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嘲笑她,一边在暗示——“内森汉姆”也许就在附近。她有些恨自己问了这么一个坦率的问题。她的准则是不想让他进入她的真实思想。但吉姆医生却知道一切,没必要告诉他:她的大脑的化学组成的每个变化,对她身十体的每个影响:汗湿的手,剧跳的心,儒湿的内十衣……他讨厌的自动提示上的指示器几乎不让她保留那么一点珍贵的自尊。“我为什么要服从这个呢?”她厌恶地想着,但一到了虚拟环境中,她就彻底忘掉了这位吉姆医生。她不在乎谁在看着她。她有她那把利剑,她有高原上的黄昏和山顶上的雪光;有健美,光滑如绸缎般的四肢和肌肤。她感到一种与“内森汉姆”之间的同谋关系。她深信吉姆医生并不青睐谁,他蔑视他所有的病人……你得到你的报酬,医生,但我们有幻想世界的自十由。
在诊所外那条小街上,“松亚”正在浏览电话亭和橱窗里的海报,“在一豪华房间里,一个十胡十须刮得干净悦人的小伙子帮你按摩放松……”你不能希望你们的幻想完全吻合,医生如是说。但当两个人“控制与屈服”这样重要的问题上立场迥异的话,他们在一起怎么还可能快乐呢?和她疏远的丈夫过去就总是说:“为什么你还把它当作只是帮我个忙,为我而做呢?这对你绝无伤害,不过是象给别人冲杯咖啡那么简单……”捧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转过身,撩十起裙子,脱十下我的内十衣,期待着,他拉开裤子前的拉链,伸过手来抚十摸十我……我能从中获得乐趣,“松亚”这样想道,记起了她的梦境中的纵十情快乐。如果没有任何不涉及十性十的后果,我真不知道我会有多享受这种关系……但是她丈夫所做的一切便是让她感到她再也不想成为一个人,男人,女人,或是孩子,或是那么一杯咖啡……我所想要的,正是这么一个舒适的环境中,享受十性十而无须承担任何责任,快乐而没有任何后果。这一定可以办得到。
她注视着那些卡片,同时不安地想,她得改掉这个十习十惯了。她过去总是喜欢一路看着过去,现在她则愿走走停停地浏览了。她变得有些绝望了。幸运的是有这么一种医学监督的虚拟十性十环境。她可能会成为网络世界里无助的猎物,但她决不会冒险尝试那些人中的一个十交十往。她也不想再回到她丈夫身边,她不会以为那就是相处愉悦。她转过身来,正好遇上身旁站着的一位衣着漂亮的年青女子的目光。两人立刻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每个人都在追寻自己的梦境……
山脚下一片葱绿,美丽恬人。他们沿着一条小河前行。小河时而起伏,遇到狭窄山谷处便溅起一朵朵白色水花;时而弯曲环绕,流过一块块光滑而多彩的十卵十石。小河两岸长满了鲜花,鸟儿在大片的野玫瑰和忍冬属丛中跳来蹦去。他们从马上下来四处悠闲地走着:很少十交十谈。有时,她的手肘会擦着他的身边;有时他则象是无意地靠了过来,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然后,他们又会很快地分得远远的,但是会互相微笑着。很快,但不是……
他们得随时保持警惕,通往幸运的扎米亚维亚的通道守卫森严,此行一定不可能太顺利。夜幕依旧降临了,他们在河十床十的一块平坦处搭起了帐篷。山崖和峡谷被远远地抛在后面,他们能看到山谷前后很远的地方。北方高十耸的山峰却依然是那样晶莹与靓蓝。他们用芳十香木生起的火烧得旺旺的,这时白色的星星,又开始放出光彩。
“没人知道这种长期效果,”她说道,“它不可能安全。至少,我们在冒不可逆沉溺的危险,正如他们警告你的那样。我可不想我的后半生就是一个计算机空间的沙发土豆。”
“没有人说它安全,如果它安全的话,就不会有这么紧张了。”
两人目光相遇,“松亚”那种野十性十的单纯居然令人吃惊地和他更十精十心制作的服饰那么协调。“共同感十性十充实”是一个完美无暇的现实:河流的潺十潺水声,山谷里黎明前的静寂……他们两人完美的身十体。她转过头凝视着那散发着清香的火苗。她的血管里跳动着一种活力。火苗保持着它自己的世界,流动的熔炉:墨丘利朝着太十陽十方向的外表。
“在现实生活中你曾到过这样的地方吗?”
