条鱼,游回来。如果你把它关进牢笼,它会变成一条蛇,从下水道里逃走。如果你把它扔进沙漠里,它又会变成仙人掌,而且还能长得很好呢!”
“天啊!”
“这些事情,别人不会相信。我也绝不会为了证明这些,带一个苏索尔回去。所以,我们只有从这个洛西苏那里搞到一些证据才行。”
“这我倒没有想过。我们能搞到些什么呢?”
“我现在还说不上来,我们还是先看看他们能给我们些什么,尽量多拿些就是了。以后我们再找一些有名望和信誉的动物学家和生物学家一起回到这里来研究它们。生物进化的过程产生了一些怪诞的变种,它们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异常奇怪的变种。”
“我还是难以相信已经发生的一切。”布莱克说,“唯有我的头疼才是确实无疑的。”
“这一切都是很真实,很合逻辑的,逻辑极了。要是让它们到地球上,那就成了人间地狱啊!进化的宗旨是产生出一种能在各种环境下生存,并战胜一切敌人的动物,成为生存下来的适应者中最具适应力的。一切生命都由同一东西——原生质构成。从根本上说,一切生物的原生质是相同的,一切有生命的东西,无论植物、动物、阿米巴还是人都如此。只是略有变更,以不同的方式联结起来罢了。苏索尔也是由原生质,由一种适应力特强的原生质构成的。它们能编排自己的原生质,让它取骨细胞之形,构成腿骨,或者成为脑神经细胞。根据洛西苏灌进我头脑的速成大学的知识,我能推断出苏索尔起初只善于模仿外形,如果剖开,就可以发现它体内没有器官。现在它们各种器官齐全了。他们无疑上完了火星医学院的课程,知道了维持马人生命的一切机制。所以也给它们自己安上了同样的器官。一切都做得很漂亮啊!”
“对我们,它们知道得不多。或许可以通过X光荧光镜检查,将那些假冒我们的东西鉴别出来。”布莱克建议说。
“哎呀,不行,千万不能这么干。只要我们知道了人十体的构造,它们就能从我们头脑里得知,变出这些构造来。这是些有适应力的原生质呀!试想,要让它在非洲丛林中自生自灭是不可能的。因为当猛狮扑来时,它就是一头小雌狮;当大象出现时,它则是一头房弱无援的幼象;当毒蛇咬住它时,它又会变成一种不怕蛇咬的东西,比如一棵树或其它类似的东西。它显然具有非凡的脑子,可不知长在什么地方?”
“得了,我们问问洛西苏能给我们些什么可作证明的东西吧。”
三、一伙窃思者
火星人还盖过许多博物馆呢。因无人有闲情逸致去打断其长久的宁静,得以保存至今。火星人可以活若干世纪,并有经久不忘的记忆力。因此,火星人一生中也就只一、二回去参观这些博物馆。
彭顿和布莱克由洛西苏作向导,化了若干小时,认真观看了这些博物馆。洛西苏有的是时间,但彭顿和布莱克不想逗留过久。他们紧张工作着,收集刻在金属薄片上的文件、古机件装置和其它各种东西。他们已把飞船驶近博物馆,此时正用飞船上带来的绳索将这些东西装捆打包。经过长时间的工作之后,他们终于睡眼蒙胧地走出博物馆,准备登上飞船。
他们刚走出十陰十暗的博物馆,来到十陽十光明亮的大门口时,从十几根柱子后面突然闪出一群人,跳将过来,向他们扑来,夺走了他们的书本、仪器和文件夹。他们被打翻在地,受到拳打脚踢,推来读去,弄得头晕目眩。到处响起一片叫喊声和咒骂声。
接着是一片寂静。十二个彭顿和十三个布莱克东倒西歪地在石头台阶上坐着、躺着或站着。他们衣衫撕十裂,身上伤痕累累,有一个甚至一只眼睛发青,另一只眼也很快红肿起来。但是,十二个彭顿看来一模一样,各自手里抓着一些资料。十三个布莱克也别无二致,手里拿着或者腋下夹十着一些零星古物。
洛西苏看着他们,皱纹密布的脸豁然舒展,露出得意的笑容。“啊,”他说,“你们人多了。这下兴许能留下几个,和我们聊天作伴了。”
彭顿抬头看看洛西苏——所有的彭顿都这样。彭顿自己虽很清楚他才是那个彭顿,但是却想不出任何可以证明的办法。看来苏索尔已决定再去地球尝试一番了。他正在考虑究竟——
“洛西苏,”一个彭顿的声音说着,“究竟为什么,苏索尔不留在地球上,如果它们能在那里生存的话?”
