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飞到火星上去的火箭,”麦克利里固执地说。
“不,你错了,”我纠正了他的说法,“确实有飞往火星的火箭。一种东西,决不会因为你从来没有听说过,它就不存在。”
“政十府还在搞V-2飞弹,”麦克利里直截了当地说,“他们至今还没有到过月球呢。”
我轻轻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很不愿意与麦克利里这样的蠢人打十交十道的样子。“麦克,那是政十府,他们正在搞军用火箭。你听说过,在私人工业使某种产品完善之前。有政十府捷足先登的吗?使电话、收音机、电视机臻于完善的是谁呢?是政十府吗?不,当然是私人工业!无论什么东西包括火箭在内,私人工业总是跑在政十府前面的。”
麦克利里又开始嚼起他的莴苣叶来。
“在这之前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他突然提出了一个无可辩驳的论点。
“麦克,这是个新行业。公司刚开张,付不起整版的广告费等开支。过一段时间,大家就知道了。三两年以后,你就可以到金星、木星或其他星球上去度假了。从现在起,加利福尼亚和巴哈马群岛完全过时了。”
麦克利里半信半疑地问道:“你在哪里买的票呢?”
我朝商业区的方向随便指了指。“喏,市中心至少有两三个售票处。你甚至可以在电话簿里找到它们,可以查行星际火箭航行公司或其他类似的名称。当然你也可能碰到一点困难。我说过,他们的广告做得还很不够。”
麦克利里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这时一点钟的铃响了,我们又回到了枯燥乏味的办公室。
第二天,麦克利里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不时对火星有所议论,好象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但是麦克始终不上当。后来我们逐渐把这件事忘了。
又过了两星期,我八月的假期到来了。前面我说过,因为看病,我已经把度假要用的钱花得十精十光,所以我只好待在家里,每天给秋海棠浇浇水。
假期后的星期一上午,我们全部回到了办公室,如果说我们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比出去度假之前更加疲累。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唐利、扬和我把午饭都放到唐利的办公桌上——他的办公桌靠近大楼北面的一个窗户,有微风吹来——一起谈论我们在假期里做了些什么。
麦克利里轻松从容地走过来了。和往常一样,麦克利里一来,我们的谈话自然而然就停止了。沉默了两分钟之后,我终于上当了。
“麦克,”我说,“我知道,你很想给我们讲讲你度假的情况。你上哪儿去度假了呢?”
他的表情几乎是惊讶的。他说:“到火星上去了。”他说得那么轻松,好象他是到明尼阿姨家里去一样。
我们三个人愣了一下,后来才明白他的意思。我们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当我抬起头来看他的脸时,我的两胁还在痛呢。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我们的笑伤了他的自尊心。
“你们不相信我到火星上去过。”他指责我们。
“我说呀!别十胡十诌了,麦金利里,”我没好气地说,“笑话毕竟是笑话,别吹得太神乎了。你到底在哪里度的假?加利福尼亚、俄勒冈,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我说过我到火星上去了。”麦克利里激动地说,“我有证据!”
“这就象我能证明地球是扁的,是由站在一只乌龟上的四只大象支撑着一样,和古希腊人说的──”我说到这里停住了。麦克利里把两张票摔在办公桌上,我捡起来一看,票子和火车卧票一样,上面写的是乘坐火星王子号飞船一个小房间的一等票、票价154.75美元,有一个地方甚至还写着税款。票的上方有两个空白处,写着E·C·麦克利里夫妇的名字。底下的一半已经撕去,和火车票一样。
“你很聪明,”我说,“可是你根本用不着把这些全都印上。”
麦克利里皱了皱眉头,把一小叠柯达彩色胶片丢在办公桌上。我拿起一张,放在电灯底下看。胶片上照的是麦克夫妇骑在一个象十字架的东西上,一边是一只骆驼,另一边是一匹斑马。他们在一个沙丘上,远处可以看到一个城市的城楼。有趣们是,城楼有点象——不是很象——伊斯兰教寺院的尖塔,沙匠彩成美丽的粉十红色。
我把这张胶片传给唐利和扬看,自己开始翻阅其他的胶片。那些胶片都很漂亮,是麦克利里伉俪在一座着色十精十美的大理石和水晶城里,站在各种建筑物前面照的。在一张胶片上,有一条运河和密西西比河一样宽,麦克利里坐在一条粉十红色和黑色相间的小船上。另一张胶片,麦克利里站在一堵雕刻得很奇怪的沙岩护墙上,面对日落的美景赞叹不已,太十陽十看样子只有我们的一半大,到处都是粉十红色的沙丘。
“照片可以假造,麦克。”我说。
他的自尊心似乎受到了伤害。他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些东西来——一个棉缎枕头,上面有他用快照拍下来的景色:一只茶壶,里面装满了粉十红色的沙;一条象平底部似的小船;一把用奇特的多泡粉十红色玻璃做成的开信刀。这些东西上面全部打上”火星纪念品”的印记。我一眼冒出,那些东西都是成批生产的。
“我们买不起头等票,”麦克利里爽朗地说道,“但是──”他迷惑不解地向我转过身来。
“我找售票员询问有关火星公主号飞船的情况,他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艘飞船。地名是火星市,而不是火星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错的。”
“这容易解释,”我无力地说。我指着那几张飞船票问道:“麦克,你这些票是从哪里搞来的?”
他大大方方地往商业区的方向挥了一下手。“正如你说的,商业区有两三个售票处──”有时候我认为,我们对麦克利里的估计错了。要了解象他那样的人是需要时间的。也许他的孩子路易比约翰尼更聪明。也许他那辆嚓楂嘎嘎作响的汽车是可怕的东西。几年来,我八月份的两周假期确实都过得很好,这完全应该归功于麦克。真美呵!从火星市可以看到远处低矮的山脉和连绵不断的红色沙丘。站在十精十美的水晶城的护墙上可以看到日落—一有人在运河里钓鱼──你要怎样到火星上去?在你的城里可能有两三个售票处。你可以在电话簿里查“在快乐行星上度假”或类似的名称,但是要找到可能会有点困难。
它们的广告还做得很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