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色》作者:萨拉·贝克(2 / 2)

亚瑟犹豫了一下,不知应不应该告诉玛格特,他不顾她劝阻雇佣私人侦探一事。他告诉了她另一件事。“我辞职了。”

“那好吧,我不相信。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辞职了。”

“亚瑟,那是英明之举吗?那是有远见的想法吗?为什么不是只请个假呢?你不是已经攒了足够的时间来休假吗?”

“不能这样。我正想着你谈的吉姆的事。虽然他脱离——我的意思是说他很清白——但是对他来说找一份工作仍旧很困难。我想我应该辞职,以免被解雇。”

“不管怎么说,你的指控会记在你一生的履历当中。”

“但是我的雇员工作记录是很清白的。”

“瞎分析。但是你怎么付你法律费用呢?”

“你会为我想办法的。”

“不要那么说!今天上午我同一些警察谈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说你的外形和那个犯罪的外形相符——而且你的资料证明你是一时的杀手,是十分凶狠的那种类型。”

“就是因为我偏十爱十橙色?”

“我不知道。根据他的意思,受害人穿着你的衣服,这是太明显不过了。他觉得你那么做是聪明过头了。”

“他认为我是被陷害的吗?”

“除非你特别聪明,证明自己是被陷害的。”

“得了,玛格特,听起来你是个起诉者。这是个好消息,对吧?”

“这只是个观点。在这个立场上你不必发表意见。”

“一直是这样的。还得是专家的观点确凿。”

“你是什么时候经过酒吧的,聪明的驴?”

“我看电视。”

“哦,好吧,你是法律专家。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抓到真凶并且让他在一星期内公认呢?”

亚瑟故意慢悠悠地说:“你为什么这么急躁?”

她长长叹了口气,大声说:“抱歉,我只是无法使你摆脱这麻烦有点灰心。然而,你将是最后一个人使我沮丧。我很抱歉。原谅我吗?”

“没什么,我能理解。”

“你查过艾威的受益人吗?”

“线上是空白。”

一阵沉默。“是数字。还有其他什么吗?”

“活力。”

“你干得不错。我得赶回法庭了,再见。”

亚瑟洗了个热水澡。他拿过电话和一些目录,定购一些能给他新鲜感的东西。一套丝制套装,一个自己动手连接起来的小猫隧道的小工具箱,这可以让斯尼克高兴,一把伞,伞十柄十上漆有老虎的百合图案。他又定购了一块窗帘布,是油桃色的;亮桔色的一套有长十毛十绒的沙发罩,自己预付了下一周的定金。洗完澡之后,他披上一件黑色开斯米外套,穿上天然亚麻布的裤子。他很喜欢这种裤子,他却不穿,因为得干洗。他贴身穿上那件开斯米外套,“V”字领把他通常盖住的胸十毛十露了出来。玛格特喜欢黄褐色没有胸十毛十的胸,不喜欢他那卷曲的一撮。

他全身还没干,门铃响了。亚瑟按了下铃,进来了商店的服务员。两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扛着食品和金盏花。他们走了两次才搬完所有的金盏花。亚瑟付给了他们小费。斯尼克嗅着那刺鼻的花香。亚瑟切开巧克力薄饼,放在一块薄板上,然后放进了烤箱里。接着他切开一个橙子,注视着切橙子时进出的一股极小的水流。

门铃又响了,罗·佛兰走了进来。

罗·佛兰穿着绒布衬衣,厚牛仔裤紧紧裹十住身十子。她那浅棕色的头发有着业余理发师剪过的不整齐的痕迹。她那大大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孩子气,那么天真无邪。“哦,”她握住亚瑟的手,“你的看门人要搜查每一个人吗?”

“那是我的门卫。我每天付200元给他们。如果移植物响了就会射死我。我不允许离开这屋子。”他把金盏花推向一边,在厨房桌子上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很抱歉,他们搜了你的身,那是他们的责任。”

“我要呆在这儿,可十爱十的小猫。”她说。当斯尼克跳下桌子,她坐下来看着亚瑟。“你与众不同。”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我是要赞美你。在办公室里,我以为你是……

哎呀,我真是笨嘴拙舌,啊,我不是说你过去是个……我的意思是总把你想成一成不变的人是错,大错特错。我并没有把你想成一个只在厨房与花中转悠而不问正事的人……我闻到了一股家常甜饼的味了吧?“

亚瑟被她的不善言词的话打动了。“甜饼?是的,但不是家常口味。来点橙汁怎么样?”

