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卿伸手把她揽进臂弯，内心深处荡起波澜，闭着眼睛却好像能看到她，而且也能觉察到她在看着自己。</P>

“又睡回去了？”李景熙问。</P>

“没，醒着。”虽然这么说，傅正卿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P>

李景熙轻轻笑一声：“你赖床啊？”</P>

“没有，”傅正卿声音沙哑，“缺觉而已。”</P>

他歪过头，凭感觉凑近她。</P>

“傅正卿。”李景熙稍微提高声音。</P>

听到她连名带姓地叫，傅正卿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她，“怎么了？”</P>

李景熙举起右手，晃了晃手机，无奈一笑：“你这姿势，我动不了。”</P>

环在脖子上的手臂松开，傅正卿勾唇浅笑，表情温暖而又真诚。</P>

李景熙心脏砰砰跳了两下，放下手机：“我要把窗帘拉开了。”</P>

“随你，”声音顿了顿，傅正卿懒洋洋地补充，“我又不介意被偷拍。”</P>

李景熙轻轻戳了一下他手臂，站起身：“我说正经的。”</P>

“我挺正经。”傅正卿支着右臂坐起身，靠躺在沙发背。</P>

“你还记得吗，傅阳泽当狗仔的时候，来我们这里拍过。”李景熙一边说，一边走，“我们当时还不认识他。”</P>

“记得。”傅正卿看着前方，视线没有一个落脚点。</P>

李景熙的语气很随意，对她而言，这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往事。</P>

对傅正卿的意义却略有不同，因为他曾委托傅阳泽偷拍他和景熙。</P>

那些照片依旧保存着，他偶尔也会翻一翻，回味那时候的时光。</P>

除了这件事，张阳泽！傅阳泽！</P>

两个不同姓氏之间的转换，给他一种神秘的仪式感，仿佛自己一伸手，就能探过黑暗的分界线，摸到底下湍急的暗流。</P>

双方每一次的交锋，化作尖利的匕首，不断划开他们的过去，又不断滴入新鲜血液，掩埋旧有痕迹。</P>

什么时候是尽头？</P>

又或者，没有尽头。</P>

‘唰’……</P>

落地窗帘被拉开，雨过天晴后的阳光懒洋洋地透进来，将正在系绑带的人包裹成团，头发四周似乎还泛着光晕。</P>

厨房和客厅的连接门吹来一阵清风，撩动绑带上的流苏，掀起细微波澜。</P>

他下意识抬手捂了一下左眼。</P>

虽看不见人，心却暖了回来。</P>

“光线太刺眼了吗？”李景熙问。</P>

“不是。”傅正卿放下手，“睡太久，一下子没缓过来。”</P>

透过大玻璃，可以看到盥洗台的位置。</P>

台子上摆着一个铝合金盘，一根根直径一厘米的手工面条整齐排列，上面包覆着油脂和薄膜。</P>

他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很自然地说：“我饿了，想吃拉面。”</P>

“这是中午剩下的，数量不是很多，你应该不够吧，”李景熙看着他，见他坚持的样子，说，“一会儿去你那边拿点配料，我去煮面了。”</P>

厨房门咔哒一声闭合。</P>

傅正卿拿起毯子，折叠成长方形，穿过餐桌区域来到卧室。</P>

卧室摆设没有太大变化，只有桌上的建筑设计书是新买的，旁边摆着一本记事本，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P>

他放下毯子，转身回到客厅，来到公共浴室。</P>

不锈钢水龙头扳手往上，水流哗哗落下，白色流体中冒着细微的烟。</P>

傅正卿失神地看着。</P>

心口传来一丝闷热感，让他回忆起了在无相界拼死一搏的瞬间，以及濒临绝境时陡然出现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