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行贿受贿的行为都经过了第三人。</P>
事发之后就算县丞,主簿等人想指认,也无法直接指认到知县的头上。</P>
毕竟中间还有一个第三人。</P>
而这个第三人就更加神秘了,县丞他们既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对方的家庭住址。</P>
根本无从指认。</P>
哪怕最后找到了这个人,也是县丞和典史的自愿行为。</P>
与其他无关。</P>
其次,行贿都是点对点的行为。</P>
县丞知道他自己给知县送了多少钱,却不知道主簿和典史给知县送了多少钱。</P>
同理,主簿也不知道县丞和典史的底细。</P>
同一个衙门里的人都不知道彼此给上级送了钱,就更不清楚知县收了他们的钱之后又给谁行了贿。</P>
这种技术和艺术并存的行贿受贿方法有很多种。</P>
所以。</P>
想依法治理贪腐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只能在时机成熟时施加酷刑。</P>
宋权此次的任务是巡盐。</P>
巡盐的全称是巡查盐务。</P>
说白了向那些拖欠盐税的盐商追缴盐税。</P>
然而这根本不够。</P>
因为自从纲盐法实施之后,每个盐商的每年缴纳的盐税都是固定的。</P>
运司为了完成任务,每年都会及时向盐商征税。</P>
即便有所拖欠,也不会拖欠太多。</P>
所以巡盐的钱的来源只有一个:向当地盐商索取!</P>
盐商通过朝廷赋予的贩盐权获得了巨额财富。</P>
现在让他们拿出一部分钱来支援朝廷,他们不敢不从。</P>
所以自从巡盐伊始,宋权便给自己定下了六百万两银子的任务。</P>
其中三百万交朝廷,剩下的三百万与户部尚书谢三宾分账。</P>
现在朝廷的亏空突然增加到四百五十万两,比之前多了一百五十万两。</P>
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就都被打乱了。</P>
如果从他和谢三宾的钱里往外拿一百五十万两,他不甘心,谢三宾也不会同意。</P>
如果再向下面摊派,麻烦又接踵而来。</P>
钱是一层一层收上来的。</P>
下面的人向上交钱时会给自己留下一部分。</P>
也就是说,最底层的官员极有可能向盐商摊派了一千二百万两银子的任务。</P>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P>
追加摊派的话极易把盐商们逼急了,迫使他们做出鱼死网破的事。</P>
虽然不一定能牵连到他,但是他的前途也会因此受到影响。</P>
“该怎么办呢?”宋权坐在轿子里,自言自语。</P>
思索间,宋权的轿子来到了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外。</P>
两淮运司设都转运使一人,从三品。</P>
同知一人,从四品。</P>
副转运使一人,从五品。</P>
其余官员亦不在少数。</P>
看着门口的轿子和马匹,宋权知道两淮运司的官员已经先他一步来到了衙门。</P>
就在他打算走进衙门时远处传来马蹄声。</P>
转头看去。</P>
一队身穿常服的锦衣卫正骑着马朝他奔来。</P>
宋权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以为这队锦衣卫是来捉拿他的。</P>
紧接着他又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并露出一副淡定的表情。</P>
在没搞到足够的钱弥补国库亏空之前,朝廷是不会对他下手的。</P>
眨眼间,这对锦衣卫已经来到他的轿子前面。</P>
为首之人抱拳询问:“这位大人可是巡盐御史宋权宋大人?”</P>
“正是宋某!”宋权淡定回答。</P>
“朝廷有旨,宋权接旨!”锦衣卫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