“真橙子中提取的?”

他笑了,“我认为是的。”

“如果你能一边说一边挤的话,就是真的。”她摆十弄着笔记本,挡住了红成玫瑰色的脸。“那也是假的。”

亚瑟把他的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上边,把橙子汁倒进杯子,同时一边讲着自己的案子。罗静静地听着,辑录着,最后,他停下来把甜饼从烤箱里拿出来。

于是,她概括地说:“因为,当你发现艾威·格林艾姆曾在舒特工作过,而恰逢那时,你前妻的现任丈夫也在那工作,所以你雇佣我?”

“是的。”亚瑟撮出甜饼,放在一个盘子上。“艾威是由一个农场主推荐的。吉姆是个农场主,而且是我知道惟一不喜欢我的人。你能查出是不是他在陷害我?”

罗咬着笔,问:“为什么?他不是已经得到了她?”

“但是玛格特说过,他们的婚姻是有争执的,并且提到我的名字就发火。你不了解这家伙。他是个极讨厌,极愚蠢的笨蛋。他已三次被告有偷窃行为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

罗用那双孩子似的蓝眼睛注视着他,“你不喜欢他,是吗?”

亚瑟咬了咬牙,“那有什么关系吗?”

“也许没有吧。玛格特与吉姆什么时候结的婚?”

“5月23日。”他把一杯橙汁放在桌上的甜饼旁。

“好的,我想玛格特通过你在康普凯办理了保险,对吗?因此,结完婚后理所当然要通过你给她的丈夫做人春和健康保险。是什么时候?“罗伸手去拿甜饼,马上又把手缩了回来。

“哟,好烫!”

“他们结婚后的一星期。”

“好的。现在吉姆在舒特剧盘子,他得离开一段时间去作体格检查来办理保险。艾威。格林艾姆问他在哪儿办的保险。

他告诉了她。于是,她就快步走到康普凯去查询。听起来够清白的了。“

亚瑟拿过一把折叠椅,支开了后面两条腿,两臂十交十叉放在椅背上。“我打电话找玛格特,他假装不认识她。但今早例外。”

罗斜眼瞅着他,“解释一下。”

“当我提到艾威·格林艾姆时,他没有一丝反应。他只是说“真倒霉”!你不认为这很奇怪吗?对于一个杀害你同事的凶手,你能会这样无动于衷吗?”

罗点头赞成。“的确。也许你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我必须要问:你为什么聘你的前妻为律师?”

“她是个好律师。我们仍旧是好朋友。我相信她。”

“这么说的话,你没有先找其他人?”

亚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个孤独、空虚的人。但是在她的调查中很快就会知道更多。“我不认识太多人。我不很嗯……擅于社十交十。”

“像你这样出色的人?我不相信。那十交十易是什么?你同你的辩护人同十床十吗?”

亚瑟笑了。她了解2010年的独身先生的事,简直太少了。

用“出色”称赞他,她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希望是,但是不是那种方式。”

“啊!你希望是。啊?希望已足够吉姆吃醋的了。”

屋子很热。亚瑟起身看看是否已关闭了烤箱。“我不喜欢他,我承认这一点。但是使他吃醋对我来说改变不了任何事。我是说你不可能让人十爱十上你。”

烤箱关闭了,但是他还是出汗。

移植反应?

“玛格特不十爱十我。”他用一块擦碗的手巾擦了擦额头。

“为什么用她来接你的案子来折磨你自己呢?”

“那不是折磨。”亚瑟从冰柜里取出冰放在额头上。“她是世上唯一了解我的人。她知道我没有罪。”

“你感觉还好吗?”罗用手拍了拍他后背。

亚瑟斜依着冰柜:“我出了这么多汗。我想是移植反应。”

“有些人对那东西过敏。需要我取出来吗?”

亚瑟抬头问:“那很危险吗?”