彭顿确信这正是他要问的那个——
“对不起,这难道不正是我要问的那个问题吗?”另一个彭顿说,语调包含十着恰如其分的气愤。彭顿微微一笑,心想:显然——
“显然,我不用费心自己讲话了,你们都能帮忙。”众多的彭顿中的一个忿忿地说。
“喂,我们究竟怎样才能弄清谁是谁呢?”一个布莱克突然问道。
“我还没有来得及讲话,那个该诅咒的窃思贼,已把我要问的问题偷走了。”
“怎么是你——你在说这话!我正要——”
“我想,”有一个彭顿厌烦地说,“你还是不要生气为好,布莱克。因为你一闹,它们就都装出气恼的样子了。你有啥办法呢?在这一点上,我和所有模仿我的家伙打了个平手。你瞧,罗德,多了不起的成绩!你还不如安静下来,我也安静下来,瞧我们的好朋友洛西苏要说些什么。”
“唉,”洛西苏叹了口气,“你是要问苏索尔离开地球的事?它们不喜欢地球。地球是个贫瘠的星球,当时还只有些野蛮人。现在当然不是这样。但是,苏索尔是好逸恶劳的,它们觉得火星上有更丰富的食物。”
“我也是这样想的。”彭顿说(至于哪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认定地球现在比火星富足,想要找一个新的寄生体了。别拔十出槍来,布莱克!不幸的是,我的朋友,我们做了二十五支离子槍和二十五支紫外线槍。如果槍再多些,我们还会有更多的伙伴呢。我们太倒霉了,在服装方面给自己配备得那么充分,而且如此周到地将一切都计划好,每种都多带了许多。这是极大的不幸呀。然而,我想还能补救。我刚好想起有一支离子槍已损坏,两支紫外线槍的弹簧已经取出准备修理。这样就有三支槍不能使用。我们大家站起来,轮流朝前面的沙射击。到右边列队。”
列队后,那个彭顿继续说,“现在,我们每个人轮流射击,从我开始,先试离子槍,再试紫外线槍。谁的槍不好,其它人就联合起来迅速干净地将他消灭。都准备好了吗?”那个彭顿举起离子槍,扣动扳机。
他的槍没有打响。他即刻冒烟了,臭味充斥门廊。
“这是一个,”排列居次的一个彭顿说。他举起离子槍,打响了。轮到试紫外线槍时,他却掉转槍头朝着一个迅速消失的布莱克射去。“这下就成两个了。这一个定是在我们朝第一个开槍时,发现自己拿着的是支坏槍,才决定逃跑的。我们还需要消灭一个。下面轮到谁了。”
说话间,另一个布莱克消失了。“好了,好了,”彭顿们高兴地说,“布莱克和彭顿的人数一样多了。谁有什么建议?”
