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菏在一张有些硬的床上缓缓醒来。</P>

他坐起身，颜月牙正坐在他身边打瞌睡，外面天色正蒙蒙亮着，似乎是马上要破晓了。</P>

这是一间简单的石头房子，透过窗户，能看见不远处的沙丘，太阳的光从沙丘另外一端照过来，即将驱散四周的寒凉。</P>

害舌正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P>

苏菏从床上下来，他走到了害舌面前，害舌已经卸掉了戏妆，此时他眉眼朗朗，回头笑着望向苏菏，缓缓躬身。</P>

“奴家参见王。”</P>

“害舌。”苏菏对他点了点头，“不必叫本……我王了，我现在不是蚩尤。”</P>

“那奴家斗胆叫您一声苏老爷？”</P>

“叫我苏菏即可。”</P>

“您都看到了？”害舌不回应他的话。</P>

“嗯。”苏菏把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倚在窗上，也看向远方的沙丘，“我看你是早有准备。”</P>

“呵呵……”害舌掩嘴笑着，“您从杻阳离开后，五哥就给奴家打电话了，只是他没告诉奴家是您要过来，只说有个重要的贵客，需要奴家帮忙记起一些事情。”</P>

“他倒是动作快。”想到陆木，苏菏脸上浮起浅笑，陆木那家伙对自己可没有对孔洛那么殷情，这过了好几千年了，这小子对洛儿的那点心思真是一直没变。</P>

“只是……五哥说，四哥他……”</P>

“……”苏菏眼中抹过一丝阴霾。</P>

折路……苏凌峙死了，被叠新杀了。</P>

他的兄弟，他的亲人，他的长辈，死在了自己面前，到折路死的时候，都没有告诉苏菏他的真实身份，他只想让苏菏平静的过完这一生。</P>

“我自会想办法给折路报仇。”苏菏淡淡地说。</P>

“王……”害舌下意识地说，突然又收住了口，“阿菏，您究竟是怎么回来的？”</P>

“给我说说之后发生了什么。”苏菏反问道。</P>

害舌怔愣了片刻，轻叹一口气：“公孙轩辕砍下……之后，他活捉了我们所有人。”</P>

“四哥折路带着大家拼死抵抗，但是您也知道，他当时有伤在身，并未完全痊愈，所以不敌，公孙轩辕将我们投入大牢，统一天下，决定建立新国。”</P>

“而我们，就是他选中用来奠基的基石。”</P>

听到这里，苏菏心头一痛。</P>

他已经想起来了那个时候的习俗，所谓的基石，无非就是人牲而已，将人牲活埋，用人命来奠基一个新的国家。</P>

“我们是不死的存在，所以更加符合公孙轩辕的要求，这样，他的天下才能长长久久，我们八个人都被他封印在了地底……直到……”</P>

“直到孔庆林无意间把你们挖出来了。”苏菏点点头，拍了拍害舌的肩，“抱歉，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P>

“是我害了你们，都是我的错……”</P>

“王，这不是你的错。”害舌看着他，严肃又诚恳，“这只是我们自己的选择罢了。”</P>

“公孙轩辕给了我们选择，他让我们选择永久的死亡还是活埋，可是大家都选了后者，只想着有一天，能带着全部的记忆见到您……”</P>

“这不是吗，我们终于见到您了。”</P>

苏菏低着头，轻叹一口气：“这是什么地方。”</P>

“奴家的小院，奴家不喜欢现在的城市，所以在沙漠里选了一片绿洲，修了个小院。”害舌的笑容回到了脸上，有些炫耀般的说，“奴家开了个戏班子，王您觉得奴家如今唱的如何？”</P>

“不减当年。”</P>

楼下是一潭小小的泉水，有一棵树孤零零的矗立在水旁，害舌意外的喜欢这里，他感觉，这里的环境，和他曾经的家很像。</P>

苏菏望着那棵树，树下一个窈窕的身影正站在那里，面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纹丝不动。</P>

那是孔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