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正是年根上,正好借着送年礼的由头,来府上拜会一番。
李破来到李府的时候,正有人被送出来,听到皇帝到了,立马匆匆避在一旁行下朝礼。
扈从问了问,回禀说是湖南道督查使黄君汉的儿子,任职左骁卫府录事参军,是代父亲来给李靖府上送年礼的。
黄君汉是李渊降人,后在襄阳任职,李靖在江陵任职时,黄君汉便在其辖下为官,既是李靖部将,也是李靖的下官,如今也可称之为门下。
这些官场的迎来送往,李破不很在意,能让他比较关注的是,黄君汉很有才能,是那种能够出将入相的人物。
其人出身江夏黄氏,据说作战很有谋略,也颇英勇,以县尉起家,前隋时从征过高句丽,李破从军北征的时候,当时黄君汉也在军中,勉强算是同袍。
后来不知怎么投了瓦岗,后随李密投靠李渊,是从隋末战乱走出来的人物之一。
只是归唐后领兵平定岭南,改湖南道时选择走了文官一途,晋为湖南道督查使,跟他有所竞争的李袭志则主政江陵。
两个人放在湖南,主要任务其实还是看住岭南蛮寨,不使其为乱,这是个长远功夫,只用兵是不成的。
这两人都是朝中重臣的备用人选,在李破这里挂了号的,一旦入朝,最少也要一個侍郎位以待之,好一好就是尚书,或者宰相之辅。
当然了,那都是理想状况,要知道天下那么多督查使,还有几位总管排在前面,朝中的官职可谓是僧多肉少,想要走到那一步,还得看时机。
而做官就是如此,到了一定的地步,想要往前迈上一步,那是千难万难,自古华山一条路,越走越窄。
黄君汉两人还算好的,起码皇帝一直在记着他们的功劳,他们在才能反而是次要因素了,因为在唐初这样一个时节,凡为四品以上高官者,各个都是不凡。
你们才能不错,旁人也不差什么,你们资历不凡,功劳也多,旁人亦是如此,庸碌之辈,这会可无法身居高位。
黄君汉的优势就在于他是李靖的门下,李袭志那就更不用说,陇西李氏被李破一直按住,没怎么启用,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就会松一松。
像李袭志这样尽心效力的李氏族人,也就能上来了,但像李渊一脉的嫡系,却是另外一说。
…………
陈氏炖的鸡还是那么美味,陈氏还给炖了一条大鲤鱼,李破一边吃着一边连连赞叹,顺便假模假式的埋怨宫中的厨子手艺不精,远不如岳母做的美味。
借着吃饭的功夫,陈氏把陪在身边的女婿赶了出去,又犹豫了一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破一看,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您可是有事要说?”
陈氏这才言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陛下,战事打的差不多了吧?”
李破笑着点头,也不吊人胃口,只是道:“您是想问老师何时回京吧?”
陈氏扭捏了一下,最后叹息一声道:“陛下,他这一走又是两三年……若是还年轻,我也不说什么。
那些年他常年在外,我从无一句怨言,只是在家中照顾好孩儿就好。
可如今我们皆已老迈,他却还这么醉心于功名……我很是担心,前些时封侍中亡故,听着就让人揪心。
他今年已五十有七,又非是在外为官……我……”
陈氏说的断断续续的,却是说的李破心里发堵,真想告诉她,虽然他不晓得李靖到底活了多大岁数,可他知道李靖乃长寿之人,且能用一阵呢。
之前他屡屡想及那些有所建树的老臣,就从来没把李靖算在其中过。
但话不能这么说,他只能颇为无奈的劝慰道:“您就放心吧,老师身体硬朗着呢,明春时估计就能踏上回程。
等叙功一过,我就把老师留在京师……
唉,老师的心思您应该懂的,他并非醉心功名利禄之人,只是自负才干,想要一展所学而已。
想让他安安稳稳的在京为官,您瞅着吧,没两年他就烦了,到时您怎么说?又让朕怎么说?”
这是大实话,陈氏和李靖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哪里会不明白丈夫的为人秉性?
此时不由揉了揉额头,苦笑一声道:“陛下这话说的……若是让他听闻,定然要饮上几杯,道上一声陛下知我的。
也罢,就随他去吧,少年时他就常说,好男儿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蹉跎了那许多年,如今到底是扬眉吐气了,回来不定怎么趾高气扬呢,我若阻他,倒成了我的不是。
陛下给评评理,不服老的人我见过不少,却没见这么疯的,你说他这是跑了多远?连封家书都快送不回来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李破嘴角抽动,尴尬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