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严良备了礼品,去往庄维的府邸拜访。
五部尚书之中,地位最高,职权最大的,肯定得属吏部尚书。他掌管着全国大小官员的调令和任免,绝对是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地方官员,谁见了都得巴结的主。
葛松龄是庄维最得意的门生,师徒感情很好。严良听葛松龄说,庄老尚书那才是绝对的人精,越老越精的那种,到了京城找他指条路,将来到了紧要关头,或许就是一条活路。
严良哪敢怠慢,只因先前诸事耽搁,又是太后遇刺,又是赶赴边关,所以一直没顾得上前去拜访。
来到庄府门前,刚刚向看门的家丁自报了家门,家丁都没用通报,直接领着严良入内,一路去往前厅奉茶。
等了没一会,庄维踱步到来。
“师公,小子冒昧到访,没打扰您休息吧。”严良赶忙起身施礼。
“行了,坐吧,你小子也不是什么谦恭守礼之人,别来这假惺惺的一套,天下书生皆废物,这话谁说的?把我也给骂了。”庄维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厅堂坐下,随后笑意盈盈地打量着他。
严良赧然笑道:“您就别取笑我了,我那酒后胡言,您到现在还记着呐。”
庄维没再接这话茬,笑叹道:“短短几年,你竟成长到这等地步,了不得啊。”随后想了想道,“此次回京,与上次到京,有何感触?”
严良神色微整,小声笑道:“这不是过来听您指点迷津了么。如今六王爷已然覆灭,朝中再无人能威胁皇权,估摸着,接下来就该轮到太子和二皇子登台表演了。朝堂之上激流暗涌,我正想过来向您讨教讨教局势呢。”
葛松龄对庄维十分信任,严良说话自也少了许多顾忌。
“你想讨教什么局势?”庄维笑问。
“党派之争啊,哪些人支持太子,那些人支持二皇子,哪些人该亲近,哪些人该离得远远的,您不得帮我指点指点,这事没人比您更清楚了吧?”严良嘿嘿笑道。
庄维笑着摇头,“你真的关心这些事么?真的关心二皇子和太子之争?真的想要周旋在朝臣之间?”
“这……我不该关心么?”
庄维没有接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他道:“这份名单上的人,你要好好想办法结交拉拢,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严良褪去笑意,神色转为郑重,接过纸条,仔细一看,“巡防营小校,章越、周和,禁军戍卫,蒋文、杨雄,大通车行,王掌柜?北城更夫,老何??”
他看得一头雾水,“您这是何意?前面四人都是小官,这个车行又是啥意思?还有这个更夫老何?我怎么看不懂?”
庄维正色道:“凭你现在的身份,能在京城结交权贵么?今日你进我这府上,前脚进门,不出半个时辰,皇上就知道了。你若去结交权贵,是嫌命太长么?”
严良神色一凛,“我明白您的意思,那这几个人?”
“这几人都是小人物,不用你亲自结交,大可让你那位四夫人去,或是让她派些心腹之人去。跟他们有些往来,不会惹人怀疑。”
“可跟他们结交有啥用啊?”严良仍是不解。
庄维压低了声音,沉声道:“跟这些人结交,可以在你命悬一线之时,帮你逃出京城!”
严良听得悚然一惊,讶然望着庄维,心中涌起阵阵浪潮。这一刻,他真正明白,什么叫人精,什么叫越老越精。
二话没说,他将纸条上的几个人名又仔细看了一遍,默默记在心中,随后将纸条撕得稀碎,丢在茶碗里。
起身拜道:“师公指点之恩,小子永世不忘!”
庄维欣慰一笑,抚须道:“记住,你唯一可以时常来往的朝中大员,就是你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钱海潮。其他人最好不要来往,我这府里,今后你也不要再来。”
严良恭敬再拜,“师公教诲,小子谨记在心!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