“有,”布莱克急切地说,“我在想,我在一件去金星时挂破的衣服上缝过一个补丁。”另一个布莱克在大家共同发射的火力下消失了。
“还有件事儿我想知道。这些冒牌的家伙究竟为什么那么乐于杀掉自己的同伙呢?它们虽知道谁真谁假,却为何不把我们杀掉呢?他们又是怎样进入飞船的呢?”罗德问,至少有一个罗德这样问道。
“它们,”两个彭顿同时回答,另一个彭顿朝他们看了一眼。“没选好时间啊,伙伴。罗德尼①,我们用的是号码锁呀!这些先生们善于知道别人头脑里的东西。这些槍枝怎样到它们手里的,难道还不清楚吗?我老在想一个消灭这些累赘东西的办法,比如你和你的同族聚集在一起,由你将除你以外的人统统打死。我也这样做。可是,不幸的是,它们虽很乐于杀掉同伙,只要能确保自己,但是它们有足够的自卫手段以兔遭害——这是很不幸的。”
【①罗德的十爱十称。】
“我们已搞过几个小小的槍技试验和别的试验。现在已很明显,我们不找出两个恰当的人,就不能离开这个星球,而且只能由这两个人和我们一起上飞船。幸亏它们不能撒下我们自己去。因为它们虽有知道别人思想的本领,但是驾驶飞船不仅需要知识,至少不仅需要它们从我们头脑里取得的那些知识,而且还需要理解能力,这可不是光凭记忆就行的。它们需要我们。
“因此,我们都老老实实地到飞船上去,把槍放回准备好的槍架上。我知道我自己是真的彭顿,但是你并不知道。所以没有所有彭顿和布莱克们的一致同意,不采取任何行动。”
布莱克抬起苍白的脸。
“这一切如果不是那么惊天动地的严肃,一定将成为一出举世无双的喜剧。我不敢放弃我的槍。”
“如果大家都放下槍来,大家又都一样了。我们还沾点光,因为它们不想杀害我们。如果事情真糟透了,我们索十性十把它们统统带回地球去。只要确保不让它们逃脱,到了地球我们可以进行原生质检查,弄清真相。有了,这有启发。真的,我们在这里就能检查。来,上飞船去。”
四、彭顿的策略
布莱克们坐下,没有站起来之意。“特德,我们究竟怎么办啊?”他几乎含十着眼泪说。“这些鬼东西,无法辨别。你无法把它们和我区别开。我们不能——”
“哎唷!”另一个布莱克说,“那不是我。那只不过是另一个该诅咒的窃思贼。”
另一个无可奈何地哼了哼。
“那个也不是的。”他们都没奈何地看着一行彭顿说。“连谁是我的朋友,都无法知道。”
彭顿点点头,所有的彭顿一齐点了点头,象一队庄严肃穆却又怪诞异常的合唱十十团十十正准备背诵祝祷词。他们笑了笑,动作的协调一致非人之所能。“这不要紧,”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咱,这可是个新的把戏,我们都一齐说起话来了。这倒也省事儿。我想会有办法辨别真假。不过,你得绝对信任我。布莱克,你得放下槍,完全信任我能把真的布莱克找出来。如果我搞错了,我也无从知道。我们可以做些简单的试验,看看酒十精十、威士忌是否能使它们喝醉;或者看看十胡十椒是否能使它们的舌头红肿起来——”
“这没有用,”布莱克神色紧张地说,“喔唷,彭顿,我不能放弃我的槍,我决不能——”
彭顿——所有的彭顿,十温十和地微笑着。“布莱克,我动作敏捷,比你快得多。那些火星上出生的假冒你的家伙没一个会比你动作更快的。那些假冒我的家伙或许会和我一样敏捷。但是,你完全清楚,我可以在你们来不及动手之前开槍把你们这一帮十个家伙,一个不剩地统统消灭。这,你是清楚的,是不是,罗德?”
“哎唷,是的。不过,特德,特德,别这么干,别迫使我放下槍。我必须有槍啊。你有槍,为什么我要放弃呢?”
