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线路》作者:吉拉德·克莱因(2 / 2)

“对不起,你说什么?”吉罗姆·波什问。“从一个时间……我是很愿意告诉你真实情况的。我是在未来给你打电话。我就是你,是年纪老一些的你,比起……你最好还是不要都知道吧。”

“听着,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吉罗姆·波什说,他的目光回到了打开的文件上。“这不是开玩笑,”那个声音冷静而通情达理地申辩着,“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是你不听我说啊。你干什么事都要别人解释清楚,把明确的道理摆出来。”

“你也一样,”吉罗姆·波什说到,他现在也开起玩笑来了,“因为你就是我。”

“也不尽相同。”那个声音说。“你好吗?”

“比你现在强得多。我现在正做一件我非常感兴趣的工作。我全部的时间都用来写作。挣的钱也不少,至少比你现在的经济状况强。在伊维萨有一所别墅,阿卡普尔科也有一座,我结了婚,有两个孩子。我活得挺痛快。”

“祝贺你。”吉罗姆·波什说。“自然,这一切都是你的,或者说将会是你的。唯一的要求是别犯错误。这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

“我明白了。这是明天报上招徕顾客的新花样。股票市场或者下星期的彩十票……”

“听我说,”那个声音显然有些不大高兴,“今天上午十一点五十八分你会到一个重要人物打来的电话。他会对你提出一项建议,你必须接受,即使是今天晚上叫你去天涯海角你也不要犹豫,要有信心。”

“但愿这至少不是个骗局。”吉罗姆·波什不无挖苦地说。听电话里的声音,对方似乎受到了。“绝不是骗局。那正是你等待多年的机会。看在上帝的面上,相信我吧。这是你一生中难得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那个人可是一会儿一个主意。夜长梦多。这将会是你一生辉煌事业的开端哪!”

“既然你的事业已经成功了,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

“除非你下了决心我是不会成功的。你向来有个办事不利索的十毛十病,总是瞻前顾后,那……。”这时,右边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有人给我打电话来。”吉罗姆·波什说,“我挂了啊。”

“别挂,”那个声音大声叫道,“别……”他已经把电话搁回了支架。他等了一会儿,静听着另一个电话的铃声。时间突然展开了。叮铃铃的声音通过一秒一秒的无限里程延伸到遥远的地方,而宁静就象一个寂静而幽暗的绿洲。伊维萨,阿卡普尔科,地图上那些名字。建在悬崖峭壁上的红色和白色的别墅。全部时间都用来写作。他记起了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天。声音出自于一个磁带录音机的嗽叭。那是他人的声音。自然,电话机使它有些改变,使它听上去缺乏个十性十,呆板,压抑,但千真万确是他自己的声并不是他听惯了那个声音,有些不同,是经过存储后再现的声音,是传到别人耳朵里的声音。右边的电话响到第四次时,他把它拿了起来。最初他认为线路的另一端一定没有人。他唯一能听到的是一片虚假的寂静,寂静中发出机械摩十擦的嘶嘶声和各种回响,就好象是线路从一个深埋在地下的巨大岩洞里偶然收到的声音,整个岩洞中充满了细小的音响,低微的滴小声,昆虫的嘶鸣声和流石滚上的刷刷声。后来,他听到那个声音了,或者说听到了一个含混不清的曲调,过了一会儿他才搞清它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清楚。”他说。“喂,喂,喂,”那个声音叫着,现在声音清晰多了。“你千万不要去……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吉罗姆,吉罗姆,你听见我的话了吗?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听我的吧。不要离开……”

“请你大点声。”他说。那个可笑的声音好象憋得透不过气来似的喊:“拒绝……拒绝……过些时候……”

“你病了吗?”吉罗姆·波什说,“我是不是替你请个大夫?你在哪儿?你是谁?”

“你……你……”那个声音说,“我就是你啊。”

“又一个?”他说,“另外那个声音也这么说。”

“……在未来……不要去……就是这件事……明白……”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进来。”吉罗姆·波什说。他把电话从耳边挪开,下意识地用手掌捂住了话筒。新来的勤杂工走了进来,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工作。那些关在房音里整天在纸上画来画去的男男十女女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动不动就脸红,穿戴很整齐,叫人挑不出一点十毛十病。他把报纸和信件放在桌子边沿上。“谢谢。”吉罗姆·波什一边说,一边点了点头。门又关上了。他把电话再放到耳朵上,可是声音已经消逝了,消逝在联系着整个世界的迷宫般的电话网里。喀嚓一声响,电话挂断了。他挂上话筒,沉思着。这也像上次一样是他本人的声音吗?他不敢肯定。可是从左边和右边来的声音听上去都很耳熟。未来的两个时间,两个完全不同的时刻都在努力和他联系。他打开那些信。没什么重要的事。

他在信上写了几个字之后把它们都入在一个匣子里,又把信封扔掉。然后他扯开报纸的报道。和每天早晨一样,他的目光掠过一些新闻之后,气预报那一栏上。他象往常一样毫无兴趣地看了看。用符号标出的气象图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读到:巴黎地区天气寒冷潮十湿。他的目光跳过两三行。安德列斯群岛地区的大气环流通过大西样上空向东北移动。一两天内可能……他的注意力又移到这一版报纸的顶端,挑着看了看股票市场的主要行情。股票价格很稳定,但十交十易不多。银价看涨,可是略有下跌的趋势。没有什么惊人的新闻。

他合上了报纸。他拿起摆在他面前那摞文件的最上面一件,开始阅读。他反反复复把第一段看了四遍,但是没有懂。肯定有问题,倒不是这一段落的文字,而是他的头脑,一只发疯的松鼠在笼子里来回翻十动,很象转来转的电话机号码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