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阿史那埃利佛就属于痛失臂膀,像是迎头挨了一棒。
如今的阿史那埃利佛,已经住进了大利城的宫殿之中,像突厥可汗一样接见贵族了,差的好像只有一顶王冠而已。
可那顶象征着突厥王权的王冠还没有戴在他的头顶上,他便得到了这么一个糟糕的消息。
他当然想隐瞒下来,可那些可恨的敌人,就那样将突厥勇士的尸体,扔在了草原上,任凭人们观瞻。
消息像草原上的朔风一样,在四处快传播。
在始毕可汗死后,一直挂在阿史那埃利佛脸上那种,既带着些悲伤,却又让人觉得成竹在胸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了。
他经历了人生当中,最得意的一段时光,却非常的短暂。
阿史那埃利佛歪在厚厚而又洁白的西域羊毯上,却还是轻轻颤抖着身体,那是愤怒在起着作用。
“该死的女人……”
他在心中咒骂着,因为义成公主派来的人刚刚离开,十几年来,作为突厥王庭的女主人,宽容而又聪慧的她,在突厥诸部中已经建立起了旁人无法想象的威望。
这一点,启民可汗的儿子们,都很清楚。
所以,始毕可汗登上汗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隋帝请求续娶义成公主为妻,而阿史那埃利佛也不例外。
让他得意而又欣喜的是,在他那位兄长终于死去之后,那朵一直非常诱人的鲜花,终于点头了,比他兄长更加方便的是,如今隋人的皇帝已经死了,隋人也正在内乱,尊贵无比的突厥可汗再不用去向什么人求告了。
而阿史那埃利佛也很想将即将举行的盟会,和一场盛大的婚礼结合在一起,那也许将是他一生中,最荣耀的一刻。
可现在,那个女人却说什么,等可汗的丧礼过后,再让贵族们来商讨他们的婚事。
是的,王庭中的人都一个样子,谁也不例外,像金子一样闪光的诺言,在他们心目中,一钱不值。
那个女人犹豫了,像很多王庭中的贵族一样,阿史那埃利佛清楚的知道,没有人会推举一位名声不好,却又在登位之初,便被敌人击败的人成为突厥大可汗。
可理智并不能让他的怒火熄灭下来,无能的克鲁护,不但葬送了两万勇士,而且很可能葬送近在眼前的汗王之位。
他此时甚至能清晰的听到,那些贪婪而又卑鄙的贵族们,正躲在暗处偷笑,却不想想,让敌人在王庭附近,杀死那么多的勇士,将给突厥王庭带来怎样的耻辱和难堪。
他想召集贵族来到面前,商议怎么杀死那些狡诈的敌人,维护金狼旗的威严。
可实际上,能够给予他敬畏的人,现在真的不多。
阿史那必吉已经来到了这里,他带来王庭的心腹,也都聚集在了他的面前,可如何洗刷耻辱,却让所有人沉默了下来。
他还没有登上汗位,主部之中,只有阿克南部亲近于他,并愿意受到他的驱使。
换句话说,在云中部族纷纷北迁,不愿拦在东方各部来到王庭的路上的时候,他便已经得罪了很多的贵族。
而想要王庭诸部出兵,却还没有名义,因为他毕竟还不是大可汗呢。
“埃利佛,我敬爱的哥哥,还是去见一见可敦吧,只有她,才能让贵族们相信,您已经具备了统御突厥各部的威权,阿史那咄苾,也更愿意听到可敦的声音……”
阿史那埃利佛摆了摆手,让阿史那必吉不要说下去了,他的头很疼,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脸色也非常的苍白。
一阵阵头晕袭来,让阿史那埃利佛狠狠喘息了起来,他没理会心腹们的目光,手忙脚乱的从毯子中掏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抓出一颗药丸,迫不及待的啃食了起来。
很快,那种熟悉的感觉便占据了他的身心,让他眼神迷离了起来,苍白而又消瘦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红晕。
他惬意的吐出一口气,眼神重新凝聚,并变得锐利而又深沉,于是,那个让人熟悉的东方汗又回到了人们的面前。
“再传信给阿史那博羽,让他赶紧来王庭吧,我们被南边儿来的野兽狠狠咬了一口,他们是隋人,那个女人也……现在王庭中没有谁值得信任……阿克南部的勇士,还是进不了城吗?”
他一边说着,隐约间,他已经嗅到了一些阴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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