他做了个鬼脸:“别开玩笑了。在现实生活中,我不是一个行使魔法的百万富翁。”
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咆哮,山谷里不时回荡着令人胆寒的叫十声。一阵令人作呕的污秽之物飞过他们身旁。两人都颤十抖了一下,靠得更紧了一些,“松亚”知道如何科学解释传奇似的虚拟——妄想狂,那是你为虚拟世界的超现实和梦境般的丰富多彩所付出的代价。它会到达一种加强的神经递质阶段,一种积极的反馈效果和十精十神上的过分激动。但恐惧毕竟还是恐惧。
“医生说如果我们能够象这样十交十谈的话,就说明我们逐渐好转了。”
他摇了摇头。“我自己倒没什么障碍。就象你所说的,沉溺于虚拟世界,而我正是个对此着迷的人。我很安全地服用十精十选的药物,根据处方。这就是我怎样想象出幻想世界的办法。”
“松亚”一直呆在她的公寓里,头戴面甲躺在泡沫沙发上,面甲发出了一阵压缩的刺激到视觉皮质;其宫的感官知觉又在视觉之上,激发了神经原组织的整个复合,促使她的大脑意识开始相信幻想的世界的确存在。大脑就象一台电脑一样工作。只有等到你的系统从记忆中想起“河马”的模型,然后在内存中检查到你才可能看到一匹“河马”。但这个“真实”究竟在哪儿呢?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个梦境世界就如同其他世界一般真实……但一想到那个“内森汉姆”的未知身十体,却让她烦燥不安。如果他无力租借好的设备,也许他现在正躺在诊所中那破旧的公用小室里也被十插上了导管等等:总之是那种肮脏的零件。
她从未尝试过虚拟的十性十生活,单独的这种形式似乎让人感觉有点那么沮丧。人们把那种有配偶的那种形式称之为不用解拉链的十性十十交十。他听起来相当有经验;她担心他会由此而断定她的外行。但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这种虚拟环境治方小组并不象是安排约会的机构,重要的是,她永远不会在真实世界里与他相遇。因此,她不需要去考虑那个陌生人的身十体,也无需去在意这个真实的“内森汉姆”对她的看法。她在火光中拿定了主意,“松亚”应该是个处十女,这是毫无疑问的。当那一刻真正到来时,她的屈服应该是更确定的。
在白天,他一直保持常态。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权衡。只要他在余下的时间里不提及,在夜晚的黄火边,她也会接纳那个梦境。于是,在这个美丽的五月,文质彬彬的学者骑士内森汉姆和宁静沉默的红发女勇士松亚便一同上路了:时而目光缠十绵,“偶尔”无意地接触对方身十体……但依然什么事也没发生。“松亚”注意到“内森汉姆”和她一样,都在约束自己,不越雷池半步。她为此而感到十温十怒。但她想,两人都在期待那种梦幻的产生,让完美的那一刻自然地降临。它应该是这样。除此之外,没有其它更好的存在的理由。
转过山坡,他们来到一个洞十穴十。两栋开满了花的欧洲花揪树长在河的上方。在那一片花海中,挂着一条小小的水瀑,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奇观。瀑布从一个有两人般高的石缝中泻下,落入一个多石的潭中。潭中的水很清例很幽深,不时有气泡冒出。河岸两边是天鹅绒般光滑的草坡,岩石上长满了绿宝石般的苔藓和小巧的花朵。
“我真想住在这儿”,内森汉姆柔声说着,他的手松开了缰绳。“我想在这处仙境盖幢房子,让我的心永远停留在这儿。”
松亚也松开了黑马的缰绳,两匹马一起悠悠地走着,一边吃着沿途肥十美的绿草和春天的树枝。
“我想到潭里去游泳,”她说道。
“为什么不呢?”他笑了。“我可以站在一旁为你放哨。”
她脱十下了马服,慢慢松开了那一把长发。在一片橙红色的柔光里,她的胭体似乎散发一种炫丽的光辉。她极为严肃地凝视着自己完美的身十体,在他眼里的敬意中反射十出来。他的呼吸加快了,她看见他的喉头激动地动了一下。她则沉浸于他的纯粹的确确实实的庄严中……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这一刻了,但总得有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奇怪的勉强的咒语。“小十姐——”他低声说道。
松亚呼吸急促,“赶快,背靠着背,”她大叫着,“否则就来不及了!”
