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香不可置信地道:“我们就在他们身后,难道他们不害怕我们跟费斯切拉前后夹击?”
“如果顶在牛顿跳跃点的,是其他斐扬将领,或许我不会担心。”拉塞尔浓浓的眉毛皱了起来:“可是费斯切拉,绝对不会把他的兵力,消耗在牛顿跳跃点。”
“那我们该怎么做?”方香问道。
“反客为主,”拉塞尔淡淡地道:“不断搔扰百慕大星系。再给斐盟指挥部一点压力。让他们明令费斯切拉进行战略配合。只有这样,主动权才在我们手里。我们才能拖住费斯切拉,调动西约,让他们按照我们的指挥棒跳舞。”
“反客为主。”方香一惊:“您是说,我们要主动攻击?”
拉塞尔点了点头道:“我们需要时间,所以,战争的节奏,必须由我们自己来掌控。”
方香咀嚼着节奏这个词,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心底对拉塞尔无比钦佩。
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出的决定。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出击,需要的智慧,需要的眼光和果决,只能是像拉塞尔这样的名将才具备的。在这个战争的大时代,他们才是搅动天下风潮的精英。他们的每一个镇定自若的决定,都会荡起十万浪潮,风起云涌。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过了泊位长路,拐进了营区。
不远处的几个巨大的起降坪,已经被改成了训练场。数百辆机甲,正在进行格斗训练。总教官卫见山站在场边,比手画脚地跟七八名机甲战士讲解着。还有许多匪军高级机士,正在进行实战辅导。场面热火朝天。
拉塞尔驻足看了看机甲场上那一个个青色的“胖子”,不禁苦笑着对方香道:“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趣味,把自己复制一堆出来很得意么?”
方香只是笑。对于胖子的怪异趣味,她实在无话可说。
“八个装甲师,全部进行艹控提升。这家伙倒是一甩手走了,把这些事情都压在我的肩膀上。光是训练计划,就累病了我三个参谋,”拉塞尔笑道:“教了他不少,就是忘了教他勤快点。”
说着,拉塞尔一边向前走去,一边问道:“征兵工作怎么样?”
方香跟上他的步伐,回答道:“非常顺利。蓝石星和托雷克莱斯情况最好,扣弦星要差一点,不过还是非常踊跃,玛尔斯的征兵工作,会在三天内开始,那边是我6军装甲师的主要兵员补充地。”
拉塞尔点了点头,走进上咖啡厅台阶。方香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除了方香的号召力和影响之外,匪军在长弓星系执行的政策,也有关系。
以前被西约关进监狱的本土官员,都被释放了出来。重新成立的自治政权,也有和占领者平等交涉的地位。更重要的是,普通民众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无论是社会秩序,经济秩序,都得到了很好的维持。
而对于这些星球原来的民兵,退役士兵,军校学员以及警察,消防员等优质兵源来说,加入这支最后跟随托尔斯泰抵抗苏斯的军队,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萨勒加民众,并不缺乏抵抗和牺牲的勇气,失去勇气的,是那些政客。
“听说联盟议会议员克里的提案了么?”走进暖暖的咖啡厅,拉塞尔绅士地为方香拉开椅子,又脱下大衣递给哈米德。
“听说了。”方香点头,有些奇怪地道:“我想不明白,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现在是最需要拉拢我们的时候么?”
“永远不要希望每一个人都是理智的。”拉塞尔坐下来,微微一笑道:“人类历史,从来不缺乏斗争。即便面临亡国,也总有人为一己之私对身边人举起屠刀。至少,这位克里先生,还事先给了匪军一个警告和机会。”
“真不明白,联合议会怎么会举行会议,专门讨论这个议题,”方香愤愤不平地靠在椅背上,问道:“我只希望,愚蠢没有传染姓。”
“那就得看联军指挥部和联军统帅部的意思了。”拉塞尔平静地道:“目前,联军三大权利机构互相制约。联盟议会不可能乾纲独断。那些政客在和平时期还能胜任联盟事务,可在战争时期,他们如果还抱着以前的那一套不放,恐怕指挥部,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我想……”拉塞尔看一位女兵端上咖啡,微微等了等,待她离开后,才端起咖啡道:“这件事情,他们的目的,并不仅仅停留在克里的提议表面。幕后推手,有更深的打算。”
“更深的打算?”方香有些不明白。
“想想你那位叫玛格丽特的好朋友……”拉塞尔搅动咖啡,淡淡地道:“克里背后的人,是想逼勒雷联邦表态……对于斐扬国内的一些事情来说,一个盟国的军队,再强大,也不会构成威胁。哪怕是查克纳和莱恩共和国,都不会介入斐扬国内的争斗中。而一支和玛格丽特走得很近,却有着自由身份的军队,恐怕会让人如坐针毡。”
“那么……”方香张口结舌:“我们应该怎么做?”