罗·佛兰耸了耸肩:“对我不是。我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这是违法的。我不想有太多的麻烦。”

“你决定吧。如果你不离开住所,没人知道移植取出来了。

如果你被证明无罪,他们也不会取出它的。你必须得雇一个私人医生。他要检查法庭记录。但是某些警察会劝说医生不把它取出来。再次逮捕你会很容易些。“

“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上唇略噘十起,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经验。”

“在这儿。”亚瑟指了指脖子后面。

“我需要消毒纱布带子,一把真正的尖刀和镊子。”罗察看了他厨房十中的刀具,挑了一把细的家禽刀。亚瑟到洗澡间找其他的备用品。他想吐,在卫生间来回徘徊,寻思如何告诉罗他已改变主意了。然而,他想去掉移植,他相信她会做好的。就像罗所说,只要他遵守被拘留在屋子中的法则,没有人会知道。取出移植的想法使他兴奋、紧张。他陷入了这场噩梦,他应找机会摆脱。亚瑟走出来,发现罗正把刀磨尖锐。

“你想让我在什么地方?”她问。

罗环视了一下起居室:“不能把血弄到沙发上。你有旧被罩或其他什么东西吗?”

“我从十床十上把他拿下来。”

她穿过客厅来到他的卧室,“为什么不在这?”

“这够亮吗?”亚瑟拉开百叶窗帘,希望罗不会因为它们的丑陋来判断他。所以当百叶窗帘吊上去时,他补充了一句,“我的新窗帘明天到货。”

“我从没想过要挂窗帘。”

他喜欢她的坦率:“以前我也不喜欢,但今天喜欢了。”

罗进到洗手间去洗手。她把袖子卷到肘上面,露出一双适合打网球的前臂。她回到了十床十边。

亚瑟把十毛十衫从头上脱十下来,自己意识到了有十毛十的胸部。吉尔在法庭把移植片插十入时,那是无人格的例行公事。而在自己的卧室里,在罗面前脱掉衣服,觉得与十性十有关,感到很不自然。

“哟!”罗说,“有人曾像屠夫一样对待你。想来点龙舌兰酒还是别的东西?”

“动手吧!”

“关于艾威,有人赞成她有自十杀的可能十性十吗?”

亚瑟感到一股冷的液体进入他的皮肤。“玛格特没说过。”

“啊!哦,问问她。从10开始倒计数,忍着点疼。”

“10——9——8!”刀划破他的皮肤。他用两手抓住十床十边,趴在枕头上大叫起来。

“别动,趴着。我是骗你的,以免你太紧张。”

他疼得不能回答。就在疼痛刚缓解时,剧烈的刺痛使他又大叫一声。

“最疼的阶段过去了。”罗用镊子把这个移植片举在他眼前,直径有八分之一英吋的金属球,上面沾满了血迹。

他听到了撕绷带的声音,感到了它贴在皮肤上。罗的手指有力地压在伤口上。一分钟后,纱布和带子绷紧了。“结束了。”

亚瑟睁开了眼睛。他必须活动一下,放松地的紧十握十床十边的手。他的指尖苍白冰冷。“谢谢。我怎么处理这个软片呢?”

“开庭以前,不要扔掉它。之后你可以把他毁了。但我建议你不要这样做。你不知道触十动什么会报警。我把我的软片放在了冰箱下面的蟑螂夹里。”

亚瑟翻过身来:“你也有移植片?”

“几年前,一个警察诬陷我贩十毒。”

“我正听着呢。”

“谢谢,但没有什么好谢的。我不愿谈论我的前夫。感觉好点了吗?”

“是的。”亚瑟觉得好得特别快,除了心理上的原因,还有其他的原因。

“我应该检测一下你白血球的细胞数量,以免感染。我明天把我的医药箱带来。”

“在你成为私入侦探之前,你是医生吗?”

罗·佛兰笑了。她的笑声听起来很沙哑,但令人舒服。

“一个外科实十习十医生。”

“你在审判之后,不能再找到一份工作吗?”

“你说对了。自己雇佣自己是我唯一的选择。准备为我自己辩护开始了我目前的生涯。”

“我很高兴你没有被宣告有罪。”他坐在十床十边晃动着他的腿说。

“正义永远会胜利的。放松点儿。”他刚要下十床十,她抓住他的胸。“也许我们最好呆在十床十上?”

