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隐忽现的行动》作者:[美] 阿尔弗莱德·贝斯特(2 / 2)

恺撒恐怖地往后退缩。在周围一群十爱十慕她的人中发出一阵赞成的呼声。莉莱在一阵玫瑰和紫罗兰花十瓣的花雨中继续前进,穿过广场来到守护灶神圣火的处十女神庙。她撇开那些限在后面十爱十慕她的求婚者,走进神庙。

她跪倒在神坛前,吟诵一篇析祷文,拈了一撮香撒在神坛的火焰上,然后脱十去衣服。她对着一面银镜,仔细地欣赏着自己漂亮的肉十体,接着感到一阵思乡的痛苦。她穿上一件灰上衣和一条灰裤子。上衣口袋上印着U·S·A·H的字样。

她如神坛微微一笑,然后失踪了。

她重新出现在美国陆军医院T病房里,由于气压注射器在她皮下注射十了1.5cc的吗啡酸盐硫钠,她立即倒了下去。

“这是第二个,”有人说。

“还要找第三个。”

乔治·汉默戏剧十性十地停下,环顾四周……他看看反对十十党十十的席位,又着看坐在羊十毛十坐垫上的上院议长和议长椅子前深红色垫子上的银权杖。议会大厅里的全体成员都被汉默激昂的演说吸引住了,他们正屏着气等他继续往下讲。

“我没什么说了,”汉默终于说道,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哽住。他脸色苍白,表情严峻。“为了这个议案,我要在滩头阵地上战斗,在城市、城镇、田野和村落里战斗。为了这个提案,我要战斗到死;如果情况许可,就是死后我还要为这个提案战斗。这是挑战还是祈祷,让那些正直可敬的先生们的良心去决定吧,但有一件事我是肯定的并且下了决心的:英国必须拥有苏伊士运河。”

汉默坐下。整个议会大厅轰动了。在欢呼声和掌声中,他走出议会厅,来到一个投票厅。格拉德斯通和邱吉尔、皮特在那儿拉住他,跟他握手。帕默斯顿议员冷冷地打量着他,迪斯累利把帕默斯顿挤在一边,满怀着热情和敬佩一额一破地朝汉默走来。

“我们到塔特索尔随便去吃点吧,”迪齐说。“我的车在外面。”

一辆罗尔斯一罗伊斯停在广场外面,贝科恩斯菲尔德泊爵夫人坐在车中。她在达齐的西装领上别了一支樱草,然后亲见地拍了拍汉默的脸颊。

“乔治,你离开中学已经很久了,那时,你常常欺侮迪齐。”她说。

乔治哈哈大笑。迪齐唱起歌来:“所以,让我们欢乐吧……”汉默也唱起从前中学里唱过的歌,直到抵达塔特索尔。迪齐叫了吉尼斯黑啤酒,烤排骨;而汉默则到楼上俱乐部去换衣服。

突然,他心血来十潮,想回去看最后一眼。也许他不愿和他的过去完全一刀两断。他脱十去紧身长外套、淡黄的马夹、椒盐色的裤子和锃亮的皮鞋,脱十去内十衣,穿上一件灰衬衫和一条灰裤子,失踪了。

他重新出现在美国陆军医院的T病房里,他们给他注射十了1.5cc的吗啡酸盐硫钠,他失去了知觉。

“这是第三个,”有人说。

“把他们带到卡彭特将军那儿去。”

于是,一等兵内森·赖利、军士长莉莱·麦琴和下士乔治·汉默坐在卡彭特将军的办公室里。他们穿着医院的灰色病人服。吗啡酸盐硫钠使他们迷迷糊糊。

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子里灯火辉煌。这时,在场的有间谍部门、反间谍部门、保安部门和中央情报局的专家。当迪莫克看到这么一群面孔铁板、冷酷无情的人正等着病人和他自己时,不禁吓了一跳。卡彭特将军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想我们可能会相信你的失踪故事,呃,迪莫克?”

“长……长官?”

“我也是个专家,迪莫克。我告诉你,战争进行得不顺利,很不顺利。有情报泄漏出去。圣奥尔本斯的混乱局面可能是指向你的。”

“但……但是,他们真的是失踪的,长官。我……”

“我的专家们想跟你和你的病人谈谈忽隐忽现的行动,迪莫克。他们会从你开始。”

这些专家给迪莫克做了潜意识软化、伊特释放和超自我阻滞检查。他们用遍常识所知的每一种忠诚药和每一种肉十体及心理压力。他们有三次使大喊大叫的迪莫克处于突破点。但是什么也没突破。

“现在让他闷着吧,”卡彭特说。“继续给病人检查。”

专家们似乎不太愿意对男十女病人施加压力。

“看在上帝份上,你们千万别不好意思,”卡彭特发火了。“我们在为文明而战斗。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卫我们的理想。开始吧!”

