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醒的一刻,突然发现奶奶变成了龙王,那种感觉我想恐怕不太好吧?”林年问。
在他的注视中,那水银湖中央扭曲的暗金色巨树就像一根扭曲的肉柱一样在溶洞的光源照耀下显得恐怖而阴森,那股邪性的气息只是看一眼就足以让人后半辈子的噩梦满是它阴影的形状。
“落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心理部的富山雅史教员在看诊后提出的建议是直接利用‘催眠’砍掉这一段记忆,不然这段经历很可能会让当事人对他的奶奶产生严重的PTSD症状,最坏的情况是某一天他甚至会不小心伤害自己最爱的家人。”昂热说,“事后装备部也连夜升级了防毒面具的过滤纸,溶洞内也多装了各角度的摄像头,由EVA二十四小时监测防止相同的意外发生。”
林年不语,对于昂热讲述的一切,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其实并不陌生!
“散发出猎物最渴求的气味诱使他们接近,越接近气味溢散的源头,气味也就越浓厚,使得猎物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自然界中不缺乏这种动植物的存在,最常见的大概是“Dionaea”(爱与美之神“Dionaea Venus”。捕蝇草的学名“Dionaea muscipula”)而通常在自然界无论是什么东西,会做出这种行为的大概也只有那寥寥一两个目的。”
“进食和繁衍。”林年回答。
“可我觉得我们的这株大号的捕蝇草似乎不像是急着繁衍的样子。”
“那就只能是进食了。”林年很想捏眉心缓解脑海里升起的压力,抬手的动作才有了个弧度就慢慢放下了。
昂热望着那诡异而可怖的青铜炼狱低声说,“是的,尽管正式的书面报告上‘青铜与火之王’已经宣告死亡,但其实我们的诺顿殿下还没有死透,他还在挣扎着渴望复活,这个牢笼只能束缚他却不能真正地杀死他,他需要能量,大量的能量来冲破这个囚笼重返世界。”
“这么危险的东西就该让他一辈子沉在与世隔绝的尼伯龙根中,为什么要把他带到学院里来?”林年扭头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大的不解。
“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出的决定,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否决的决定。”昂热缓缓摇头,“如果你足够细心会发现我们来时路上经过的那些人中有着不少的生面孔。”
“很多人对我来说都是生面孔。”林年在入学后接触最多的是学生群体,对于教职工和那些常年藏在冰窖里的科研人员很少接触过,不过相反大多数的科研人员倒是对林年熟悉得紧。
“那我换一种说法。”昂热转头看向远处溶洞中在大量精密设备前忙前忙后,在实验台上不断制造出刺眼的火花以及小型爆炸的科研人员,说,“你认为光凭秘党就能把这个东西从遥远的中国运来卡塞尔学院吗?”
男孩叹了口气。
“很多人好奇正统和秘党究竟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化干戈为玉帛,秘党是如何放下了骄傲和贪婪,正统又是如何破开了闭关锁门的固执。但实际上答案很简单,一个需要双方共同合作的宝藏,两个需要同时插入并扭转的钥匙孔。”昂热低声述说着。
“‘青铜炼狱’不属于混血种世界任何一方的独有财产,但它的确在短期内拥有一个明确的‘所有权’,而这个‘所有权’以现在的形式来看又被正统和秘党一分为二。一个尚未真正死去的龙王,多么诱人的宝藏!只要是拥有野心和进步欲的人都想去挖掘他。但很显然光凭其中一方的腕力是无法撼动这块密藏的,自然而然的,在足以改变未来世界格局的天大利益前,所谓的党派之争就显得可以轻易放下了。”
“就青铜炼狱的开发合作事宜,秘党和正统都分别派出了代理人,秘党这边的代理人叫希尔伯特·让·昂热,同时也是卡塞尔学院校长,而正统则是派出了李家兵部的左事官,一个自称叫做李元德的中年男人。我们在夔门被称作阴阳边界的一座陡峭悬崖顶,于‘日出东方绛云升’的吉时,按照正统的传统歃血为盟,两个用祭刀割开了手心的男人在黄天、厚土、长江的见证下用力握手在一起,再以《亚伯拉罕血契》的条例为名,签订了一卷由钢竹竹简作为载体的契约书,以此来保证契约完成之前双方取长补短,相待而成,绝不背叛。”昂热低声述说着。
“那冒着莫大的风险,冒着可能惊醒龙王再度带来灭顶之灾的灾祸,你们又得到了什么呢?”林年轻声问道。
“很多。”昂热转移视线到那巨大的金树上缓缓说,“我最初是反对这个提议的,但就现在看来,无论是秘党还是正统都得到了很多。事实证明,那些风险双方看来都是值得的。”
“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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