他向下看她那仰起的脸。她的脸红了。

“它不该红。”她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很好。”他说。他回到了厨房,她一直呆在他的身旁。

当他们吃甜饼,喝桔子汁的时候,罗·佛兰又问了些问题。之后亚瑟把聘任费用转入她的帐户,她就离开了,答应马上报告重要消息。亚瑟在电脑上工作到室内的光线开始显得模糊时候才停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抱着猫来到了窗前。太十陽十落下的余辉在黑暗、灰色的云彩下射十出一抹金黄。云彩慢慢地挡住了地平线,亚瑟把羊肉丁放进烤箱里。电话铃响了。

他的手上满是油。他先擦了擦手。电话铃响第九声他才拿起电话。“喂?”

玛格特说:“你吓死我了。”

“怎么了?”

“我以为你到街上去挨槍子了呢。”

“你的确有你独特的表达方式。律师,有什么新闻吗?”

“我去了每晨咖啡馆。对格林艾姆女士没人了解很多。”

“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在那儿工作的时间不长。”

“你怎么知道?”

亚瑟突然意识到调查他律师丈夫的危险,他可能就在他审判之前失去他的律师。“我从她的保险申请中了解到的,我想。

一阵沉默。“你知道,康普凯公司的记录也许会给我一些信息,但得花费我几个星期去查询。你现在能提供她的文件吗?”

“康普凯公司在我离开的时候,撤消了我的使用权。”他并没有告诉她他拷贝了文件。欺骗了她,他感到很难过。

她忙说:“这是你不该辞职的另一个原因。我真不相信你是那么冲动。”

他想告诉她,他甚至更鲁莽,他拿出了他的移植片。如果那样做,他就得告诉她,他雇佣了罗·佛兰的事。他想起了罗·佛兰的疑问:“我有个想法。她能不能是自十杀?”

“不可能。她是左撇子,并且外头是扎在她的左胳膊上。”

“哦。”他知道玛格特的说法同罗的有偏差了,“你去舒特了解情况好吗?”

又是一阵沉默。“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告诉我,过去她曾在那工作过。她的低劣业绩的一部分,还记得吗?”

“是的,是的。”玛格特快速打断了他。“我的意思是我首先要到夜总会去碰碰运气。查找凶手的好地方。但是其他的可疑处也不会抹去你的衬衫和你的血迹。”

他的喉咙发紧:“还有希望吗?”

“一定会有。”玛格特自信地说,“你是无辜的。我要走了,再见!”

亚瑟在午夜时分醒来。他感到身十子凉爽了,强壮了。以前一定是移植让他如此疲倦与不安。他打开了窗户,探出身去。街灯在昏暗的人行道上形成朦胧的光环。他听到了远处高速公路上汽车的飞跑声,闻到了夜风送来的松香的味道。他渴望到外面去。当然,他要是被抓,一切都会结束了。但是他现在已经拿出移植片了,怎么会被抓呢?他必须做的是,要躲过这幢房子通道处的卫兵。

他立刻想出了办法。他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羊十毛十衫,套了双厚袜子,走进了他的洗手间,插上门,迈步进了安全出口。金属板条划破了他的袜底。他一直爬到三楼没发出任何声音。他站在楼上邻居的平台上的栏杆旁,双手抓住栏杆的边缘。一跃跳到了房顶。

他的公寓建筑在一个小山丘上,向远处可以看到网络似的灯光一直延伸到东方。在北方,绵延的灯火一直连到山顶,在一片繁华的地方闪动着。南边那一大片黑漆漆的地方表明那里是公园。海滨旁的高速公路上,断断续续的红色和白色细流向反方向流动着。这样的美景征服了亚瑟。他引颈想要看准流云间星星的位置。他往回走,一只鸽子突然飞起来,贴着他的脸过去了。亚瑟把这当作吉祥的像征。他一直呆到太十陽十露出一丝曙光,使他的羊十毛十衫由灰色被照成蓝色才离开。他用双脚勾住十陽十台的栏杆,在屋檐上荡着,这一冒险行动令他兴奋、快活不已。他松开屋檐时,失去了平衡,摔到了邻居家的防火平台上。他快速回到自己家的平台上,同样从他逃出来时经过的洗手间返回屋里。斯尼克坐在他开着的窗户的窗槛上,大声地喵呜地叫着。亚瑟抱着猫,关上了窗户。他信心百倍,十精十神气爽地回到了十床十上。

电话铃声叫醒了他,他让留言机接通电话。

“把电话拿起来,亚瑟,我知道你在家。”是玛格特的声音。

“亚瑟。”

他的脚被十床十单缠住了,他跳着去接电话:“嗨,玛……”

“如果你跟我保密的话,我究竟怎样为你辩护?”

