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阙拍了拍殷亦九的手背，推着轮椅的殷亦九替师父开口：“依刚才的结果来看，你和他之间还有情缘未了，但姻缘符只能帮你找到他，他是否还记得你，是否还能和你在一起，全看你自己的造化，切记不可过于强求。”</P>
他一板一眼说话的样子落在杨冬青眼里，让他只觉得可爱非常。</P>
杜明澜再次鞠躬：“多谢大师点化。也多谢小道长的帮助。”</P>
走到杨冬青面前，他又伸出手和他握手：“也感谢你帮我带回来的信。谢谢你们。”</P>
杨冬青真诚地说：“不客气，祝你一切顺利。”</P>
杜明澜告辞了，他迫不及待想去找他的梅昕玉。</P>
至于梅昕玉还记不记得他，还能不能爱上他，全看命运的造化。</P>
程阙叹息一声，又去看杨冬青。杨冬青回他一笑，他便也笑了，示意殷亦九去忙自己的事，他需要休养一下。</P>
殷亦九帮他坐到床上，替他关上了门。</P>
“程师父没事吧？”杨冬青关切地问。</P>
“没事。”殷亦九说，“睡一觉就好了。”</P>
杨冬青放心不少，又问：“杜明澜真的能找到梅昕玉吗？”</P>
殷亦九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转身看着他说：“能。”</P>
杨冬青点头，两人不再提这件事，他转而提起了旧事，他说：“原来你长大了也和小时候一样可爱。”</P>
殷亦九疑惑地看着他，他笑着说：“我是杨无患，你还记得我吗？”</P>
杨冬青小时候名字叫无患，初中的时候报名要用户口本，老师翻开户口本问他是不是叫“杨冬青”的时候，他才知道用了十多年的“无患”是小名，他从娘胎里出来就体弱多病，小名“无患子”既是因为他大名“冬青”，也是外公对他最大的期许。</P>
外婆和姐姐后来倒是都喜欢喊他“冬青”，除了去世的外公，直到他现在放假回家，也还有时不时遇到的老人会喊他“无患子”。</P>
殷亦九沉思片刻，从久远的记忆里抓取到了相关片段，他五岁时已经记事，他当然记得当时那个叫杨无患的大哥哥还背着他睡了一路，他醒了就带着他去打弹珠，虽然他只是旁观，但大哥哥赢了之后都会把弹珠给他，回家的时候他两边衣兜里都是弹珠，一动就“哗哗”的响。</P>
不过法木村变化太大，再加上他当时就和师父在哪里待了一天一夜，去的时候也是大晚上，这才让他上次去的时候竟然没想起来。</P>
殷亦九难得笑了，笑意清浅，他说：“原来你没撒谎，你小时候打弹珠真的挺厉害的。”</P>
杨冬青也笑了。当年他们虽然只短暂相处了一天，可那段记忆一直留在他心里深处。</P>
他永远记得从梦魇中睁眼看到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也永远记得把他从梦魇中拯救出来的程师父。</P>
当时他突然落水，连续高烧不退，他后来听外公说，当时外公外婆带他跑遍了无数的医院都没能让他退烧，他整个人烧得通红，眼看着就进气多出气少了。</P>
他也模糊记得当时自己一直在做噩梦，梦到自己被疑似水鬼的东西追赶，说要拉他去当替身，他使劲跑啊跑啊，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就在他摔在地上眼看着就要被水鬼拉着脚拖到水里去的时候，一阵白光击退面目可憎的水鬼解救了他。</P>
是路过的程阙带着小娃娃来到他家，用一碗符水救了他，后来更是给了他一根红绳，他一直贴身戴到现在。据他外婆说，当时深更半夜了，是小娃娃敲开的门，门缝漏出的煤油灯映着小娃娃，他奶声奶气地说跟好心人讨碗水喝。</P>
他怎么也没想到还能再遇到他们，他更没想到自己会对阿九动心。</P>
杨冬青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他退后半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能再遇到你们，真好！”</P>
尤其能再次遇到你，真好。</P>
殷亦九向他走近一步，望着他说：“嗯。真好。”</P>
没想到当年的无患大哥哥长大了，还是一样可靠。</P>
“哇！小道长的师父是不是到了呀！”张闯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沉默对视。</P>
是张闯补课回来了。</P>
罗大爷乐呵呵地批评他：“小孩子家家的，能不能不要大呼小叫？注意点形象！形象！”</P>
张闯吐了吐舌头，跑过来搭着杨冬青的肩膀：“冬青哥你也来了呀！我们今天去烫火锅呀！”</P>
他本来想去搭殷亦九肩膀的，可惜没那个胆子。</P>
殷俊从楼上扔个纸团下来砸到他脑袋上，低声喝道：“吃吃吃，你今天学了什么知识？就知道吃吃吃！”</P>
程谦出门来提醒：“哥哥，师叔祖在休息。”</P>
张闯不好意思地挠头，见地上的纸团像符纸，他就把纸团捡起来打开看，发现是一张灵符，他小声问：“处长，这是给我的吗？”</P>
殷俊没理他，丢下一句“自己订聚缘楼的素食火锅”就回了房间。</P>
张闯做了个“耶”的手势，拿着符纸反复研究，没看出是什么灵符，就去问殷亦九：“小道长，这是什么符？”</P>
殷亦九说：“姻缘符。”</P>
张闯像被火烫了一样把灵符扔了出去，刚好被进门的赵鹏接到了。</P>
“不要乱扔垃圾啊！太没有公德心了呀！”赵鹏把灵符展开看，走过来问：“这是你们哪位大师的灵符？不要了？”</P>
张闯眼珠一转，过去搭着他的肩膀说：“赵哥，这可是属于逆天改命的好东西，贴身带着它修行就可一日千里呀！”</P>
赵鹏怀疑地看着他：“有这好事？你怎么不心动？”</P>
张闯拍他肩膀：“我最近不是在努力学习充实自己吗？我没空修炼呀，带着也是白白浪费！不如赠给有缘人，你看我随手一丢就到了你这里，这不是缘分是什么？这就是你的机缘啊！百年难得一遇啊！你可得好好珍惜！”</P>
赵鹏有点心动，他这个人比较轴，见其他人没有出声，就觉得张闯说的是真话，当下就把灵符塞到了怀里，决定今晚先修炼试试。</P>
张闯“嘿嘿”一笑，朝杨冬青眨眼睛，杨冬青无奈摇头，也没戳破他。</P>
张闯拿出手机下单，一边问：“冬青哥，你今晚有事不？我们一起烫火锅！”</P>
杨冬青看了看殷亦九说：“我今晚有事，明天下班再请你们吃饭。”</P>
“那好吧。”张闯回房下单，顺便把程谦和程诚拉到房里选菜，时不时问问他们怎么才能让自己不动脑就能懂很多知识，程家兄弟虽然也入了学，但族里的家教老师们有事不能开课，兄弟俩目前处于休学状态，对他的问题爱莫能助。</P>
殷亦九问：“你今晚不一起？”</P>
杨冬青摇头：“不了，我今晚有事，明天再约。”</P>
看了看时间，他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帮我向你师父问候一声。”</P>
殷亦九点头，站在屋檐下看他走出去。</P>
杨冬青刚出了门就给殷俊发消息。</P>
他说：俊哥，你不妨直接表白。</P>
殷俊回他：让我再想想。</P>
杨冬青划着手机屏幕，看着殷亦九的原始头像，他的脚步慢了下来。</P>
再等等看吧。</P>
等回到家，杨冬青才想起来忘记跟殷俊继续问杜明澜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