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清淡淡一笑,道:“为人君者,想法自然与我们不同。”
宛湘宁抬眸看着他们,又问道:“你们……可是想报仇吗?”
朗清侧眸看着郁青青,道:“不瞒你们说,在师父身边诵经念佛了这么些年,我心内的仇恨早已磨灭了许多,如今从密州赶回京城,不过是想与青青兄妹相认罢了。至于报仇,我们兄妹两人自然是难敌陛下手下的百万铁骑的。况且,我父亲一生忠君为国,就算知晓陛下已有杀意,最终也未曾与他为敌,我自然也不会违了他的意愿。再说,就算如今,我手刃了陛下,我的父母、我的家难道就能回来吗?”
郁青青抬眸看着他,微微一笑,又道:“从小义父便教我忠君爱国之道,虽然知晓那是灭门之大仇,却也始终做不出那乱臣贼子之事。”
宛湘宁这才放下心来,微微舒了口气,轻轻叹道:“真是难为你们了。”
朗清垂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应声。
沈君琰抬眸看着他,又问道:“那此事,要瞒着其他人吗?”
这其他人,指的自然是宛维宁、宛桢宁和林意罗他们,朗清垂眸忖了一会儿,应道:“倒也不必可以隐瞒,就算实情相告,我们也是问心无愧的,只是怕唬着他们罢了。”
宛湘宁低垂着眼帘,轻轻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件一件的,皆如同巨石一般,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心上。
郊外的春意煞是好看,若是没有那些让人烦心的事情,单单守着这景致过日子,也是极为畅心顺意的。这些日子,沈君琰不便外出,唯有依靠林意罗和一向逍遥自在的宛桢宁在京城内打探一下消息,件件消息传进他们耳中,总是有坏无好,也让众人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就在这般沉重的心情中,六月初六如期而至,正是宛俪宁与崔锦荣大婚的日子,排场虽不及宛湘宁大婚时那般,但终归是公主出嫁,其华美瑰丽又让京城的百姓大饱了眼福。如今,太子宛攸宁正在禁足之中,宛桢宁与宛维宁又少在宫里,且不愿理会这些琐事。为宛俪宁送亲之事,便落在了四皇子宛钟宁的身上。
瑾兰乔装打扮了一番,隐身于百姓之中,看了看这公主出嫁的盛况,回来之后,对宛湘宁道:“公主,旁的奴婢倒也没看出甚么,只是那四皇子,似乎与从前不同了。”宛湘宁冷冷一笑,他自然不会再是从前那个任她欺凌的幼弟了,如今的他长出了利爪獠牙,恨不得将他们这些人连皮带肉的吞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宛桢宁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对宛湘宁道:“湘姐姐,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宛湘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弟弟总是学不会成熟稳重一些,便应道:“那还是坏消息罢。”
宛桢宁看着她,道:“今日,父皇将沈贵妃从冷宫中放了出来,听说是二妹妹临行前苦苦哀求的结果。”
宛湘宁秀眉紧蹙,又问道:“那好消息呢?”
宛桢宁又道:“好消息是,父皇又将统管后宫之权还给了皇后娘娘。”
宛湘宁淡淡一笑,道:“那也难怪,沈贵妃尊位未废,若不归还母后管理后宫之权,和妃、辰妃、宁妃、舒妃位不如她,自然要听命于她,这后宫大权,迟早是要落在她的手中的。相对而言,父皇定还是希望后宫之权掌握在我母后手中的罢。”》≠》≠,
宛桢宁轻轻点了点头,又道:“方才我出宫前,瑶妹妹来找我,说是想来看看你,没得到你的准许,我便没有答应。”
宛湘宁一怔,秀眉微蹙,道:“还是别让她来了,让她安安分分地呆在宫里罢。就算她来了,也帮不到我们,只会添乱罢了。”
宛桢宁凝眸看着她,似乎想说些甚么,又自己忍住了,只应了声:“我晓得了。”
前几日,林意罗得知了朗清同郁青青的身世之后,回府后便将此事对林正合讲了。林正合与当年的杨谨知亦是旧交,因而对他们兄妹两个也是极为重视的,想来探望一下他们,却终究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今日,趁着众人皆忙着二公主的婚事,一身便装的林正合便与林意罗一同来到了这郊外的竹苑之内。
林正合先过来同宛湘宁和宛桢宁见了礼,问了几句安。
沈君琰知晓他此来的目的,便也并未留他在此盘桓,便唤来郁青青和朗清,让他们带着林正合一同去里院里叙话去了。
林正合这一去,便是小半天的工夫,再出来时,双眸已然微微泛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