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怪物！”杨冬青跟殷亦九简短描述了一下现状和车外的东西。</P>
那边安静听完，传来殷俊的声音，看来是开了免提。</P>
殷俊说：“别怕，我给张狗儿打个电话！”</P>
接着，殷俊就打电话去了。杨冬青还能清晰听到他吼人：“你怎么回事！你给我五分钟到我发的位置！再哔哔就一分钟！”</P>
“别怕。”殷亦九的声音响起。</P>
杨冬青心里安定了不少，他说：“我不怕。我给你发定位，挂了。”</P>
殷亦九：“嗯。”</P>
挂了电话，杨冬青立马给殷亦九发了定位。</P>
外面的怪物已经在哼哧哼哧卸轮胎，师傅这会儿醒过神来说：“我要开车了，大家坐稳！”</P>
可惜左前轮卡在了马路边的水沟里，根本转不出来，车子当然就动不起来。</P>
不过后轮驱动的时候，把一个正在卸轮胎的怪物卷到了车底下，咔嚓几下轧碎了。</P>
好像车轮动起来，怪物们就卸不了车轮了，杨冬青当下就让师傅别停。</P>
车轮呜呜动起来，怪物们束手无策，只能又来撞车窗玻璃。</P>
这时候杨冬青忍不住在心里感谢伟大的华国制造，能让车窗玻璃如此坚固耐撞。</P>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厢里的人都觉得度秒如年，恨不得自己此时是在做梦，掐自己一把就能从梦里醒来，回到家中温暖柔软的被窝里，可惜现实就是现实。</P>
车外“砰砰砰”的声音一刻不停，车厢里充斥着仿佛能让人窒息的沉默。</P>
杨冬青不断看手机，看着屏幕里小道长发的那句“保护好自己，等着。”，眼睛都看涩了，都没把手机按灭。</P>
左手拿着手机，杨冬青右手去拿拖把，刚拿到，耳边传来细微的“咔嚓”声，他往玻璃看去，只见玻璃上裂开了细小的纹路。</P>
糟了！玻璃要破了！</P>
杨冬青再次看向手机，四分多钟过去了。那个张狗儿快要到了，只要保护好车厢里的人，不让怪物进来就可以了。</P>
杨冬青把手机塞包里，扭下拖把棍用双手紧紧握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玻璃。</P>
“哗啦！”玻璃碎了！</P>
杨冬青瞄准要冲进来的怪物，一棍子甩过去，“砰”的一声，怪物被打了下去。</P>
有一只怪物扒到了窗边，杨冬青几棍子砸下去，怪物的爪子都砸碎了，也掉了下去。</P>
年轻男子有样学样，拿了扫把棍过来要帮忙。</P>
车上有人买了锅铲、水瓢之类的，也拿在手里要帮忙，但是窗户就那么点儿地，杨冬青个子又高，其他人根本挤过不来，过来了也挥不了手。</P>
杨冬青一头的汗水，拖把棍不经用，几下子就断了，杨冬青往后伸手，就有人递来锅铲。</P>
这时又来一个怪物，被年轻人几扫把棍打了下去。</P>
这些怪物就像不知道疼一样，不知疲倦地往车里钻，才一小会儿，就被发下去无数次。</P>
杨冬青手臂酸麻，却不敢停手。</P>
心里倒数着时间，他又打下去一只怪物，才到手的水瓢也碎了。</P>
师傅急得不行，可是他不敢开车门下车过来帮忙，驾驶座位和车厢又有铁护栏拦着，他只能干着急。</P>
杨冬青拿过年轻人手里的扫把棍，三下五除二又打下去一只怪物。</P>
“真是没完没了了！”杨冬青一边去捅扒住自己脚的怪物爪子，一边大声喊，“张狗儿怎么还不来啊！时间到了啊！”</P>
话音刚落，外面“嗖”的一声，杨冬青的裤脚上只留下血糊糊一个印子，那怪物直接掉了下去。</P>
张狗儿终于来了。</P>
杨冬青松了一口气，手里的动作却不敢停，扫把棍舞得带了残影，把钻进半个身体的怪物又捅了下去。</P>
耳边只听得“嗖嗖”几下破风声，怪物一下子倒了四五只。</P>
剩下几只仓皇逃跑，两根黑线又射了过去，怪物又倒下了两只，只有最开始那只批了人皮的怪物消失在夜色中。</P>
“啧，麻烦！又不能追了！”</P>
只听得一道年轻男声响起，玉米地里跳下来一个清瘦的身影，乘客们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生怕又来了什么怪物。</P>
