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他不过短短几日相交,可是他救过我的性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
看到他这样,我莫名的心痛。
这段时间,我已经见到了太多血腥!
我不想再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失去生命了。
我默默地祷念着,“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等到把兽皮撕扯到他的腹部的时候,我才发现刚才清理的那些伤口,最多只能算作皮外伤而已。
季孙真正的致命伤,在腹部。
那里一个血窟窿,看不出来有多深,也看不出伤到内脏没有,血液糊得季孙那肌肉分明的小腹一片狼藉,四周的血液已经干涸了,但是伤口还是不断地有新鲜血液在渗出,伤口上有一把被血液渗透了草糊糊。
我见识过季孙用草药的手段,所以断定若不是他给自己敷的这一把草药,只怕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个伤口看起来至少有好几天了。
我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切都是迷。
“沃日,这是谁?怎么了这是?”
我正看着季孙那个偌大的伤口无从下手时,祁天养提着猪蹄子回来了。一看到季孙,也傻眼了。
“他怎么了这是?当初他不是死都不愿意出村子吗?”祁天养口里问着,已经蹲下来给季孙检查伤口了,以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他对季孙也很有好感,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你不记得他为了救我把一个村子都得罪了吗,尤其是他那个蛮不讲理的妹妹,那里的人都盼着他死呢。”我欲哭无泪的说道。
祁天养看我一眼,“不会吧,连这个蛮子的伤你也要揽到自己身上?幸亏我死在认识你之前,要不只怕你也要内疚到飞起。快别伤怀了,帮我把他抬到床上。”
说着,他看了我一眼,一脸嫌弃,“哎哎哎,算了算了,我忘了你也是个病号儿了,我自己来,只是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抱着个大老爷们儿,画风实在有点恶心。”
他啰里啰嗦的说着,却已经将季孙公主抱起,送到了松软的床上,这途中,季孙终于皱了皱眉头,发出两声痛苦的哼哼。
祁天养看了看他腹部的那个伤口,终于调侃不起来了,“我们得送他去医院,这伤口我们处理不好会要了他的命的。”
“可是这附近哪有什么正规的医院?我觉得把他折腾到市里,只怕是在催他上路。”我急得快要哭了。
祁天养叹口气,“这回你倒是说了真话。”
“可是不送他去医院,我们又能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一点点死去吗?我还没有给他报救命之恩呢。”我拉扯着祁天养的手臂,希望他能想出个办法。
祁天养没有说话,用一卷纱布将季孙的伤口绑起来,勉强止住血流,便起身穿上外套,“你在家看着他,等我去找人来。”
“找谁?”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妙手回春。
祁天养皱皱眉头,“你别管了,生死有命,我们听天命尽人事。”
说着,他便匆匆离去了,我坐在季孙身边,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他,他的呼吸很微弱,但是他的求生意志很强,一直都坚持着。
一直到了深夜,门外才再度响起脚步声。
祁天养带着一身露水回来了。
他的身后,是一袭火红。
红衣女人!
她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焦急,进门后,她一句话都没说,急促的走到季孙所在的房间,看到季孙满身的伤口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能治吗?”祁天养语气中也满是担忧。
红衣女人半晌才嗫嚅道,“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
说着,她从红袍里掏出了她之前救阿年时用的那把锋利小刀,从祁天养要了一根蜡烛,点燃了把刀在上面燎了一遍,烧得刀背都通红了才拿下来。
刀子剜进季孙伤口的时候,我看到一向淡定如云的红衣女人,苍白的手在微微的发抖。
我不禁想起祁天养说过,红衣女人和季孙可能是旧相识。
火热滚烫的刀口插到季孙的皮肉里时,发出了滋滋的声音,而季孙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痛苦的挺起了身子。
红衣女人低声道,“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季孙听到她的话,居然安稳下来,再也没有动弹过。我相信他一定是有意识的,因为我看到他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床单,几乎快要把那一块扯烂。
红衣女人挖出了他伤口里的腐肉,又掏出几个小瓶子,往伤口上倒了好些药粉,季孙的伤口这才慢慢的止住流血。
一切都做完以后,一向爱干净的红衣女人,却连洗手都忘了,就这么两手血污的坐在床头,呆呆的看着季孙,祁天养扯了扯我的衣角,悄声说道,“走吧。”
我也看出来季孙和红衣女人的关系不一般,虽然好奇,却也还是跟祁天养一起退了出来。
“季孙能扛过这一关吗?”我有些后怕的问道。
祁天养摇摇头,“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