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湘宁问道:“昨日命你去问的事情,可问清楚了?”
瑾兰回道:“问清楚了。”
宛湘宁道:“那就说与我同兄长听一听罢。”
瑾兰应是,顿了一下,对宛攸宁道:“公主离宫前,见清莬公主身边只有两个侍女伺候,担心她们服侍不周,便将从前在毓秀宫服侍的吴嬷嬷与赵嬷嬷并几个小宫女留了下来,与兴哥、淑哥一同服侍清莬公主。昨日,奴婢去问了一问嬷嬷们清莬公主的日常起居。嬷嬷们倒是对奴婢说了一些事情。”
宛攸宁侧眸看了宛湘宁一眼,对瑾兰道:“你且说说看。”
瑾兰应是,继续道:“清莬公主似乎常去怡欢宫。”
怡欢宫的主位正是宁妃,亦是宛钟宁的生母。
宛湘宁问道:“嬷嬷看见了?”
瑾兰回道:“嬷嬷并未看见。清莬公主行事甚是隐蔽,从不让宫女进寝殿近身伺候,出门也只带着兴哥与淑哥两个。只是,前日,清莬公主带着兴哥与淑哥出门时,有个小宫女给她送了封信来,嬷嬷收了便让人放在了她的寝殿中。清莬公主回来得知后,似有些不悦,倒也没说甚么,看了信便出去了。前来送信的小公女,本是个生面孔,只是毓秀宫有个去年刚进宫的小宫女,说是认得她,与她是同年进的宫,也是一同在教养嬷嬷那里学过规矩的。”
宛湘宁问道:“来送信的小宫女可是怡欢宫的?”
瑾兰应道:“是,正是服侍宁妃娘娘的宫女。”
宛湘宁微微颔首,沉吟道:“这便足够了,”又抬头问道:“嬷嬷可看见那封信里写的是甚么吗?”
瑾兰回道:“并没有,清莬公主看过信之后便将它烧了。”
宛湘宁颔首,道:“你先去罢。”
瑾兰行礼应是,退了出去。
宛攸宁问道:“这也只能说明她与宁妃的私交不错,不是吗?”
宛湘宁忖了一会儿,便将从前心内的疑惑一一对他说了。
宛攸宁听了,倒是略明白了一些,却又有些疑惑,问道:“那宁妃的目的又是甚么呢?扶持耶律清莬做太子妃,对她有甚么好处呢?”
宛湘宁看着他,摇了摇头,问道:“兄长忘了她还有个儿子了?”
“钟宁?”宛攸宁不疑有他,更是疑惑,又问道:“与钟宁有何相关?”
宛湘宁看着他,只能将话讲的更明白一些,又道:“若兄长娶了异族公主,再过些时日,不需她们费多大的心思,只消她们里应外合,让兄长在战场失利,便能让父皇相信兄长已有异心,便能顺理成章地将兄长从太子位上拉下来了罢……”
宛攸宁一怔,不由失笑,指着宛湘宁道:“我的好妹妹,你是从哪儿想出这么多的呀?钟宁年岁还小,就算宁妃想为他打算,也不至于盘算如此之多罢。况且我本就是嫡长子,父皇、母后一向感情深厚,于情于理,都该是我居此位才是。况且,就算有一天,我果真失了军心、民心,后面尚有桢宁与维宁,无论如何都轮不到钟宁的,你是想太多了罢。”
宛湘宁微微摇头,心内一急,却又不能对他明言,只好又道:“不说古人,单说南楚宇文钦的父皇,本就是个不得宠的庶出之子,生母位份不高,且尚有嫡长子为太子压制,本该是与皇位无缘的罢。可谁料,一夕之间,太子暴毙,老皇帝病危,他顺势站出来主持朝政,很容易便收拢了群臣之心,最终得登大宝。难道这些是南楚皇室一早便能料到的吗?”
宛攸宁一怔,沉吟不语。
宛湘宁晓得兄长一向宽厚,不愿以此心揣度幼弟,便也不再勉强,只道:“其实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为今之计,只是不让崔锦若与耶律清莬得太子妃之位罢了,其余的可日后再说。
宛攸宁怔怔地点了点头,并未应声。
宛湘宁见了,晓得他心思紊乱,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与他说了一会子闲话才散了。
宛攸宁回到东宫之后,独自忖了许久,倒也将宛湘宁的话听进去了几分。他本是极为重视兄弟之情的,无疑以如此的恶意揣度自己的亲弟弟,只是生在帝王之家,本就是该比寻常百姓的孩子小心几分的,如今也只能想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