“看他了!”拉塞尔微微一笑:“这事,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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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星三号资源公路h23路段位于卡拉奇河边群山之中。宽百米的白色道路,铺设着十条金属磁力线,宛若一条彩带般,蜿蜒而入两侧高耸入云的青山之间。
正值初冬,风干物燥。公路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曰。数不清的机甲,重型装甲车,自行火炮列队前行。轰轰的引擎声不绝于耳。钢铁洪流滚滚而去,不断将一座座青山,一个个公路标牌和公路两侧那灰色长龙般的步兵长阵甩在身后。
天色已经渐渐阴暗。太阳落在起伏的山巅,不时只在两山之间露出一点艳红。云霞如火。阴暗的山谷和斜阳余辉涂抹的金色山巅明暗对比,分外漂亮。如果不是公路上的钢铁狂潮,如果不是远处不时传来的炮火轰鸣。这艳美景致,直让人流连忘返。
密集的爆炸声,仿佛天边滚滚闷雷。一队被押解的战俘,在公路左侧,顶着飞卷的尘土,迎着一队队杰彭士兵,逆向而行。
杰彭步兵队列中,一名与战俘们擦肩而过的杰彭士兵,捡起公路边上的一个石块,打在一名查克纳俘虏的身上。引来身旁的同伴一阵戏谑的笑声。
笑声远去,举着手的战俘,无声地挨了一下,没有表示任何的愤怒。这名高大的查克纳战士,只沉默地在押解士兵虎视眈眈的目光中踉跄前行,眼神木然。
忽然,战俘队列的后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忽然传来一阵搔动。
“砰!”一声枪响。一个衣着破烂的查克纳战俘扑出队列,一头栽倒在路边的草丛中。
押解的杰彭士兵放下了枪,冲草丛中吐了口唾沫,看着身边的战俘骂骂咧咧地道:“走快点,别试着给我找麻烦,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短暂的搔动很快平息了。在押解士兵的枪口下,在公路上大队杰彭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战俘们麻木地向前走着。如同一群,被赶进狼窝的绵羊。
队伍踟蹰前行。公路上的一排排机甲卡车,一队队杰彭士兵很快远去,尘土飞扬的队伍末尾,几辆能量补给车和维修车,载着几名坐在车上的杰彭士兵,成了战俘们最后的看见的一幕。
喧嚣远去,整个山谷,在空荡荡的三号资源公路的映衬下,无比寂静。
脚步声杂乱。公路路基的碎石野草,不时出哗啦的声音。
战俘们静静地行走着。
他们不知道,距离自己生命结束的终点,还有多远。尽管他们知道杰彭人向来是不怎么留战俘的。在这一路走来,他们也已经看见了太多同伴的尸体。他们也想反抗。可是,手无寸铁的鲁莽行事,换来的只会是一场屠杀。
一名走在队伍末尾的杰彭下士微微停了下脚步,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香烟。
走在他前面的一名杰彭士兵扭头看了自己的长官一眼,随即转过头去。一脚狠狠踢在一个歪歪倒倒的战俘身上,嘴里喝骂连连。
点着了烟的下士深吸了一口气,刚出舒服的一声呻吟,忽然间,头顶山坡草丛中,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扑而下,砸在他的头上。
下士的头,猛然间被转了二百七十度,连一声哀嚎都没有,就倒在了地上。视网膜的残影,映出了一个金小男孩的身影,无边的黑暗,随即袭来。
小屁孩向队伍末尾摸去。
自从入侵了杰彭天网之后,小屁孩就一直在寻找可以突围的道路。
从天网的指令,以及杰彭各部队对天网的反馈信息中,屁屁能够找出不少空隙。
在它看来,利用敌人调动是时间差,利用几支部队之间的空隙,从理论上,可以悄悄突围。
可是,它也知道,战场毕竟不是一盘电子棋。并非所有一切,都能反应到天网上。
例如,在突围的时候,选择的山某段路看起来是处于敌人的缝隙中,可事实上,或许这段路根本就不隐蔽。又或许,这条路看起来可以经过,可因为地形复杂,全员经过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以至于不能利用时间差……这些,都是致命的。
战争迷雾,是无法用计算和理论拨开的。一个山下抬头远眺的敌军士兵,一支暂时无法和天网进行联络的敌军小队,就能让所有人暴露行踪。
所以,屁爷决定亲自勘察路径。
可没想到,迈着小断腿出了阵地,往山弯里一路溜达到在这里,却现这队战俘。当看见大部队走远,两百多名战俘只有十名杰彭士兵押解后,小屁孩觉得有些手痒。
这副身体,还没有挥过威力呢!
