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就有了后面的一百、一千、一万……
而李跃的一正是薄武给的,与乞活军搭上关系也是靠的薄武。
受人滴水之恩,不说涌泉相报,也要铭记在心。
飞奔到南皮,崔瑾前来迎接,一脸惭愧之色,李跃甩甩手,“兄长不必计较在心,慕容恪天下名将,能拖住他,已是不易。”
崔瑾的能力放在这时代也算中上,但遇到的是站在巅峰的慕容恪。
能打成这个样子,已经不错了。
石虎、冉闵都在慕容恪身上栽了个大跟头,更何况是他?
“多谢殿下……”崔瑾脸上的愧色去了一些。
赶到薄武的病房,立即嗅到一股浓烈的草药气味,薄武躺在榻上,面色惨白。
李跃赶紧把脉,心中却是一片寒凉。
薄武早年沉迷酒色,身子骨早就掏空了,又上了年纪,正面硬抗了慕容恪的冲击,内脏受了重创……
年轻人还能靠旺盛的生命力自愈,到了他这年纪,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哭丧着脸作甚,大丈夫死则死矣,老夫空活大半辈子,到老却风光了一把,该享受的享受到了,够本,你就老实说,我还能活几日?”薄武瞪着眼珠子,仿佛没事人一样,挣扎着还要坐起。
“多则十日,少则七日。”李跃尽量往多的说。
以他现在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归天,全靠各种名贵药材吊着。
“够了。”薄武勉强一笑,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李跃也在南皮待了两日,顺便去拜祭了陈端的坟墓。
墓碑还是慕容恪立起来的。
虽然人是他杀的,不过李跃并无多少仇恨。
堂堂正正死在战场上,也算是军人的荣耀。
第三天,精神好了一些,话也多了起来,不过脸上已经笼罩着一层灰暗,“我这一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儿子,以后你多照看一二,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衣食无忧,多给老薄家开枝散叶……”
“好。”
他能有这份见识,着实令李跃意外,多少人拼了命的为家族为下一代攫取权力、富贵,他却如此洒脱。
“我死之后,让我的那些女人们都改嫁了,不愿走的,府中余财分给他们。”薄武完全把李跃当成了子侄。
李跃很久都没感受到这种来自长辈的亲情。
薄武兴致很高,“哭丧着脸作甚?老夫一生杀人无算,被人所杀,理所当然,来,今日你我当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叔父……”
“大丈夫别……婆婆妈妈,能醉死,总比死在病……病榻上强!”薄武脸上灰暗气息忽然浓重起来。
“取酒肉来!”李跃无法拒绝。
这一顿酒从下午喝到晚上,薄武始终在笑,一直笑,一碗接一碗的喝。
李跃酒量不行,自然不是薄武的对手,喝着喝着,不知不觉就不省人事,朦胧间,只听到薄武的一声:“小子,来生……再见。”
天亮,李跃惊醒,薄武已经闭上了眼,双手抱着酒碗,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已然阴阳两隔。
李跃冲他深深一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