这些从间谍部门、反间谍部门、保安部门和中央情报局来的专家们开始动手。可是一等兵内森·赖利、军士长莉莱·麦琴、下士乔治·汉默就象三支蜡烛熄灭似地,突然失踪了。刚才他们还坐在椅子上,处于野蛮粗十暴的包围之中;这会儿他们就不见了。

专家们喘十息着。卡彭特将军做得很得体,他走到迪莫克面前说:“迪莫克上尉,我很抱歉。迪莫克上校,你取得了一项重大发现,我晋升你为上校……不过,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自己先来检查一下。”

卡彭特一把抓过话筒。“给我派个战斗休克症专家和十精十神病医生来。”

两位专家进来后,简单地听了介绍。然后,他们检查了所有的目击者,思索了一番。

“你们都得了轻度休克症,”那位战斗休克症专家说。“战争神经过敏症。”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没有看见他们失踪?”

战斗休克症专家摇摇头,看了看十精十神病医生,他也摇摇头。

“全是幻觉,”十精十神病医生说。

就在这时,一等兵内森·赖利、军士长莉莱·麦琴和下士乔治·汉默又出现了。前一分钟他们还全是幻觉,这会儿他们都回来坐在椅子上,周围一片混乱。

“快,迪莫克,再麻醉他们,”卡彭特大叫。“给他们打上一加仑。”他抓过话筒。“所有的专家马上到我办公室来开紧急会议。”

三十七位专家——都是坚强而且干练的工具——检查了昏迷不醒的休克病人,然后进行了三个小时的讨论。有些事实是明摆着的:这一定是新的怪诞的战争恐怖造成的一种新的怪诞的并发症。战争技术发展的结果,一定会产生新的种类的伤病员。因为有一种行动,相应的就会有一种反行动。大家一致同意这种看法。

这种新的并发症一定涉及远距传物的某些方面——超越空间的内心力量。很明显,战斗休克,在摧毁内心某个已知力量的同时,必然产生另一个迄今未知的潜在力量。大家都同意。

显然,这些病人肯定只能回到出发点,否则他们就不会回到T病房来,也不会回到卡彭特将军的办公室来。大家同意。

显然,这些病人肯定能走到哪里,就在那里吃饭、睡觉,因为他们在T病房不需要吃也不用睡。大家同意。

“还有一小点,”迪莫克上校说,“他们回到T病房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少了。开始他们大概每天来回一次,现在大多数病人接连几个星期在外面,很少回来。”

“那没关系,”卡彭特将军说。“他们到哪儿去?”

“他们是否在敌后远距传物?”有人问。“有情报泄漏出去

“请情报部门查一下,”卡彭特说。“敌人方面是不是也有相似的困难,就是说,他们的战俘营中是不是有俘虏失踪后又出现呢?这些战俘没准儿有几个是从我们T病房去的呢。”

“他们可能只是回家去,”迪莫克上校说。

“请保安部门查一下,把二十四位失踪者的家庭成员和社会关系都控制起来。现在……关于我们在T病房采取的措施,迪莫克上校有个计划。”

“我们要在T病房里增加六个十床十位,”埃德塞尔·迪莫克解释说。我们要派六个专家住在T病房里观察。我们必须间接从病人那儿了解情况。这些病人神智清醒时,是害紧张症而不敏十感的;打了麻醉针后他们又不能回答问题。”

“先生们,”卡彭特总结说,“这是战争史上威力最大的潜在武器。这种武器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我们可以把一支部队远距传到敌后去。如果我们能够把隐藏在每个病人内心的秘密弄到手,我们就总有一天能赢得为实现美国理想的这场战争。我们一定胜利!”