“这很可能不是你在说话,罗德。不过,没关系。如果这不是你的想法,我们还可以有所作为。所以,那是你要说的,正如这是我要说的,不管我是不是说了出来。啊唷,天啊!那东西也是用我的声音说话的啊!但是,无论如何,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中间必须有一个人,对整个另一帮子人拥有绝对的优势。他掌握了优势,就能提出鉴别身份的办法,并推行他的决定。象现在这样,我们谁也无法行十事。”
“让我们做这个人吧!”一个布莱克马上说。
“我没有那个意思,”另一个布莱克叹了口气说,“讲话的不是我。”
“是的,是的,”头一个又说道,“我是不加思索地说的。干吧,特德!不过你怎么能使它们都十交十出槍来呢?我是愿意的。可是,你无法让它们支槍。”
“不见得吧,我是有办法的。有我的这些忠实朋友呢!”彭顿神色严峻地说,并伸出手来朝其它彭顿们挥了挥——十一个彭顿都这样做。“它们极其自私,所以至今还同意按我的想法办。”
“但是,你的那套办法是什么样的呢?在我引颈自缚之前,总得让我知道这个绞索是不会收紧把我勒死的。”
“如果我头脑里有一套完整的设想——我竭力避免这样做——那么它们就能事先得知,知其利害关系,也就根本不会同意了。现在,它们还抱有希望。你知道,十胡十椒和酒十精十检验法不完全有效,因为它们能从我们头脑里得知什么是恰如其份的反应。它们是全能的演员,能随十心十所十欲地做出醉态或者让舌头红肿起来。反正,我还是要试一试的。罗德,如果你过去信任过我,现在正是我需要你的信任的时候。”
“行。你们跟我来,一起去飞船。不肯撂下槍的,就不是我。你们就打死它。”
布莱克毅然站起来,十个布莱克统统站了起来,朝飞船走去。
彭顿们忠实地跟随着。突然彭顿举槍向一个布莱克射击。他的双肩骤然隆十起,并生出翅膀飞走了。“这好,证实了我的判断。”彭顿说着,将槍插四套内。
布莱克们脸色惨白地继续前进。他们顺从地将武器放在前舱槍架上。这些火星上的家伙目睹了彭顿扣动扳机时那种对它们说来不可思议的飞快的动作。彭顿知道这一回是他自己开的槍。但是,他仍然想不出如何加以证明而又不至引起一场混战,并使他们自己遇害。这并不那么重要。问题在于再过五十年,世界上别的一些人们会毫无警觉地登上这个星球。那时,地球将被毁灭。并非毁于剑与火以及与之相随的长长的阵亡名单,而是俏悄地、在不知不觉中毁灭掉。
布莱克们徒手走出来,在十一个拿着可怕的、致命的武器的彭顿们的监视下,拖着沉重的脚步,紧张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几个彭顿进入飞船,又拿着十胡十椒、糖十精十片、酒十精十和药箱出来了。其中一人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并审视了一番,脸上毫无表情地说:“列队,我们试试十胡十椒。”
布莱克们踌躇着梦成一行。“我把生命十交十给你了,彭顿。”他们中有两个以同样的、悲切的声调说。
四个彭顿淡淡一笑。“这我知道。你们排队来取。”
“首先;”他吁了口气,隔了一会儿说,“象病人一样把舌头伸出来。”
他用颤十抖的手从十胡十椒瓶里倒出一些十胡十椒,放在那人的舌头上。那个布莱克猛地把舌头缩了回去,用手捂着嘴,难受地直打咯咯。“哇哇——”他被辣得透不过气来。“阿——阿嚏——他十妈十的!”
彭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动了他自己和他旁边一人的离子槍。霎时间,所有的布莱克都冒烟和发臭了,它们迅速消熔、化成一滩。仅剩的那一个布莱克仍在硬噎、作呕,咳嗽不止。其它的彭顿帮助他井井有条地消灭了那些布莱克。
布莱克大为惊愕,硬噎也止住了。
“我的天哪,我不一定是真的。”他喘十息着说。
十个彭顿轻轻舒了口气。“这是最终的证明。感谢上帝,这下就确凿无疑了。这样,剩下的事情是把我找出来。再用那一套办法不行了,因为虽然你不了解我动了什么脑筋,不知道刚才生效的诀窍,我的这些兄弟们可都已知道了。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就证明我没搞错。”
