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楚军营内鼓声大振,各营士兵纷纷奔出大帐,向空地奔去,这是项羽在召集兵马,准备对棘原再次起攻击。
在每座大营之间的驰道上,项伯带着司马欣匆匆向中军赶去,他们大概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中军大帐,百余名楚军精锐往来巡逻,他们看到了司马欣,立刻上前拦住:“什么人!”
项伯来到近前,翻身下马,他把缰绳递给其中一个楚军士兵,随即向一名百长介绍道:“他是秦国的使者,有要事求见项羽将军,你可去通报一下。”
百长见项伯亲自话,他不敢怠慢,唱声诺,匆匆向大帐走去,不多时,百长又快步从大帐走了出来,他来到二人面前,拱手道:“上将军有请。”
项伯点点头,带着司马欣快步走入了大帐,此时,龙且,范增等一般人都已在大帐中集结,他们见到秦军又派使者,纷纷伫立两旁,只有范增来到项羽身旁,轻声道:“与其血战在此,不如纳降,向西进,否则,关中必会被刘邦捷足先登。”
项羽微微点头,但他没有答应范增什么,范增知道,项羽还是难以逾越项梁败亡这道坎,只得轻叹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时,司马欣已来到大帐中央,他向项羽拱手道:“在下司马欣,见过项将军。”
项羽只微微点头,表示回礼,片刻之后,项羽冷声喝问:“司马大人,不知道你这次来,所谓何事?”
“为章邯来当说客的。”司马欣毫无掩饰,直截了当的回答项羽,一旁,项伯急走几步,来到司马欣身旁,望着项羽道:“司马欣乃是项梁当日的恩人,羽儿需善待此人。”
听说司马欣是项梁的恩人,项羽低头思索了片刻,似乎,曾经的确有个栎阳狱掾司马欣曾出手相助过叔父项梁,想必,就是此人。
想到此,项羽微微点头,朗笑道:“既然是叔父的故人,我便给你一个面子。”
项羽看向一旁的亲随,令道:“看座。”
一名亲随拿来一个木墩,放在大帐侧面,这里是客位,司马欣拱手道谢,来到木墩上坐下,这时,帐内所有将领也各自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项羽看了看司马欣,见他并没有因为楚军势大而产生畏惧,比上次来使的始成要强百套,项羽心中已默默认可了司马欣,短暂的沉默之后,项羽率先开口道:“我大军蓄势待,已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司马大人认为,我有必要接受秦军的投降吗?”
司马欣知道项羽是个桀骜不驯之人,如果顺着他说,会让他更加轻视自己,乃改容道:“项羽将军若想尽快入关,除非纳降,否则,我军在棘原带甲二十万,虽然屡战屡败,却可以苟延到来年春天,春天一到,援军抵达,试问项羽将军还有何优势,能够踏破秦营?”
“你敢如此轻视我哉?”项羽大怒,猛然起身,指着司马欣道:“可让章邯出战,我定要死战此匹夫。”
见项羽动怒,司马欣暗暗摇头,继续说道:“将军武力过人,乃万夫不当之勇,可两军交战,不单单是将帅交锋,一旦我军深沟高垒,依山下寨,难道项羽将军能在顷刻间,踏破秦军大营吗?”
说到这,司马欣傲然起身,完全没有了昨日恳求项伯的态势,他在大帐内来回走了几步,继续说道:“自古成大事者,必能容纳海川,试想,当日章邯征战项梁将军,是各为其主,而今日,章邯有意归降,将军却拒绝章邯已千里,如果秦军因此而团结一心,誓死守营,楚军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攻克秦营,而冬天将至,大雪封道,军需补给难以送达,那时,你我两军僵持,双方都会有不小的损失,刘邦却可借机入关,一统关中,独享那秦王的宝座,试问将军,这样下去,值还是不值呢?”
司马欣说完,给项伯递个眼色,项伯会意,起身补充道:“司马欣曾与我项家有恩,羽儿何不就此卖个面子给司马欣,接受章邯的投降,如此,我大军多达四十万,声势浩大,何愁关中不定?秦国不亡?”
两人的连番劝阻,项羽变得犹豫了,一旁,范增也沉声道:“如果舍弃章邯,直取关中,章邯的二十万秦军,将会是我们后方最大的威胁,如果想要铲平章邯,兵进关中,恐怕没有数月时间,不能平定,如今既然章邯有意归降,上将军何不应允?”
范增的提醒,让项羽意识到,此时大家都已支持招降章邯,而招降章邯,是从根本上解决了楚军与秦军最终的一战,就连大帐内,其余各国的主将也用期盼的目光凝视着项羽,这一刻,项羽知道,自己已没有选择了,如果仍然坚持己见,会使很多人失望。
沉默了片刻,项羽叹道:“既然是司马大人亲自来说,我便答应你,接受章邯的投降,永不相害!”
。。。。。。
三天后,二十万秦军抵达洹南,这里是安阳县以北,号为殷墟,此时,低鸣的号角声在平原呜咽,秦军开始缓缓列阵。
不久,远处响起闷雷般的马蹄声,楚军旗帜渐渐出现,一队数万人的楚军骑兵群驭马疾驰而来,始终驻足在秦军阵内的章邯驭马来到阵前,他搭起眼帘,向远处看了看,项羽此时身着银铠,座下乌骓,显得威风凛凛,有如此强敌,本应是人生快事,但章邯却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