专家们忙忙碌碌,保安部门在核查,情报部门在调查。六个坚强而干练的工具——专家搬进了圣奥尔本斯医院的T病房,慢慢地和那些失踪的病人熟悉起来,这些病人重新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情况紧张起来。

保安部门汇报说,去年美国没有出现过一次这种奇怪情况。情报部门报告说,敌方似乎没有在休克病人和战俘中出现相似的困难。

卡彭特烦恼不安。“这实在是个新问题。我们没有解决这方面问题的专家。我们要着手培养新的工具。”他抓过话筒。“给我接一所学院,”他说。

他们给他接了耶鲁大学。

“我需要几位研究十精十神超越物质的专家,培养他们。”卡彭特命令。耶鲁大学立即开设了幻术、超感觉的感觉和隔地传动这三门研究课程。

当T病房里的一位专家要求另一位专家的帮助时,事情第一次有了线索。这位专家需要一位宝石匠。

“这到底是为什么?”卡彭特想弄明白。

“他听到谈起宝石,”迪莫克上校解释说。“他是个人事专家,他无法将听到的话和他所熟悉的一切联系起来。”

“这不是他的份内事,”卡彭特赞同地说。“人人都有一份工作,人人都必须干一份工作。”他轻轻地弹了弹话筒。“给我派位宝石匠来。”

一位高明的宝石匠从军工厂出差来到这儿。他们叫他查出一种叫“吉姆·布雷迪”的钻石。他无能为力。

“我们从另一角度试试,”卡彭特说。他抓过话筒。“派名语义学家来。”

一位语义学家离开了他在战争宣传部的办公桌,但是他对“吉姆·布雷迪”这几个字也没搞出什么名堂。对他来讲,“吉姆·布雷迪”只是名字而已,别无其他含义了。他建议派位系谱学者来。

一位系谱学者被批准出差一天,离开他在非美祖先委员会的工作岗位,来到这儿。但是他只知道“布雷迪”是五百年来美国的一个普通的姓,如此而已,别无其他。他建议派位考古学家来。

从人侵司令部的制图室派来一位考古学家。他一下子就认出了“钻石吉姆·布雷迪”的名字。这是个历史人物,在从前的小纽约市是大名鼎鼎的,他生活的年代在彼得·施托伊弗桑特总督和菲奥雷洛·拉·瓜迪亚市长之间。

“上帝啊!”卡彭特将军惊讶万分。“那可是好几世纪以前啊,内森·赖利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你最好还是和T病房的专家们一起,把这个问题查下去吧。”

考古学家继续查下去,经过各种考证,他写了份汇报。卡彭特读着他的报告目瞪口呆。他召集了一次有全体专家参加的紧急会议。

“先生们,”他说,“T病房的事比远距传物还要大,这些休克病人做的事简直不可思议……意味深长。先生们,他们在越过时代进行旅行。”

全体与会者怀疑地窃窃私语。卡彭特有力地点点头。

“是的,先生们。是越过时代进行旅行。根据有资格的专家们的研究结果表明,它并不是按我们认为的方法进行的。它是作为一种瘟疫……一种传染病……一种战争疾病……一种战争受伤对普通人造成的结果出现的。在我继续讲下去之前,请各位先看一下这些报告。”

与会者们读着那些镂花模板印的文件。一等兵内森·赖利……失踪在二十世纪初的纽约;军士长莉莱·麦琴参观一世纪的罗马;下士乔治·汉默到十九世纪的英格兰旅行。其余的病人为了逃避二十二世纪现代战争的动乱和恐怖,分别逃到威尼斯和古热那亚及威尼斯共和国的总督处,逃到牙买加和海盗那儿,中国和汉王朝,挪威和“红种人”艾利克那儿等等,逃到世界上任何地方和任何时代去。

“我无需再指出这一发现的巨大意义了,”卡彭特将军说。“如果我们可以把一支军队派到一星期、一个月甚至一年以前的时代去,想想,这将意味着什么!我们就可以不等战争爆发就赢得战争的胜利。我们就可以捍卫我们的理想……诗歌和美以及美国的文化……始终不受野蛮行为的危害。”

“全体人员都设法解决在战争爆发前就赢得战争这个问题。”

“情况是复杂的,因为事实是,T病房的男十女病人都是十精十神失常者。他们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干他们所干的一切的。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不可能配合那些能把这奇迹解决得有条有理的专家工作。答案需要我们自己去找。他们不可能帮助我们。”

那些紧张而干练的专家们疑惑地看看四周。

“我们需要专家,”卡彭特将军说。

全体人员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常态。

“我们需要一位大脑机械学家,一位神经机械学家,一位十精十神病医师,一位解剖学者,一位考古学者和一位第一流的历史学家。我们要把他们派到那个世界去,不完成任务不得回来。他们必须学会越过时代进行旅行。”前面说的五位专家很容易地从其他战争部门十抽十调来了。能击败另一位职业选手拉·斯塔泽,又赢了钱。”他在亨利·福特开的汽车公司里投资,赚了不少钱。这些就是线索,对你们有什么用呢?”