“你在说什么?”

“你雇了私人侦探,那是我要说的。”

“我,我,我……”

“瞧,结结巴巴的。你昨天付了罗·佛兰500美元。”

“你怎么……”

“是我不求报答地去查询你银行的记录,为你找证据,我碰巧知道了这些。我不喜欢你这么做。”

“那,那会有什么害处吗?”

玛格特为他的愚蠢叹息说:“如果在法庭上出现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很可能判你有罪。法官会认为,如果这个家伙对他的律师说谎,他一定是有罪的。”

“我没有向你说谎。看起来你反对这个主意,所以我自己做主办了这件事。如果查出来什么事,我会告诉你的。”

“真愚蠢,亚瑟,笨蛋!即使你雇了一个私人侦十十揉十十,他也应该同我一块工作。调查的前提是什么?”

玛格特还没发现罗。佛兰是个女人。亚瑟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家伙做了你让他做的事。如果他出于坏意去寻找谋杀犯,他就会敲你竹杠。为了保护你,我得去调查他一下。同时,你给他打个电话,在他敲你竹杠之前拖住他,懂了吗?”

“好吧,但是请体谅我目前的处境。”

“在你没有制造困难的条件下为你辩护是我现在所能做的。再见!”

亚瑟挂上电话之后,才意识到他没有关掉留言机。整个谈话过程都被录下来。他拿出了磁带,放进了一盘新带子。

当罗·佛兰到的时候,她把手伸到开斯米式衬衫下,拽出一个圆圆的东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药具箱。“我必须这样藏起来,才能骗过卫兵。来,捏紧拳头。”罗敲了敲他肘部的血管。“这个针眼是怎么来的?”

“职员吸毒检验。康普凯丢失了我8月份的标本。我不得不重补一个。”

“什么时候?”

“星期一。我差点错过了最后期限。”

“什么最后期限?”

“我得在9月到来的一星期前准备好那个伪装的十抽十样标本。我的时间定在每月13日这就限制我在星期一,6号那天做好准备。人事部门提前两分钟通知我,否则就太迟了。”

罗。佛兰盯着他。“你在开玩笑。”

“这是真的。这些是规则。不过没关系,现在我已经辞职了。”

罗戴上了塑料手套,轻轻把针头推进了皮肤里,慢慢十抽十出一小管血。她给了亚瑟一个棉花球,压住胳膊帮他止血。然后,她摘下手套,把它跟针头一并扔进塑料袋里。“现在我给你十抽十了血,贝肯律师能够给我们弄到一份DNA的记录吗?”

“玛格特并不十分喜欢你。我给你放一下今早我们的电话录音吧。”

罗坐在沙发上听着。她的肩膀一动不动,胳膊放在两边,眼睛直视前方。她晃动的两脚逗着斯尼克玩。

当磁带放完的时候,亚瑟问:“我应该告诉她什么?”

罗弯身拍着小猫。“你想告诉什么都可以。她总是那么小气吗?”

亚瑟被吓了一跳。“她并不小气。她是沮丧——这是情有可原的——我配不上她。她不希望我丧失名誉。”

罗耸耸肩。“你了解她,我不了解。你想让我停止调查吗?”

“不是的。”

“好吧。”她走到门口。“我会和你联系的。”

“但是,玛格特怎么办?”

“那是私事,我无能为力。”她离开前,补了一句,“如果我们揭穿了她丈夫,你不能设想她会喜欢的。”

罗星期六打电话给亚瑟,“肮脏的十交十易。”她说。

“是吉姆干的?”

