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郡,晋阳城。
“将军独步天下,我主仰慕已久,方今天下,能抗梁国者,唯我大秦而已,将军入秦,恰如微子去殷韩信归汉也!昔者子胥不早寐,自使身危,愿将军深思。”朱彤先一步面见慕容垂。
“秦燕原本无仇,皆因梁国之故,方起龃龉,我主仁德,胸怀大志,将军若投之,上可名垂青史,下可报灭国之恨,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乎?”薛赞也极力劝谏。
为了慕容垂,苻坚也是下了大力气,一连派来两位重臣。
只要慕容垂点头,他就是氐秦的太原郡公,征东将军,以及苻坚的姊夫。
“天王厚意,垂铭记五内,然则故国尚在,岂可投奔他国?”慕容垂一句话就堵住了朱彤、薛赞的嘴。
只要燕国还在,慕容恪还在,慕容垂就不可能投奔其他势力。
他恨的是慕容儁、可足浑氏,而不是燕国和慕容恪。
“将军离辽东千里之遥,若我大秦庇护,只怕旬日内为梁所并。”朱彤语气中透着几分威胁。
他没想到慕容垂到这地步了,居然还在妄想。
慕容垂冷笑一声,“阁下莫非以为某真无一战之力?梁国虽强,欲破太原,绝非易事!”
梁军一动,慕容恪绝不会袖手旁观,拓跋什翼健也不会坐视。
慕容垂看似危急,实则并非没有机会。
手上精锐尚在,天下何处去不得?最多太原不要了,遁入草原。
薛赞温声道:“将军勇武,天下皆知,倘若他日有事,关中永远向将军敞开大门,天王的允诺不变。”
如果将来慕容垂扛不住梁国的进攻,可以退回关中,苻坚还是封他为郡公、征东将军,诚意十足。
“天王仁义!”慕容垂雄毅的脸上浮起感动之色。
“既然将军还要召见贵客,我等就不叨扰,告辞。”薛赞拱手。
朱彤也跟着行礼。
梁国使者大张旗鼓的入晋阳城,人尽皆知。
慕容垂神色如常的送二人出堂,他要投靠谁,还轮不到两个使者置喙。
二人走后,慕容垂立即召见梁国使者。
又令人在堂前架起了一口油鼎,烈焰升腾,鼎中热油嗤嗤作响,两侧燕军虎背熊腰,手持白刃。
刘应昂首而入,望着慕容垂却不发一言。
“梁人攻我故国,杀我将士,掠我百姓土地,今当烹汝,祭我大燕将士!”慕容垂勃然作色,如择人欲噬之猛虎。
“应一介书生,将军名扬天下,却畏在下如虎,将军要杀便杀,何须多言?”刘应跟着李跃见过血腥惨烈的战场,这种场面还吓不到他。
“哈哈哈,果然胆色过人,今日前来,莫非劝降?阁下还是不要白费心机。”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慕容垂勇武豪迈,自然不会杀一个年轻的书生。
“在下并非劝降而来。”刘应坦然以对,颇有几分士人的风骨。
慕容垂好奇心大起,“既非劝降,所来何为?”
“此为梁王亲笔信,请将军过目。”刘应双手捧着一封信递上。
亲卫检查一番,递给慕容垂。
信很短,寥寥数语:“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将军雄武多谋,自忖关中可敌关东乎?”
对聪明人不需要说太多话,更不需要许诺。
关中即便拿下凉州、汉中,也不是关东的对手。
慕容垂投氐秦,的确可以增强关中国力,但长期看,依旧不是关中对手。
“将军之期望皆系于慕容都督,然则,慕容都督并非燕主,此番退回辽东,再无西进之日,而我大梁将如日中天,一统北国,将军可拭目以待。”刘应语气平缓,却如山一般压向慕容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