布莱克睁大眼睛哑口无言地盯着他。“我才是第一个——”他又咳嗽,又打嚏,语不成声地说。
“确实如此。进去吧。干点聪明事儿。用脑袋好好想想,看你有啥办法把我指认出来。不过,你得注意用一种不让它们先得知的方式来思考。去吧。”
布莱克脚步迟缓地走了。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关上前舱的门,从而安全地独自留在飞船内了。布莱克走进控制室,穿上空气衣,戴上头盔。他推上了一个控制阀,接着又推上了另一个。这时,他听到一阵碰撞、扑拍和十抽十噎似的声音。他猛然转过身,向着已经长出腿、迅速长着手臂,准备抢槍的两只金星标本收藏箱和一只供应品柜开了槍。飞船内空气混浊起来,冒出浅绿色的烟雾。十温十度也下降了。
布莱克满意地看了看,接着打开了所有房间的门。又一阵撞击、滚十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一根不起眼的多余的管子从翼间支柱的挂钩处爬过来。他以紫外线射线仔仔细细地将它收拾了。它碎成若干段,令人厌恶地东滚西爬着。罗德继续扫射着,直至它碎成最小的、高尔夫球般大的碎块,伸出奇怪的青筋勃十起的腿,步履不稳地到处乱爬。最后,便是这些东西也不再蠕十动了。
罗德静静等候了半个小时,看看是否确实没事了。此时飞船内绿色烟雾越益浓密,空气十分混浊。他把另一些设备发动起来,看着气十温十不断下降,直至水气凝聚在四周墙壁上,结成霜花。而室内不再有任何变化了。他又端着十裸十着的离子槍,四处巡视了一番,将一切有形之物用插在槍上的针杆—一把过。
吸风器两分钟内排尽了氯气污染的空气。布莱克疲惫地坐下。他打开传声筒上的转换器,朝着圆形小话筒说,“我已经控制了离子槍的主控器。彭顿我虽十爱十你情同兄弟,但是更十爱十地球。如果你能劝你的朋友们将他们的槍放下,整整齐齐地堆好后走开,那就没事儿。不然的话,我的意思是如果不在三十秒内办到,这支离子槍一开腔,彭顿们就不复存在了。马上缴槍。”
十个彭顿脸上带着明显的满意的笑容,将二十支具有超级毁灭力的武器放下后离开了。“离远些!”布莱克厉声说。他们遵命而行。
布莱克收起二十支槍,拿回飞船。飞船的一头有个象样的试验室。他谨慎地戴上橡皮手套,取下三根用棉花球塞住的试管,脸上露出严肃而又满意的神情。“破伤风,你过去从没有为人类干过好事,但是现在我希望你在这里广泛传播——”
他将试管内的东西倒入一只盛着水的烧杯里,拿着烧杯和玻璃杯经过前舱,走出飞船。那十个人在远处等候着。
“好吧,彭顿,我碰巧知道你不久前做过破伤风预防注射,取得了免疫力。让我们瞧瞧这些该死的窃思贼能不能窃取一种我们除能制造外一无所知的东西的秘密。它们要保命可以变作鸡,因为鸡是有免疫力的,但是作为人是不行的。这是一剂浓缩的破伤风菌苗,来把它喝下去。如有必要,我们可以等待十天。”
十个特德·彭顿勇敢地朝着放在飞船旁边的烧杯走去。其中一个上前一步,拿起玻璃杯,其它九个紧跟在后面。他们来到了飞船的背面,在离子槍射程之外。
布莱克一把将彭顿拉上飞船,笑逐颜开地说。
“我没搞错吧?”
“你搞对了。”彭顿叹息着说,“不过,天知道你是怎么搞对的。喝破伤风是不会得病的,而且牙关紧闭的病症也不是十天内就出现的。”
“我看不一定吧,”布莱克笑着说,“他们忙于弄清我在搞什么名堂,来不及跟踪你的思想了。呀,它们跑了。你来开槍,还是我来?”布莱克谦让说,将离子槍瞄准九个拍击着翅膀一溜烟越过红色生锈的星球迅速消失的东西。飞船俯冲追逐着。“有一点——呀——”他挺十起身十子,此时一道惊人的白光消逝在稀薄的空气中。“我想知道,你究竟怎样把我挑出来的?”
“你那一下子需要一个协调周密的神经肌肉结构中约五百种不同肌位的活动。我不相信那些家伙不经过解剖就能模拟出这些机制来。所以我冒了个险,认定那是你。”
“五百种肌健!我究竟干了什么啊?”
“你打了个喷嚏。”
罗德·布莱克慢慢眨巴着眼睛,慢慢地又试了试他的下巴肌肉及其灵活十性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