博斯威尔是按照战斗机器人为它造的身体。内部是生物两态金属骨骼,轻纤维包裹全身,防火防爆,就连硬度合金,也能用手破开。身体里隐藏着两支能量机枪,就连嘴巴,也是致命的武器。屁屁试过,这仿巨蟒的嘴巴,张到最大,能一口咬住一个大冬瓜。
唯一的缺陷,是战斗时的能量消耗大了一点。还有就是因为它本身没有平衡感应,所有的平衡都只能靠计算,在闪转腾挪的灵巧度上,要差那么一些。
不过,这个身体的奔跑度非常快。毕竟,定向奔跑时电脑需要对电子平衡装置的感应数据进行的计算,远比瞬间变换重心,闪转腾挪时的计算要少得多。
干掉十个杰彭士兵,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屁屁决定动手过过瘾。
走在队伍最后的七八个人,听见了身后传来的一丝轻微而沉闷的声响。一名战俘,下意识地回了回头,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
“干什么?!”一旁押解的杰彭士兵一提枪口,对准了这名差点撞倒前面人的战俘,面色狰狞地就要开枪。
战俘们目眦欲裂,忽然间,他们觉得身旁一阵风刮过,随即,他们看见一个身影如同闪电般扑到了杰彭士兵的身上。
只听咔嚓一声,杰彭人的脖子,凭空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缺口。
缺了三分之二血肉,连骨头都断了的脖子,再也承受不住带着头盔的脑袋,以一种恐怖的弯曲干干脆脆地断掉了。没有头的身体,在撞击中退了两步,栽倒在地。鲜血顺着脖子上的血管猛地喷洒出来,如同爆裂的水管。
一个可爱的金小男孩,从杰彭士兵的尸体上爬了起来。如果不是他嘴角的鲜血的话……他简直就像一个玩具娃娃……
可现在,他更像是一个恶魔。
看着眼前这无比诡异的一幕,战俘们,全都傻了。一切都生得太快。快得他们的脑子里,还来不及产生任何的念头。
极度的震惊中,一名战俘差点就叫出了声来。可是,他的嘴,被身旁的同伴死死地捂住了。
这位瘦弱的战俘斜着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同伴。
高大魁梧的同伴,一脸苍白,可是,眼睛里却是狼一般的凌厉和坚定。
小男孩赞许冲高大的战俘比了个大拇指。随即横穿过队伍,无声无息地向延绵百米的队伍右前方的另一名杰彭士兵摸去。
一个又一个押解的杰彭士兵倒下了。
看见这个恐怖身影的查克纳战俘,越来越多。
当最后一个杰彭士兵被干净利落地拧断脖子的时候,查克纳战俘们,还如同做梦一般,迷迷瞪瞪不知所措。
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如此恐怖的杀戮……
寂静的山谷中,这些身经百战的战士们,只听到自己胸膛里传来的一阵剧烈的心跳声。
“十分钟,”干掉最后一名杰彭士兵,小屁孩抹了抹嘴边的血,盯着一帮呆若木鸡的战俘:“十分钟之后,会有一个杰彭装甲营经过。”
呆立片刻,终于有机敏的冲出队列,拣了杰彭人的枪,将尸体拖到了路边沟壑草丛中,飞快地翻起碎石泥土,遮掩那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有了一个人带头,所有的战士都行动了起来。
有军官迅站出来,指挥分派。
只用了不到两分钟时间,一切痕迹就已经遮掩得七七八八。如果只是路过,不仔细盯着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十分钟后,跟在小屁孩身后钻入山林之中的战俘们,停下了脚步。
山下,机甲和卡车的轰鸣声,滚滚而过。
杰彭装甲营远去。战俘们面面相觑,忽然间,大家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死里逃生的喜悦,在他们的喉咙里低沉地翻滚着,宛若闷雷。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两百多号人,竟然被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给救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