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走了，安硕跟你说的，你没听见吗？”李景熙看着他，心里拂过不祥的预感。</P>

秦泽洋放下手，应了一声：“嗯？他跟我说什么了？”</P>

他反问，“难道他们看不到水吗？”</P>

李景熙：“……”</P>

“你刚才到底看到什么了？”她很认真地问，“你确定只看到了水吗？”</P>

一阵难熬的寂静。</P>

秦泽洋脸色白了一下，而后又很快深吸一口气。</P>

仿佛有一瞬间，他的灵魂出了窍，但为了保持表面的矜持和淡定，硬生生把失控的灵魂拽回来。</P>

“那东西一晃而过，我有点不敢确定，”声音有点紧，他轻轻咳嗽一声，“这东西不能去想呀，要是连我们俩都分开，那不就糟糕了。”</P>

“我先下去看看。”李景熙转过身，不再犹豫，直接踏进水里。</P>

随着温度觉感受性逐渐减弱并消失，身体开始适应水中温度，她反而不太想上岸了。</P>

她快步走着，没有感受到任何水的阻力，垂下头，发现裤子很自然地垂落，根本不像是在水中。</P>

此情此景，让她想到小时候一个不愉快的事件：</P>

在池塘里游泳的时候，她被同龄人拉了一把，于是整个人摔进水里，她不断在水中扑腾挣扎，可是却没有人来救她。</P>

就在自己以为没救的时候，双脚忽然踩在了池底，而站起来后才发现水只到胸口位置。</P>

但那种窒息的感觉，到现在想起来，还会让人心脏砰砰直跳。</P>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飞快地跑起来。</P>

“干嘛跑那么快？”</P>

耳后传来泽洋的叫声，她闭上眼睛，彻底淹没入水中。</P>

寒气再次扑面而来。</P>

奇怪，身体不是应该适应了吗？怎么还会感觉到冷。</P>

鼻尖沾到了什么东西，跟冰块似的，她赶忙睁开眼睛，顿时倒抽一口冷气。</P>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眼前，看着他额头上的子弹金属头，她立刻明白过来，眼前的是什么。</P>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神经还是一下子紧绷到极致，膝盖一哆嗦，差点摔倒在地上。</P>

终于明白泽洋为什么会突然冒出那句话，现在她也很想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像‘咒语’一样，遮掩心中无限扩张的恐惧。</P>

她下意识张嘴，却发现水并没有进入口中。</P>

“快往后退。”秦泽洋叫道。</P>

李景熙回过神，飞快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终于看清楚眼前的情况。</P>

地板依然还是钢筋网格，螺旋旋转车道往前延伸。</P>

水里到处飘浮着发光的圆形泡泡，透过薄膜能看到一个个姿势各异的人。</P>

——他们被包裹在泡泡里面。</P>

如果不注意他们身上的弹孔和血迹，这里看起来就像阳光明媚的舞台，轻盈水泡缓慢飞舞，在它们各自的轨道上悠闲奔跑。</P>

一张张木讷、惨白的脸不时在眼前飘过，其中有一两个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方向。</P>

“我以为看到的是幻觉，没想到是真实的，”秦泽洋出声，“在五楼的时候，除了你，我们看不到尸体，就是这个原因吧？”</P>

“幻觉、真实？”李景熙梦呓般说。</P>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秦泽洋。</P>

站在右侧的男人一动不动，他半眯着眼睛，全然没有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反倒弄得她有些不习惯。</P>

他的眼睛变得十分清亮，笑容浮上嘴角：“既然游不起来，就只能走了，既来之则安之。”</P>

“嗯。”李景熙坚定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