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父亲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忧色,“不过,我看墩子出门的时候气呼呼的,好像谁惹着他了。阳子,你哥俩关系最要好,你今早来送鹏鹏的时候,墩子没跟你说什么吗?”
父亲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我想起墩子骂的那句脏话,暗道不妙。一定与他从南方带回来的那个赝品有关。墩子是个不吃亏的家伙,很可能为买那个赝品把他在南方这几年打工的辛苦钱全搭上了,被我鉴定不是真品后,他气不过去找卖主算账去了。
肯定是这样的。
我不由替墩子担心起来。墩子一个人势单力薄,去找人家算账可不是什么好事。南方人心眼子多,很狡猾也很野蛮,墩子哪是人家的对手,弄不好把自己搭上。
见我不说话,父亲有点慌,“墩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没事,”我赶忙说,“墩子和我说过,他这次回来的仓促,有些事情还没办完。他这次回去是处理一些事情。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带儿子回来的路上,我恨自己太大意了,竟然忘了向墩子要手机号码或加个微信什么的。
下午两点整,我把儿子送到了幼儿园。走进幼儿园,只见办公楼前挂了一个很长的红色横幅,上面用胶带粘贴了一行大字:“欢迎闫章二段到曙光幼儿园进行围棋科普教育。”
我上大学时有一段时间沉溺于围棋,棋力业余四段水平,之前对围棋国手很崇拜,所以看到职业二段字样心里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带儿子来到大班教室门口,只见一个留着短发的年轻女老师正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说,“闫老师,我知道您时间很宝贵,但请你再等一下,陈鹏程同学马上就快到了。”
我认识这个年轻女老师,瓜子脸,模样俏丽,正是顾小小。
“小顾,你怎么这么不懂礼呢,”
一个五十多岁左右女人,从走廊另一端匆匆走过来,神色不悦地对顾小小说,“闫老师受市围棋协会邀请来宁州市普及围棋文化,咱们曙光幼儿园很荣幸把闫老师请来。闫老师行程安排的很紧张,只在咱这里呆一个半小时,怎么能为一个学生缺席耽误闫老师给同学们讲课呢。”
“李校长,陈鹏程家长说好两点准时把陈鹏程送来的,马上就到,也就几分钟的事…”顾小小说话间一眼看到我领着儿子走过来,上前一步把儿子拉过来,“鹏鹏,你不是一直想学围棋吗,现在高手来了,马上给你上课,好好听,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哦。”
李校长也就是那个五十岁年纪的女人看了我一眼,半开玩笑说了一句,“你就是陈鹏程的爸爸?小小老师对陈鹏程可真是太好了,她是不是你家什么亲戚呀。”
“哦,不是的。”我忙解释。
李校长没再说什么,笑了笑走了。
顾小小忙着招呼闫章二段进教室给孩子们讲课,我刚转身要走时,觉得就这么走不礼貌,便冲顾小小打了个招呼,“顾老师,谢谢你哈。”
顾小小不客气地回了一句,“以后不准随便把陈鹏程带走了,有事不来上学时,必须找我请假。”
回来路上,我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老师对学生负责是对的,但这个顾小小对我儿子好像太负责了。和对门刘姨一样,有点关心过分了。
过分热情让人害怕。
我不由摇了摇头。
回到家后,我本想赶紧去搬家公司上班,临出门的时候却觉得胳膊有些酸麻,应该与回老家接儿子时抱了一会有关。看来刘姨说的不错,胳膊被扭伤暂时干不了重活,看来还需要休息。
下午五点多,黄怡佳给我打电话说她下班后要耽误一会给几个学生开小灶,问我有没有时间接儿子,我说没问题。
幼儿园五点半放学,我提前几分钟赶到了。幼儿园离家两公里,为省油,我没开车,选择步行。
接到儿子后,我刚要走,被顾小小叫住了,“陈阳,你忘了我对你说什么了?”
我忙说:“记得呢。以后不会随便让陈鹏程旷课了。有事请假,呵呵,请假。”
“谁说这个了?”对方俏眼一瞪。
“不是这个?”我摸不到头脑,“那是…?”
顾小小扑哧笑了,“不是说好了晚上我请你和陈鹏程同学吃饭的吗,这么快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