“请问你就是殷处长说的张狗……大师吗？”好险改了口。杨冬青拄着扫把棍打开了手机电筒。</P>
张狗儿……啊，张闯仰头看过来，就见一片狼藉的车窗里伸出一个毛茸茸的寸头。</P>
“杨冬青？”张闯把墨斗收到腰包里，拍了拍手来敲门。</P>
“是我。”杨冬青让师傅打开门。</P>
张闯上了车，看这一车的老人小孩，就三个青壮年，觉得自己紧赶慢赶也值得了。</P>
“救星啊！”</P>
“菩萨啊！”</P>
“救苦救难的菩萨啊！”</P>
乘客们纷纷表示感谢。</P>
张闯拍了拍手，在怀里掏来掏去，掏出来一张符纸，小心地捋平整，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举在额头前，嘴里念念有词起来。</P>
接着，就见符纸无火自燃，飘出一缕缕青烟，青烟像有意识一般，各自钻进乘客的鼻子里，还在嘀咕迷信的乘客们打了个哈欠回到了各自的座位，系上了安全带，师傅也坐回了驾驶座，系上了安全带。</P>
唯独绕开了杨冬青。</P>
杨冬青纳闷，张闯更纳闷。借着手机灯光，他看到了杨冬青左手手腕上的细红绳，然后他就更好奇地挑起了眉毛。</P>
乘客们像刚刚睡醒一般，催促师傅赶快开车，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抱怨车窗玻璃年久失修，被树枝一弹就破了,还好意思说是华国制造，肯定是冒牌货!</P>
师傅一边道歉说立马去修，一边起火，刚才还被卡住的车就平稳地行驶起来。</P>
一车的人，就像没看到玻璃上血呼啦嵫的痕迹似的。</P>
“那怪物……”杨冬青低声问。</P>
顺手坐他旁边的张闯说:“跑不了，我同事还在这边，我先送你们回家。</P>
“那请问贵姓?”</P>
“张闯。”</P>
接下来就是沉默。</P>
杨冬青干脆拿起手机给小道长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给他和他舅舅殷俊道了谢，又挂了电话。</P>
出事的地方离杨冬青老家——法木村本来就不远，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在途中还下了一场雨，把玻璃上的痕迹洗刷个干净。</P>
乘客们大多住在附近，纷纷下车结伴回家，只有杨冬青家在另一个方向。</P>
下了车张闯就离开了，根本不听杨冬青说的去他家休息一晚。</P>
此刻踏在熟悉的回家路上，杨冬青才感觉浑身难受，尤其是被怪物抓过的手，手腕上直接青青紫紫一大片，身上也是脏兮兮的，一身汗臭味。</P>
他边走边掏出纸巾擦拭身上的痕迹，还跺脚把裤子上的血块儿抖下去。路边有个小卖部，主人家还在打麻将，儿子是个初中生，穿着校服蹲在墙角玩游戏，养的大灰狗蹲在他旁边看得十分投入。杨冬青去买了一瓶水，把手洗了，又淋湿纸巾擦拭衣服上的脏东西，好一会儿才清理得差不多。</P>
村里有通村路，并且安了路灯，昏黄的路灯下，杨冬青的身影投在路面上，先是在后长长的，然后慢慢移到脚下，接着跑到前面，然后又回到脚下，又跑到后面，如此循环过了三个路灯，杨冬青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外婆和姐姐，姐姐还抱着睡着的王思怡。</P>
杨冬青仿佛回到了还在读书那会儿，那时候他放假回家，总有人在路边等他。</P>
那时候是外公和外婆相互扶持的身影，如今是越发佝偻的外婆和憔悴的姐姐，还多了个可爱的思思。</P>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脸上温暖的笑容。</P>
无论走到哪里，长得多高，杨冬青永远忘不了的就是亲人脸上温暖的笑容。</P>
“外婆，姐姐，我回来了。”</P>
杨冬青笑着说，然后大步朝着家人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