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细红绳散发着柔和的荧光,似乎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他摸着红绳,心里默默感谢程师傅。这细绳是杨冬青去年刚换上的,当初程师傅留下三根红绳,叮嘱他五年换一次。每次到时间了,不用他特意去记,红绳就会自己无声地断掉,他就拿出另一根系上。如今手上这根是最后一根。</P>
手里的墨斗还在,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感觉到胸前在发烫,拉开衣襟就看到阿九用他的生日礼物在发光,听阿九说这珠子叫玄玉珠。看来就是红绳和玄玉珠在保护他不被黑气伤害。</P>
停在原地和在里面打探一番,杨冬青选择后者。黑气似乎没有边际,杨冬青在心里数着步数,走了几百步都没看到有什么不同,他猜测也许是类似鬼打墙的套路。</P>
某一瞬间,黑气里似乎融入了什么东西,因为杨冬青闻到了和若尔县旧车站的厕所如出一辙的浓郁臭味。</P>
不是吧?!杨冬青在心里感叹,难道那脏东西追到了这里?</P>
事实上,若尔县旧车站厕所里的脏东西却是追来了,当时被殷亦九吓跑,这东西直接往深山老林里逃命去,现在有了“靠山”,肯定飞奔而来投靠,妄图从黑气这里分一杯羹,从杨冬青身上搞点好处。</P>
“我这身体到底有什么吸引力?怎么感觉脏东西都对我趋之若鹜?”杨冬青心里嘀咕,“等出去一定要问问阿九,想个办法补救一下。”</P>
黑气却不和他啰嗦,反正也说不了话,便像疯了一样不断朝他重来,被弹开之后又扑来,完全称得上是锲而不舍。</P>
柔和的荧光像保护罩,把杨冬青紧紧保护起来,让黑气无法冲破一丝一毫。</P>
杨冬青继续前进,于是就出现了黑气不知疲倦扑向他,被弹开又继续扑过来的画面。如果不是时机和地点不对,他都要忍不住嘲笑起来。</P>
杨冬青在心里计时数步数,他大概走了半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黑气的攻击倒是降低了频率,看来也是有些累了。</P>
杨冬青停下脚步,深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劝自己冷静,继续走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出口,更找不到黑气的弱点,结合阿九的话和现状,黑气暂时伤害不了他,那他不如养精蓄锐,静待时机。</P>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传来脚步声,正朝他靠近。</P>
“阿九!”他惊喜转身,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住,变成严肃。</P>
本该在车上的司机却出现在了黑气中,正被身后的红衣女人押着一步步靠近杨冬青。</P>
杨冬青以为这黑气就是红衣女人的本体,没想到竟然不是。那阿九——糟了!</P>
看出杨冬青的担心,司机懊恼又害怕地说:“我是想下车看看能不能帮你,没想到……”</P>
没想到被等在车外的红衣女人抓住了,直接被丢进了黑气中,然后还不等他跑开,他就被黑气紧紧箍住了手脚,不由自主地朝杨冬青走来。</P>
黑气不会说话,那女人却会说,只是声音嘶哑难听,就像毒蛇在吐信子。她说:“你换他。”</P>
短短三个字,让杨冬青心里一紧,让司机脸色更加惨白。杨冬青直接说:“可以,你让他先过来,我会自己走过去。”</P>
那女人却摇头,乌黑浓密又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她的整颗头颅,让人看不见她的脸,也无法窥见她的表情。也还好看不见,不然司机怕是要被当场吓腿软。</P>
女人低垂着头,她那双没有眼白的乌黑的眼睛透过发丝由下而上死死盯着杨冬青,都不带转动一下。声音也并不是从她的嘴巴发出的,因为她的嘴巴已经被生锈的细铁丝封住,根本无法张开,就算张开了嘴巴,已经没有舌头的口腔也无法发出声音。她的声音是从断裂的喉咙发出来的。</P>
她嘶嘶地说:“你过来,一起走。”</P>
话音未落,司机已经朝前走出几步,杨冬青便也只能面对面走过去。</P>
一步,两步,三步……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在仅隔一臂之遥的时候,杨冬青看准时机一把拽过司机,让他进入周边的荧光中。这样一来,司机应该也能被护住,那些黑气也靠近不了。</P>
察觉到司机在大幅度颤抖,他低声安慰道:“别怕,他们伤不了你。”</P>
司机的颤抖却愈演愈烈,整个人直接抖得要挣脱出去,杨冬青刚觉得不对劲,就见司机朝他抬起来手,往他的脖子快速捞去。这女人比黑气聪明,见奈何不了他,竟然去抓个普通人来控制着抢他的保命符!真是卑鄙无耻!</P>
杨冬青灵活躲过,一把抓住司机的手,司机满头大汗,嘴唇颤抖唔唔地说:“你别管我……跑!”</P>
杨冬青怎么可能抛下他,他说:“你别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这话不知是在安慰谁。</P>
司机却整个人打起了摆子,像是冷到了极点,趁杨冬青不注意,他抬起了另一只手,直接向他的胸前抓去。杨冬青早有防备,直接伸手去阻,没想到那只充满辛勤劳作的痕迹的手并不是为了抢玄玉珠,转而飞快朝他额头拍去。杨冬青阻拦不及,不过眨眼间,那只手重重拍在他的额头上。</P>
杨冬青在心里怒骂这脏东西还懂得声东击西了,紧接着就脑袋一痛失去了意识。</P>
“噗通”摔在地上的时候,杨冬青的脑海里模模糊糊冒出一句哀嚎:完了,这一巴掌估计要把我的脑子拍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