六个从头到脚穿着红黑相间盔甲的士兵把他俩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围住了。他们可能属于人类进化过程中的低级产物,个个长得獠牙巨齿,状甚凶猛的凸眼,胸骨和肚子间还多长着一双手臂。他们事先毫无预示地便把他俩包围了。
松亚像往常一般作战勇十猛,她长剑直指那伙人的盔甲。但这次不知为什么她似乎有点力不从心了,而她的手臂也不象往常那样挥舞有力。很快,她的武器就被打落了。那伙人抓住了她,这时有个令人恐怖的脑袋凑了过来,他带着恶臭的呼吸顿时使她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铁链绑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手和脚被皮条捆着。身上搭着她那件已被撕成碎片的衬衣。内森汉姆倚着他那把刀站着。“我最终把他们赶跑了,”他说,说罢,他扔下刀,取出匕首,砍开她手足上的皮绳,把她放下来。
她就那么躺在他怀里,“你真美”,他低语道。她认为他会吻她,但他却埋下头,十吮十啄着她的十乳十头。她震惊得喘不过气来,同时觉得肌肤的一阵剧痛。他们要那些柔情款款的亲十吻有什么用呢?他们都是武士。松亚控制不住一声快乐的呻十吟。他赢得了她。而屈从于这种原始的而又如神般的兽十性十又是多么地令人愉快。
内森汉姆把她放了下来。
“把我捆起来。”
他正拿着一把浸着血迹的皮带。
“什么?”
“把我绑在岩石上,骑着我,——这正是我想要的。”
“那些邪恶的武士把你捆住——?”
“然后你赶来救了我。”他作了一个不耐烦的手势。“不管怎么样,请相信我,这也会对你有好处。”他用力扯着他那条满是血迹的马裤。“你看他们撕碎了我的衣服。当你看到这一幕时,你非常痛苦,忍不住……就在你的支配中。快把我捆起来!”
“松亚”以前听说过百分之八十的施虐一受虐狂中顺从的人都是男十性十。但实际上他仍占支配地位:是他在说“把我捆紧点,用点力十抽十我,你可以停手了……”她想着。为什么突然都是舞台的说明。我究竟是怎么了?行了,既然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再吃什么后悔药了……两人的角色很快来了个对调,内森汉姆被捆在了岩石上,她叉十开腿骑在他身上。他低声呻十吟着,“别这样对我。”他面朝着她,又低声哼着,“你这个野蛮的家伙……”松亚抓住他的手腕,毫不容情控制着他。他是对的,这样也很好。他半闭着眼睛,在他眼睫十毛十下的蓝光中,还颤十动着一丝嘲讽的神色……突然,她听到了一阵笑声,然后发现自己的手不再抓着内森海姆的手腕了。他已经挣开了她的绳索,正冲她得意地笑着。他把她摔倒在地上。
“不!”她叫了起来,这次是真正的愤怒了。但他的劲儿更大。
夜幕降临时,这一切才结束。当她回过神来时,他已翻过身在一边睡着了。她主要在想,虚拟的十性十并未使两人完全融为一体。她记起别人告诉过她的了,“这一切就象发生在梦中,”他们如是说。也许,虚拟的十性十和情十欲亢十进并没有什么关系,更不用说带来更多的丰富体会了。她在想,他是否也会有种被骗的感觉。
她就那么躺在她的勇士身旁,思忖着:“我到底哪儿做错了?为什么他一定要那样对我?”在她旁边,“内森汉姆”正紧抱着那截扯破了的丝质马裤熟睡,睡梦中他啜泣着,用鼻子蹭着柔软的布料……”
她告诉汉密尔顿医生,“内森汉姆”强十奸十了她。
“那不是你所期待的吗?”
她躺在四处都是镜子的诊所的沙发里,医生坐在她旁边,膝上搁着本智能笔记本。她就象宇航员被宇间生命线和地面控制中心联系起来似的,身十体的一切反应都被沙发尽收于其中;而吉姆医生则透过那消除疑虑的角质镜阅读着这些信息。她记起了当“内森汉姆”对她采取举动之前的那一刻,她在他眼里看见的闪烁着的狡黠神色。她怎么才能说清其中的不同呢?“他并没有投入其中。在纪想中,一个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但是他并没有投身其中,他只是置身局外嘲笑我而已。”
“我警告过你,他有处于控制地位的趋向。”
“但实际上根本没必要!我希望他处于控制地位。那他为什么非要偷走我总会给他的东西呢?