“这是我调查的结果:你记得曾经与我谈起过康普凯公司进行吸毒检验所显示的结果吗?很有趣。事实是,你的血样是艾威。格林艾姆谋杀案发生的前一天被拿走的。我认为很有趣。我认为这种毒十品检测应该是由旁外人员进行的,这样才能公正。我猜对了。康普凯公司并没有分析雇员们的血样,而是把它送到了生物基因研究所那里。”

“吉姆在那里工作。”

“是这样的。从8月1日起,他不仅在那里工作,而且他也被指定从事血样分析工作。”

“玛格特说他是样品注射人员。”

“我不这么认为。那需要时间进行训练。血液检测是很简单的。生物基因研究所让他从这份工作开始是有道理的。”

“因此,他就偷了我的血液标本,并且洒在艾威的牛仔服上!”

“我没有足够的证据,但他确有那样的意图。而且,舒特的老板也能证明,吉姆和艾威有些往来。我想通过面对面的十交十谈来更深一步查一下。我装成艾威以前的一个朋友,对于她的死很惊讶,因此,想了解一下她的男朋友。有什么反对意见吗?”

“怎么样才能不让玛格特介入此事呢?”

“那是你的事。你必须为律师同当事人之间的磋商担负起责任。”

亚瑟叹了口气:“好吧。但是要小心。这个家伙有魅力,不要让他诱十惑了你。”

罗哈哈大笑:“别担心,我是抗诱十惑的。”

亚瑟约定在1点钟与玛格特见了面,并且及时地叫罗回来。在等玛格特的时候,他在想他必须告诉玛格特,罗所发现的。毕竟,那是他的辩护证据。他决定尽可能慢慢地提到这个话题。他假装不懂玛格特所提供的信息的意义。他将让她那敏锐的头脑自己去得到结论,让她对现任的丈夫不满,而对亚瑟充满同情心。

玛格特穿了件黑色的高领衣,一件牛仔和一件看起来像草编的夹克。深色的眼线勾勒出她的凹陷的眼窝,在发型的轮廓处有脓胞。“嗨。”她说,“事情有所改变。”

亚瑟很自豪地样子,看着那油桃色的窗帘,上面有老虎百合花装饰的伞,点缀着一行行小猫的图案。“你喜欢它吗?”

“是的。”她犹豫不决地说出了“是的,”就好像被人抓住了把十柄十。“怎么回事?”

“以免我活不到下一周。”

她的脖子僵直了就像触了电一样,“别这样说。”

“我想你希望我好好把握机会吧,尽量勇敢、坦诚地面对未来。”

她从肩上拿下她的电脑。“我觉得这是我的感觉。为了我,请别说那些好吗?”

她关心他。逝去的十爱十能及时地被唤回吗?亚瑟领她进了卧室。“发现什么新鲜东西了?”

“还不是关于这个罗·佛兰。她的历史不怎么清白。”

亚瑟判断玛格特要开始堂皇地演说,所以他赶忙插嘴说:“你是说贩卖毒十品的指控?”

玛格特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她突然坐在沙发上。她的口红曾现出深紫色,令亚瑟不知所措。“是她告诉你的?”

亚瑟点了点头,挨着她坐下来,用自己的膝盖碰着她的膝盖。“她被赦免了,你知道。”

“书中有那么多侦探,为什么选择她?”

“她在康普凯公司作过出色的侦探。”

“不是因为她是女人吗?”

“玛格特,你是很了解我的。”

玛格特耸了耸肩。“我认为找了解你,但是你已经变了。不仅是你的装饰,你的表达方式,你整个的十习十惯都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现在发生呢?“

她看起来快要流眼泪了。亚瑟用手臂抱住了她的肩膀。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我从未改变过。”他小声嘟哝,“我只是停止了对自己的束缚。我每天观看太十陽十落山,真的是种娱乐。

所有的松树和天空在远处化成一片翠绿,就好像——“

玛格特开始哭了起来。“你怎么变得这么疯狂?”

“不,我很正常!”亚瑟由于意见分歧非常难过。“玛格特,你听着,有一个夜晚,午夜之后我起来到了屋顶上——”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会被杀死的!为什么你会安好无恙?”

“我很幸运。但是朝城市望去——”

“亚瑟·斯耐尔不会冒任何险!亚瑟·斯耐尔会谨慎行十事!你着了什么魔法了?”她站起来,开始在波斯地毯上踱步。

“我无法接受这个!”

亚瑟看着她踱步,足足有一分钟。他接着问:“如果我做了那件事,会怎样?”

她停了下来。“你不会。你从不会做任何事!”

“但是如果我做了呢?”

