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打招呼的这些大臣当中,严良基本都是过眼就忘。官场上的这些尔虞我诈,对他而言没什么稀罕,也不感兴趣。
但有一人,他却是格外在意,那就是年过六旬的吏部尚书,庄维。
“严良,两年前水陆大会一别,你当真是今非昔比呀。”庄维路过身旁,微微一笑。
“哟,庄大人!”严良不敢怠慢,赶忙凑上前去,轻声笑道,“您是我家葛老爷子的恩师,按说我该叫您一声师公呀。”
说着又凑近了些许,小声道,“老爷子让我到了京城,一定到您府上拜访,此前一直未能找到机会,近两日我去您府上,蒙听教诲。”
庄维抚须一笑,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自顾先一步离去。
出了宫门,梁羽清的车驾又从身后赶了上来,严良侧目一看,嘿嘿一笑,走到车旁对着车身咚咚敲了两下。
“干嘛!”梁羽清不耐的声音响起。
“有空的话,去天香乐坊听听曲呢,反正你换上男装也没人会看出你是个女人。”
“滚!”
“今晚我备下酒宴,想听我是如何炭烤熊掌,大破突厥你就来,过时不候。”
“嘁,谁稀罕。”
回到乐坊,严良叫来小丫头绿荷,将一叠厚厚的文案交给她,嘱咐她送到南城七里胡同,交给一个叫梅三的人。
那些文案,就是上次白云凤他们收集的华阴省内的二皇子党羽,犯罪事实的证据。
梁羽清斩掉的那些,只是华阴大营里的罪魁,华阴的各地府衙里,还有许多狼狈为奸的同党尚未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没有将这些证据拿给梁羽清看,是不想让她为难。他知道,梁羽清已拥有了大到极致的军权,对政事是绝不能轻易插手的,否则揽军政于一体,她跟皇帝还有啥区别?要皇帝还有啥用?
上次白云凤兄妹被抓之事,太子是帮了忙的,严良心存感激,将那些证据交给太子,便是让他自己看着办,有利用价值就利用一下。
绿荷是离秋的小师妹,机灵聪慧,乖巧伶俐,严良他们都将她当做小妹妹。同时,这丫头也有着不错的身手,所以平日让她办点传来递去的事情还是比较放心的。
交待好了文案的事,严良跟兰月晴她们一起出了门,按照事先的计划,他们今天要去看一间浣衣坊,打算将其收购下来。
京城这边已经有了不少娱乐产业,姑娘们唱歌跳舞衣服换得勤,找老妈子在后院洗啊晾的太占地方,那一堆花花绿绿的,严良看着也碍眼。
他只喜欢看自己妻妾的花花绿绿,对别的女人的贴身玩意,属实是不感冒。
所以一商议,打算去买一家浣衣坊,以后专门给城里的员工们集中浣洗衣衫。
如今南兴商会在京城里已经有了许多产业,旗下的员工超过一千人,大多都是京城本地的。人手足,地方熟,处处门清,找浣衣坊这种事,出门前自是已经打听好了。
一行人出了门,直奔城北麻衣街浣娘胡同,那里有一间规模不小的浣衣坊,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进了门,浓烈的皂角碱水味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宽阔的院子里,上百个浣娘正来辛勤忙劳作,洗衣晾衣,来回忙碌。
院子里到处挂满了男男女女的衣衫,风一吹,随风摇摆,水滴四溅。
严良让手下的小厮去找坊主,自己几人则在院子里四下走动参观。
突然,一个稚嫩的惊呼声响起,吸引了几人目光。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不小心打翻了衣盆,刚刚洗好的衣服散落一地。
“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老是笨手笨脚!养你干什么吃的!去,把衣服收拾好了重洗,洗不好不要吃饭!”一个中年妇人指着小姑娘骂道。
小姑娘瘦不拉几,柔柔弱弱,眼睛里闪着泪光,一边捡着衣服,一边可怜巴巴地望着妇人,喃喃呜咽,“刘婶,我都两顿没吃了,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