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湘宁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低眸看了看伏在地上的瑾蕙,眸中仍有不忍,叹了口气,问道:“瑾蕙,我想知道的,你想必也该知道的。只要你将实话告诉我,我可以求母后免你一死。你觉得呢?”
瑾蕙微微抬眸,只看了宛湘宁一眼,满面赧然,又将头低垂下来。
裴满出云在一旁见了,倒是轻轻笑了一声,道:“我早知道,琅华公主并非是容易蒙骗之人。”
宛湘宁侧眸看着她,又看了看满面惊慌立在原地的沈贵妃,微微笑道:“我倒该多谢你的相助,才让我如此顺利地找到这里。”
沈贵妃听了,忙问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宛湘宁应道:“前几日,清莬曾提醒我,说宫内已被安插进了北辽女子,只是她并未告诉我那人的身份。后来,我又想了许久,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串了一遍,便想通了许多问题。首先,是佳儿中毒之事,那定是有人想借此来扳倒将军府。后来我去畅安宫时,曾问过和嫔娘娘,她说佳儿中毒之前曾用过宛俪宁给的一碗乳酪。因此,我便暂定,此事定与映霞宫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沈贵妃在一旁听着,眸中一黯,并未开言。
宛湘宁继续道:“后来,裴满出云被送出府后去了万佛寺,不过几日的工夫,就被宫内的人发现了带进了宫。青青刚回京城时,曾翻墙进去将军府内见过齐夫人与驸马,听他们说当日在万佛寺中‘巧遇’裴满出云与沈君宜的又是你沈贵妃。这样一想,贵妃娘娘不会觉得此事巧的很吗?”
沈贵妃一怔,应道:“可事情的确就是这样巧的。若非是巧遇,本宫又如何得知将军府内有位生着蓝眸的姨娘?本宫又从何而知你们将她送到了万佛寺中?难道本宫还生了三只耳六只眼吗?”
宛湘宁微微一笑,低眸看了瑾蕙一眼,心内一阵闷痛,缓了一会儿,又道:“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知晓府中有位蓝眸姨娘的,除了府内的下人之外,便只有我自宫里带过去的宫女、嬷嬷了。但是知晓裴满出云被送去万佛寺的,便只有我与驸马的近身侍从了。墨染是自小便跟在驸马一起长大的,自然不会是他,那就只能是我身边的贴身宫女了。”
瑾蕙听了,头又垂的更低了些。
宛湘宁见了她一眼,继续道:“今日,我专门去了雨涟阁里同裴满出云说了几句话,告诉她我已知晓宫内被安插了北辽女子。我想,若她早已知晓那女子的身份,定会对她有所警示的。而与此同时,她定会同我身边的那个线人联系,我便假装早早安歇,其实早已同青青及毓琇宫里的侍卫一同盯紧了那几个宫女。最终,便抓到了瑾蕙。瑾蕙年岁小,且又对我有愧,不过问了几句便全都招了。然后,青青便扮作了她的样子,在御花园里等着裴满出云了。”
沈贵妃紧紧蹙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道:“你以为,我便是那北辽女子?”
宛湘宁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郁青青又在一旁伸手一指裴满出云,道:“她口口声声说是奉娘娘之命行事,还要我提醒娘娘凡事多加小心,然后便将我带来了映霞宫里。由此看来,怎么可能不是你呢?”
宛湘宁点了点头,扬眉问道:“难道,这映霞宫里还要旁的娘娘不成?”
沈贵妃一向跋扈,不喜与她人同住,因此映霞宫内只住了她与宛俪宁母女两个,东、西配殿皆是空着的。因此,在映霞宫中,能被成为娘娘的,便只有她一人了。
宛湘宁轻轻一笑,低眸看着瑾蕙,问道:“瑾蕙,那你说说罢,从前给你指令的,可是这位贵妃娘娘?”
瑾蕙低垂臻首,并未开言,似乎在思索着甚么。△≧△≧,
裴满出云在一旁插言道:“姑娘可要好好地回话,方才公主曾说过的,若姑娘据实已告,定会保住姑娘的性命的。”
瑾蕙一怔,微微抬眸瞄了沈贵妃一眼,又看着宛湘宁,缓缓地点了点头。
沈贵妃见了,更是怒由心生,一把拽住瑾蕙衣襟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重重地晃了两下,恨声道:“你这贱婢可是吓糊涂了?!竟如此诬陷于我!?”边说着,她又转头看着裴满出云,眸中似乎能喷出火来,恨声又道:“还有你!你们两个串通好了定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瑾蕙面如死灰,发丝凌乱,本就瘦弱的身形又被沈贵妃扯着,看着当真可怜的紧。
瑾兰一向与瑾蕙交好,如今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滴下泪来,“噗通”一声跪在宛湘宁脚下,扯着她的裙角央道:“求公主开恩,就饶了瑾蕙的性命罢。公主想要知晓的,她都已经说了呀。”
宛湘宁见了,心内一软,俯身将瑾兰扶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道:“你放心。”
宛湘宁差瑾芯连夜去了坤月宫,本以为苏皇后已然就寝,只让人嘱咐芳苓、芳若,待明日一早便将此事禀报于她。不想,长夜漫漫,苏皇后并未安寝,听见外面的低语声,便让人将瑾芯唤进寝殿询问了一番。得知此事后,苏皇后亦知兹事体大,连忙让人备了软轿,借着夜色往映霞宫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