“这是个玩笑,不可能,决不可能,真有趣。”

他故意措辞说:“如果你知道是我杀了她,你对我又有什么感觉呢?等一下,听我说出来。让我说出我的理由。我的动机是为了你的十爱十,你会怎么想呢?”

玛格持怀疑地扬了扬眉十毛十。“你指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感觉是什么?”他噎住了。

“你不能用告诉我你杀死了女招待,只是为了证明我是否在乎你?”她用她的双手遮住双眼。“亚瑟,我十爱十吉姆。你——你是个好人,行吗?但你不适合我。”

亚瑟明白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咬着自己的嘴唇,点着头。

“我不能让你使我有负罪感。”她几乎朝他大喊。“如果你是罪犯,我也不在乎。它根本不能改变我的感觉,行了吧?你没有权力对我说这些!”

亚瑟很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懂了。”

亚瑟意识到他有一个选择。或是对他好,或是对她好。为什么他们不能成为一体呢?为什么他要十爱十上深十爱十吉姆的玛格特呢?为什么必须是两个城市的故事呢?他看着斯尼克,正从他组合在一起的小猫隧道的玩具中偷看他。“这是个相当好的事情……”他并不高贵。他恨吉姆。他希望吉姆死掉。但玛格特怎么办?他希望,当玛格特了解她丈夫真相的时候,就停止对他的十爱十。通过他明亮崭新的窗帘和他全新的勇敢的态度,她会了解这一切的。这就是他,亚瑟·斯耐尔,一个全心为她的男人。玛格特对正义的热情会胜过对那个陷害过他的那个家伙的感情吗?

决对不会。玛格特会因为他揭发吉姆而永远恨他。她会是他的敌人,而他也将永远只身一人。

突然,他清楚地记得他曾给过玛格持他的灰白色的羊十毛十衫。“那件羊十毛十衫和斯尼克放在一起。”他说。他看见玛格特下楼,肩上搭着十毛十衫,抱着的斯尼克回望着亚瑟,神情恍憎,毫无疑问害怕被带去见兽医。他想,全部的十爱十都离开了。我现在只身一人了。

罗·佛兰粗略地汇报了她与吉姆的谈话。吉姆说艾威只是朋友,但她觉得他只是在伪装。他说了亚瑟很多坏话,这使她很生气。如果他陷害亚瑟,他应该不露声色。但更可怕的是,表现的自然是为了不露声色。她需要做更多的调查。她让亚瑟找些以前的照片,来证明那件衬衫是礼物。

大雨扫住了那晚的落日。亚瑟翻着相册,痛苦地回忆着玛格特。她搬出后,相片就很少了。他只有二十几张玛格特的照片,一半还是玛格特来看斯尼克时照的。他发现6月6日她穿着那件十毛十衫。他不愿看到这张照片,就把它放进一个信封里。

星期一下午,罗·佛兰不请自来。她竟直走进亚瑟的怀抱,拥抱着他。这使亚瑟很惊讶。让他更惊讶的是,她的结实的身十体在怀里移动的感觉。她紧十靠着他。一双非常舒服的鞋,你不愿意脱掉,也不愿意再买一双代替它。奇怪的是,她感到很舒服,而这个他十爱十过的女人有一种稳妥的感觉。

罗挣脱开,直看着他的眼睛。“吉姆没干那件事。”

亚瑟勉强说:“解释解释。”

“他8月14日那天当班。不仅他的打工卡上的时间可以证明,并且他老板与他一起从3点工作到6点。凑巧的是,他们有一项紧急任务,所以星期六去了康普凯公司。艾威·格林艾姆在3点到五点间被杀。不是吉姆杀的。”

亚瑟感到一阵眩晕,瘫倒在地上。他盯着那块华丽的有浅绿边的蓝宝石的深红百合花。“你肯定吗?”