“我们并不缺少社会分析家,”卡彭特回答。他拿起话筒。

“别叫了,我慢慢会解释的。我再告诉你一些线索。比如莉莱·麦琴,她逃往罗马帝国,在那儿过着自己的理想生活,认为自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人人都十爱十她,朱利厄惭·悄撒、萨佛纳罗拉、整个第二十军十十团十十,还有一个名叫宾汉的人都十爱十她。你看出其中的谎谬之处了吗?”

“没有。”

“她还十抽十烟。”

“什么?”卡彭特停了一下问道。

“我再继续介绍,”斯克林说。“乔治·汉默逃往十九世纪的英国,在那儿他是一位议员,是格拉德斯通、十温十斯顿·邱吉尔和迪斯累利的朋友。迪斯累利还请他坐罗尔斯一罗伊斯。你知道罗尔斯一罗伊斯是什么?”

“不知道。”

“是一种汽车的牌子。”

“是吗?”

“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

斯克林扬扬得意地在地板上踱来踱去。“卡彭特,比起远距传物和越过时代进行旅行来,这可是个更重要的发现。二十四位休克病人受到氢弹爆炸而引起巨大的变化,难怪你的专家、专业人员不能理解。”

“什么东西比越过时代进行旅行更重要,斯克林?”

“听我说,卡彭特。艾森豪威尔直到二十世纪中叶才进入政界。内森不可能既是“钻石吉姆·布雷迪”的朋友,又在艾森豪威尔竞选获胜一事上打赌……这两件事不是同一时代的。艾克当总统前二十五年,布雷迪就去世了。马西亚诺击败拉·斯塔泽一事发生在亨利·福特创办汽车公司五十年以后。内森·赖利越过时代的旅行充满了这样的错误。”

卡彭特看起来目瞪口呆。

“莉莱·麦琴不可能有宾汉这个情十人。宾汉根本没有在罗马生活过。压根儿就没有宾汉这个人。他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莉莱不可能十抽十烟。那时还没有香烟。明白了?还有更多的时代错误。迪斯累利根本不可能让乔治·汉默坐汽车,因为汽车是在迪斯累利死后很久才发明出来的。”

“你十胡十说些什么,”卡彭特尖十叫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都在撒谎?”

“不,别忘了,他们不需要睡眠,不需要食物。他们没有撒谎。他们到时候都回去,在那儿吃饭、睡觉。”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他们的事儿站不住脚吗?他们充满了时代错误。”

“因为他们旅行回到自己想象的时代里。内森·赖利有他自己想象中的二十世纪初期的美国。里面有缺点和时代错误,那是因为他不是位学者,但是对他来讲,这些事都是真的。他可以在那儿生活。其他人的情况也都是如此。”

卡彭特愣住了。

“这种概念几乎不能使人理解。这些人已经发现了如何使理想变为现实。他们知道如何进入他们理想的现实中去,他们可以,也许是永远,住在那儿。上帝啊!卡彭特,这就是你们的美国的理想。这是奇迹似的事情、不朽的事迹、神圣的创造、超越物质的十精十神……这需要探索、研究。一定要把它献给全世界。”

“你能干这件事吗,斯克林?”

“不能,我干不了。我是个历史学家。我不会创造,这种事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你需要一位诗人……一位懂得创造理想的艺术家。从在纸上创造理想到在实际上真正创造出理想,这中间不会太困难。”

“一位诗人?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知道什么是诗人吗?五年来,你一直对我们说这场即将进行的战争是为了拯救诗人。”

“别开玩笑了,斯克林,我……”

“派一位诗人到T病房去。他能学会他们是怎么干的。他是唯一能学会的人。不管怎么,一位诗人本身已经会了一半。他学会了就能教给你的心理学家和解剖学家。然后,再由他们教给我们;在那些休克症病人和你的专家们中间,唯一能担任翻译的就是那位诗人。”

“我相信你是对的,斯克林。”

“那么,别再耽搁时间了,卡彭特。那些病人回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们一定要在他们永远失踪前,摸清那个秘密。派位诗人到T病房去。”

卡彭特拿过话筒。“派位诗人来,”他说。

他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美国发疯似地在它那二亿九千万个坚强而干练的专家中进行挑选,这些专家是美国的理想——美国的美、诗歌和生活中更美好的东西——的捍卫者。他等待着他们找一位诗人。不明白为什么无限期地拖延和徒劳地搜寻;也不明白为什么斯克林不断地嘲笑,嘲笑,嘲笑这最后的、事关重要的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