“你得明白,‘松亚’,对许多男人来说,女人似乎更强大一些。你们女人总是感到被支配而想获得一种‘平等”。但男人们并不象这样看待这个问题,他们在非常地害怕你们:而且任何事情,只是他们为了处于上风所做的一切,似乎都象是有正当理由的自卫了。”
她本该沮丧地大哭,“我知道!但这正是我所竭力想避开的。我以为我们应该把这种负担抛得远远的,我想要一些纯粹生理上的东西……一些很无邪的东西。”
“十性十并不是一件很无邪的东西,‘松亚’。我知道你相信它是,或者‘应该是’。但现在是你面对事实的时候了。和任何一个人打十交十道都会涉及到运用手段,谋取权利或者十操十纵别人。十性十也不例外。这一点是最根本的,你即使在幻境中也不可能逃避这一规律的作用。因为,一切的关系都是发生在我们的意识里,当然,虚拟环境也是存在于我们的意识中。”他叹了口气,开始看一下有关她的笔记。“我希望你能把这看作是你面对现实的另一步。你并没什么十毛十病,‘松亚’,你只是不快而已。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许多成年人都或多或少地会有这种忧郁——”
“或者他们自己不承认。”
他那种讥讽的神色又显露无遗了。“好吧,至少在一段时间里,那地方还不错。我们所想要达到的——如果我们的确还努力想要做到什么的话——便是把你痛苦的临界值提高到接近一般水平。我希望你在治疗后把期望降低一些:我想那就是一种成功。”
“很好”,她说,很凄凉的,“主意不错。”
医生突然笑了起来,“你们这些人啊!真是太古怪了。你们的经历几乎总是一样:和那人见不得也离不得……你知道,你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这种作法非常可笑。‘松亚’,你想听听一点忠告吗?回家去,改变你自己的态度,和你的那个丈夫平心静气地谈谈。”
“我并不想改变我自己,”她冷冷地说,有些厌恶地盯着医生扁平的五官轮廓和那双纤细柔十弱的手,他凭什么说她不正常?“我的十性十行为是什么样的就让它怎么样好了,我喜欢这样。”
汉密尔顿医生和她对望着,在他素来保持医生的安慰神色中居然有一种恐吓:“听着,我将免费告诉你一些东西。”她体内忽然升上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在那一刻,她感到一阵刺痛;一只手举起来,摸十到了她的双十腿十间。她控制住没有震惊地大叫,他却咧嘴一笑,“我一直寻找了许久,我知道。没有那个又高又黑的男人存在……”
他又看着有关她的记录。“你说你被‘强十奸十”了,”他继续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但你又愿意继续虚拟环境体验。对此,你又如何解释呢?”
她想起了那漫长的黑夜,想起吹在她赤十十裸十的身十子上的冷风,想起了那些伤口的痛楚,和情十欲的潮起潮落。躺在那儿是什么感觉:充满活力,尽情地享乐,却被拒在这片幸运土地的大门之外。幻想世界中,即便是背叛也蕴有那么深的含义而且充满魅力。而她则可尽情享受这一切,因为这一切没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明白的。”
大厅外人来人往,正是午饭时间,电梯十分拥挤。“松亚”注意到一个宽肩的矮个男人正朝诊所门口走去,她无聊地猜想,也许那人就是“内森汉姆”。
她打算离开那伙人,和“内森汉姆”的冒险经历算是结束了,而她仍是孤身一人。她还是要从头来过。那医生一定知道她不会再来了,所以今天才对她那样坦率。肯定也在猜测,她会很快改投别的治疗中心。这些咨询是多么地无用和虚假啊!他再也不敢对她玩十性十别变化这个把戏了,除非他知道,他知道她沉迷于此。她不可能去控告他违反职业道德行为。噢,他什么都知道了。但他的轻蔑却丝毫未让她有所不安。
因此,她也加入了内圈。她能相信汉密尔顿医生的判断,他有那些记录:他也会知道的。她有些惊讶地发觉自己已成为社会焦点问题的一个数据了:赶时髦地进入幻想,以及残缺的人十性十;不能处理好现实中正常的十性十关系……但这一切都是愚蠢的,她想道。“我并不恨男人,我也不相信‘内森汉姆”恨女人。我们所作的一切并非由于十精十神变十态。我们只是在做一个消费者的选择。虚拟的十性十更容易一些,就是这样,它就是一种方便食品,含的糖分太多,有些平淡无奇。但是当一种产品出现,它比原食物更便宜,更方便,让人感觉更有趣味,当然人们会去买它。
电梯里挤满了人。她站在里面,周围是一群毫无生气的人,她呼吸着沉闷的空气。每一张脸都是一副无奈忍受的面具。她闭上了眼睛:这座商队歇脚的旅馆就那么奇奇怪怪地耸立在一片广袤的平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