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下起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
荒野间,几支骑兵正在互相绞杀,雨雾之中,不时爆出一团团血雾,战马凄惨的长嘶混合着士卒的惨叫。
荒草间随处可见倒毙的人尸、马尸。
刀矛箭簇在秋雨中逐渐黯淡,两三日间,便生了一层薄锈,尸体被野兽啃噬的面目全非。
黑云斥候越是想向范阳靠近,遭受的阻力就越大。
燕军层层防护,仿佛在掩盖什么重大秘密一样。
“一万轻骑全部派出,黑云军斥候被挡在南面,未曾踏入范阳半步。”慕容臧禀报道。
“将所有骑兵全部洒出去,范阳只许进不许出!”慕容恪面沉如水。
“黑云斥候不到一千人……我军两万骑兵……”慕容臧一脸震惊。
“那又如何?按我说的做,两万骑兵不够,至少三万骑。”慕容恪语气平缓,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唯!”慕容臧拱手。
营中所有骑兵奔出,宛如蜂窝被捅破了一样。
慕容恪却换了一身寻常士卒盔甲,骑上一匹黄骠马,看上去跟寻常士卒一般无二,也许是知道自己相貌俊美,还特意戴上了面甲。
完美融入到五百骑兵之中。
而这五百骑兵人人面容坚毅,眼神中的杀气如有实质。
“将军……”慕容臧步行至马前。
“范阳之事全交于你,多置旌旗,士卒不断进出,便可迷惑梁军,慕舆老将军屯于束州,范阳可保无虞,必要时,还可出兵佯攻鲁口。”
说完,慕容恪挥动马鞭,向西北面缓缓行去,五百精骑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此刻的鲁口也沐浴在小雨之中。
三万燕军轻骑严密封锁,黑云斥候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甚至不断有骑兵南下,在对岸驻足观望,有时向鲁口射出几支哨箭,有时在鲁沱河边破口大骂……
引得鲁口守军一阵躁动。
两边对峙多年,不知有多少袍泽、乡邻死在燕人的屠刀下,鲁口守军比其他黑云军更恨燕军。
不过鹿勃早却下了严令:擅自出战者,斩!
身为征战沙场十几年的宿将,他敏锐的觉察到一丝异样。
对手是慕容恪,成名近十七年,每一场大战都杀的对手人仰马翻。
除了跟梁国打了个平手,几乎从无败绩。
“蓟城有什么动静?”鹿勃早问起身边的部将李大目。
“辽东、幽州青壮陆续集结,牲畜粮食军械也在向蓟城输送,慕舆根昨日率两万部曲镇守束州。”
“慕舆根?”鹿勃早盯着地图。
“将军,依属下之见,不如联合贾将军围攻束州,无论敌人在谋划什么,打一打就能知晓。”李大目跃跃欲试。
军功爵制太诱人了。
李大目原本只是军中一屯长,却因火并吕护时,立下大功,一跃成为偏将。
还是梁王亲手册封。
李大目至今都记得梁王对他说过的话:“汝当努力,他日必有封侯之赏!”
从此他就对梁王死心塌地,时时刻刻想着报效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