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王猛昔日的威信在,早就有人当面质疑。
谁都知道这场大战的重要性,河套丢了,影响不大,但如果河东、太原出事,哪怕是得皇帝宠信的王猛亦难辞其咎。
“有都督一言,此战无忧矣!”房旷对王猛无条件的信任。
苏权正准备刨根问底,不料王猛脸色忽地一板,“未得本都督军令,私自出战,散播流言者,休怪军法无情!”
王猛治兵一向严厉,不然也制不住这些骄兵悍将。
他嘴中的军法从事,轻则革职流放,重者斩首,全家贬为奴隶。
“领命!”众人心中一哆嗦,纷纷拱手,不敢再有异议……
河东,大阳,茅津渡。
此地与风陵渡、大禹渡并称为黄河三大古渡,地当晋豫通衢,商旅之辐辏,三晋运盐之孔道,历来是三晋屏藩。
晋献公假虞灭虢,即由茅津渡河。
秦穆公伐郑,晋出奇兵,以逸待劳,大败秦军于崤山,从此秦国元气大伤,亦是从茅津渡河。
“将军,安邑梁军……已经出动,正奔茅津渡……而来!”两名斥候从北而来,一人身上插着六七支羽箭,另一人手臂没了,裹着的麻布也被染的鲜红。
说完这句话,其中一人从马上倒下,血流了一地,显然没救了。
这场大战,斥候的伤亡最大。
梁国斥候营的名声不在黑云军之下,秦军每次派出十名斥候,回来的也就二三人。
但这个损失不得不承受,没有斥候,就没了耳目。
“嗯。”邓羌微一点头,走上前来,扶起地上的伤者,后者一脸痛苦之色,全身颤抖、轻轻呻吟,六月盛夏的天气,伤口已经化脓,发出阵阵恶臭,连身边亲兵都捏着鼻子。
一声闷哼,邓羌亲手捏断了伤兵的脖颈,“厚葬之,家眷三倍抚恤之。”
“唯!”亲卫早已见怪不怪,抬着尸体就去了。
“晋阳王猛可曾出兵?”邓羌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神色没有丝毫波澜。
乱世之中,遍地杀戮,既然无救,还不如给个痛快。
“仍按兵不动!未有一兵一卒踏入河东!”副将俱难拱手道。
王猛不出,秘密潜入蒲坂的苻飞便白费心机。
“那还等什么?可打破安邑,夺了安邑,长驱直入,横扫关东!”另一员副将彭超激动无比,仿佛眨眼就能攻破邺城,灭了梁国。
此人是卢水胡出身,身上留着羌胡的狂妄,与中原断绝已久,难免坐井观天。
邓羌并未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将……将军?”彭超丝毫不知已经犯了邓羌的忌讳。
“拖下去,重达三十棍!”邓羌冷声道。
“将军!”彭超大为不服,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然而一触即邓羌不怒而威的眼神,气焰顿时去了一半,仍由亲卫拖了下去,噼噼啪啪的打了起来,一声不吭,倒也是一条硬汉。
待三十棍结结实实打完,众将皆有畏惧之色,邓羌方才沉声道:“传令,全军尽起,若是走了一个梁军,唯尔等试问!”
亲卫急忙上马,风驰而去。
茅津周围芦苇荡中,铁甲铿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