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微微笑着道:“不必言谢,我不过是不忍你金枝玉叶之身被迫远赴塞北和亲罢了。从前贵妃娘娘待我甚是和善,如今多相助你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宛俪宁垂眸,道:“若非娘娘提点,只怕我早已如她们所愿,随耶律楚良去那塞外苦寒之地受罪去了!”
宁妃微微垂眸,唇角微扬,温言相劝,道:“公主也不必如此悲观,依我看,皇后娘娘之意,定是想要保全公主的。可以牺牲的,不过是那四个刚刚入宫的公主罢了。”
宛俪宁冷冷一笑,又道:“若是那耶律楚良不知好歹,非要父皇亲生的帝女和亲,我与瑶宁相比,她们定会想方设法地保住瑶宁。而我,不过可有可无罢了,”说到最后,她的语调凄婉,眸中却是满满的怨恨。
宁妃见了,低眸一笑,道:“不过,公主最终还是不曾出塞和亲,已是大幸。而后该当如何在宫中自处,公主可知晓?”
宛俪宁低眸思忖,又抬眸看着她,道:“不知,母亲出了事,我心里全乱了,还请娘娘明示。我可还需要继续装病吗?”
宁妃轻笑,道:“装病可解燃眉之急,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公主还需为自己多做打算才是。”
宛俪宁又问道:“不知娘娘所言是何打算?”
宁妃笑道:“对女子而言,所谓的打算,自然是终身大事了。”
宛俪宁神色一凛,冷冷道:“母亲身陷囹圄,我怎可只为自己筹谋?”
宁妃又笑,挽着她的手,边往西暖阁去,边道:“公主想必也知晓,在后宫之中,能为自己筹谋打算的,莫过于入宫前的母家了。公主细想一想,皇后娘娘出身相府,为右相的嫡女,出身高贵,相爷大权在握,就连陛下都要高看皇后娘娘几分。舒妃就不用说了,宣威将军府的嫡女,虽然林将军已解甲归田,但仍深得陛下的信任,且她的几位兄弟皆在朝中任要职,陛下自然不会为难于她。我的母家虽不如那两位尊贵,家父却也官居二品,母亲身有诰命,也可常常入宫探望,若有事宜,也可为我筹谋一番。因而,在这后宫之中,只靠单打独斗是万万不行的,须得要为自己找个结实的靠山才好。”
宛俪宁眉间紧蹙,道:“我母亲不过是左丞相的庶女罢了,本就低人一头,当初在宫内得父皇盛宠之时,外祖家倒也时常进宫探望。但如今,母亲已经失势,外祖家也不曾进宫来问上一句,只是急着撇清关系,生怕被我们连累罢了,定是不会为筹谋划策的。”
宁妃同宛俪宁进了西暖阁,在明窗下的锦榻上安坐,阳光透过窗子洒落进来,虽是暖暖的,却终究驱不散这室内的寒冷。
红蔓、绿萝端了茶水、点心过来,恭请她们用些茶点。
宁妃低眸看了看,那茶叶不过是寻常的普洱茶,点心亦有些简薄,屋内凉气渗人,低眸往火盆中看了一眼,果然烧的并不旺,不过好在如今年关已过,倒也不觉得寒冷难耐。宁妃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段时日,公主想必受了许多辛苦。”
宛俪宁听了,倒是并未多言。
反而是红蔓和绿萝,在一旁滴下泪来。红蔓轻轻拭泪,对宁妃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宫中尽是些拜高踩低之人,见我们娘娘被关入了冷宫,便将映霞宫也当做了冷宫,衣食用度能过且过,就连这木炭都给一些不好烧的。我们公主自出生起,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让奴婢们见了都心疼地掉眼泪。” ⑧☆⑧☆$
宁妃听了,又看着宛俪宁,道:“公主,如此便知,有个能为你撑腰的家族十分重要,若你外祖家能如此,那些宫人还敢轻慢你吗?”
宛俪宁应道:“娘娘所言极是,可我外祖家并未顾及到我。”
宁妃道:“总是骨肉连心,若是公主肯放低姿态,左相未必真的那么铁石心肠。况且,就算是外祖家靠不住,公主也可为自己寻一个可以靠得住的夫家,不也是一样的吗?”
宛俪宁苦笑着道:“如今这样,还有那个权贵公子敢娶我为妻?只怕都唯恐避之不及罢。”
宁妃轻声道:“依我之见,公主可以好好为自己打算一番,”边说着,她微微压低声音,又道:“据我所知,皇后娘娘同舒妃已经在为三公主选驸马了,据说选中的是舒妃娘家的侄儿,去年新中的状元郎,论家世论人品皆是极好的。”
宛俪宁听了,银牙紧咬,眸中满是怨愤,恨恨道:“她们真的要越过我去,一心只为宛瑶宁打算吗?”
宁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三公主如今正在万佛寺清修,倒也不适合谈论婚嫁之事,此事并未定下,那林意罗倒也未必非得是三驸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