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流转,蓦然回首,仿佛又回到当日那个令她断肠的夜,又见到了那封让她心碎的信。
“愿遂公主所愿,和离书于书房中,唯愿公主常乐安康。”
……
和离,真是没有想到,再世为人,本想好好弥补前世对他的亏欠,可却又再次听见了这两个字,依旧让她如肝肠寸断一般的痛。
苏皇后在一旁看着,见她眼眶泛红,几乎要滴下泪来,忙起身走到她身侧,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柔声道:“你莫要哭,母后知道你与君琰夫妻恩爱,自是不愿和离的。现在还未到那等时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未准到时会有转机的……”
宛湘宁听着,泪珠滚滚而落,喉咙似乎被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将头埋在苏皇后怀中,听着她的话,默默地点着头。
孩子终究是孩子,无论大人们是何等处境,在孩子单纯的世界中,从未有过那种唤作“勾心斗角”地东西,有的只是眸中的晶莹剔透,与面上的笑语盈盈。
和嫔坐在长宁殿中,命宫女将窗子推开,侧靠在锦榻上,满脸含笑地看着在前院中嬉笑打闹的宛佳宁与沈君宜,若将心内的烦闷之事推开,倒也算得上是岁月静好。
侍立在一旁的掌事宫女汝嫣见了,轻声道:“娘娘,您说,这下该如何是好?”
和嫔微微一笑,问道:“甚么如何是好?现在不就很好吗?”
汝嫣一怔,刚想开言,却被一旁的汝媛轻轻扯了扯衣袖,活活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和嫔侧眸看了看,对她们的心思自是了然,便又轻轻笑着道:“你们都认为我将那北辽郡主带回畅安宫,是多事了是吗?”
汝嫣、汝媛垂首,齐声应道:“奴婢不敢。”
和嫔又笑,道:“无妨,若你们这样想,也是应当的。况且,”她侧眸向配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道:“东、西配殿里那两位,只怕也是与你们一般的想法。”
汝嫣忖了好一会儿,方壮着胆子道:“奴婢并不认为娘娘多事。而是……”
和嫔抬眸看着她,和婉笑道:“而是甚么?”
汝嫣继续道:“四公主垂危之际,琅华公主如此关怀,帮着娘娘四处求医,最终医好了公主之疾,奴婢们看在眼里,对琅华公主亦是极为感恩的。如今,将军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娘娘不愿置身事外,也是知恩图报,奴婢倒是佩服的紧。”
和嫔看着她,笑容愈发温婉,叹道:“你与我在这宫里相伴也近十年了,自是明白我的心思的。”
汝媛在一旁听着,忽又插嘴道:“可奴婢听沈贵妃娘娘的意思,是他们母子的蓝眸才害的四公主受此苦楚,难道娘娘心内不怨恨他们吗?”△≧△≧
和嫔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她道:“甚么不祥之兆,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不必去理会。”
汝媛听了,垂首应道:“是。”
汝嫣又在一旁道:“娘娘,奴婢看着,自昨晚那位郡主进了雨涟阁后,便从未再出来过,就连小公子来找四公主顽时,她都未曾出门相送,倒也十分放心,俨然一副闭门谢客的样子,我们又可做些甚么来助琅华公主与骠骑将军府呢?”
和嫔听了,侧眸向窗外望了一眼,远远见雨涟阁果然是闭门闭户,未见人影闪动,宛如无人一般,便轻轻叹了口气,道:“再过一会儿,待佳儿顽累了,咱们一同将小公子送回雨涟阁去罢。”
汝嫣一听,便知她的心思,垂首应道:“是。”
宛佳宁年岁虽小,精力确是极好的,再加上前段时间在病中一直躺着,好不容易有沈君宜入宫陪她一起顽,竟是顽的顾不得休息了,最终还是和嫔担心她的身子,连哄带骗地让她回寝殿里去歇着了。
待宛佳宁歇下之后,和嫔便牵着沈君宜的手,带着汝嫣、汝媛,一同往雨涟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