“百分之百。”他跪坐着。“我明早出庭。”

“我知道。”

“我没有什么为自己辩护的。”他的声音很干枯,听起来很机械。

罗深深吸了一口气。“除非你知道谁是真凶。”

斯尼克过来看亚瑟在地板上干什么。“但我们不知道。”

“是的,我们不知道。”罗顺从地说,但很坚定。“我们有办法和动机,双倍的动机。有人想继承财产并干掉另一个女人。如果她再想要斯尼克,就是第三个动机了。”

“你错了。完全错了。”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罗依旧沉着地说:“她懂得法律,知道如何逃避责任。她知道如果他们没核对她的资料,他们不可能找出猫十毛十与纤维的附和物。她是计划好了的。我愿意打赌,这是她将斯尼克送还给你的真正原因,她仅有的推测是你不会有借口,不愿放弃你孤独的生活,这是一个值得利用的机会,对吗?你磁带录下了她怎么对你说的,亚瑟,她根本不尊敬你。”

“别说了。”

“她让你替她顶罪。她劝你让她作为你的辩护律师,以致你被软禁在房十中,在她的掌握之下。她想做的就是让你的罪名成立。这是她不满你雇我的原因。她从没想过你会寻找外界帮助。”

他感到好像在溺水,肺被撕十裂一样。他不得不抓住最小的救星。“那血是怎么回事?只有吉姆能得到我的血样。”

“她知道你的血样十抽十测是在13日。我有一个目击证人,说她在十一点前来接吉姆。证人说他记得清楚,是因为那天是星期五。他看见她在看一些小瓶,就告诉她不要那样做,那是很秘密的。”

亚瑟恳求说:“我求求你,你走吧!”

“好吧。”罗拍拍他的肩膀。“我把口供放在你桌上。噢,要带上你的移植片去法庭,以防他们检查。”

星期二,九月十四日,九点,汤姆·十温十特就座之后法庭全体起立。“请坐。”

玛格特递给他一杯咖啡。

亚瑟没喝。玛格特对艾威感到气愤,对他的收入感到气愤,这些他可以理解。但陷害他是凶手,等于让他去死。他不相信她心中竟有这种预谋。如果他出示罗·佛兰的证据玛格特就会死。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幸免无罪。

亚瑟伸手抓住玛格特的手。“我做了什么会碰上这种事?”

玛格特勇敢地笑了,她的嘴唇有些颤十抖。“我猜,是倒霉。往好处想吧。”

亚瑟尽力地去做。他想起他们的婚礼,他们结婚的第一个晚上。从一堆灰白色的小猫中选出斯尼克。但这些记忆混杂着她对他选择的不十良企图和自己往日的惰十性十。他的一生中什么是最美好的?他在屋顶的夜晚,落日,还有罗·佛兰在他怀里的感觉。为了让他死,玛格特竟无意中让他过上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法庭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完成了控方律师的发言。艾威·格林艾姆在申请保险时遇到了斯耐尔。他们相十爱十了。她穿上了他的衬衫。粘在衬衫上的猫十毛十与他养的猫十毛十吻合。作为一个人身保险的分析家,他对死的方法很熟悉。他知道气泡注射是最隐蔽的谋杀手段。他的外形属于那种做案“滴水不露”型的罪犯,他偏十爱十桔黄色,属于完全患有十精十神忧郁症的孤独人物。艾威被杀的那天下午,他没有证据。最有力的证据是艾威死时牛仔服上的血同他的DNA相符合。控方结束了控告。

汤姆·十温十特审查了一下摘要文件。“辩护开始。”

亚瑟·斯耐尔举起了手。“法官大人,我自己为自己辩护。”

玛格特猛地拉下他的手。“反对。”

有些人笑了。汤姆·十温十特从眼镜框上面看了看,“为失去你的报酬而反对,嗯,贝肯女士?”

“我的当事人没有能力为他自己辩护。”

是的,亚瑟想。这就是她如何看待他的。没能力的,可以牺牲的。想让懦弱的亚瑟替她去死。

汤姆·十温十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考虑好了,斯耐尔先生?为自己辩护是你的权力,但有个律师会更好些。”

“不是这个律师,法官大人。”亚瑟的声音在颤十抖,但他还是一字一句说出来了。“我想证明是玛格特·贝肯杀了艾威·格林艾姆。然后诬陷我是凶手。”

“他疯了!”玛格特尖十叫。“他不能为自己辩护!不能让他这么做!”

汤姆·十温十特敲了敲小槌,让人们安静。“安静!安静!书记员,记下贝肯女士的反应。斯耐尔先生,开始吧。”

亚瑟站了起来,瞥见了旁听席上的罗·佛兰,她向他竖十起了大拇指。亚瑟开始了他的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