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光线透过眼皮，沙沙的，有很多东西在晃荡。</P>

“河流里面有很多小动物，我走过去，和小白兔打招呼，和小熊握手。”傅正卿顿了顿，问，“院子里是不是开了很多花？”</P>

“嗯，好多好多白色的花，我妈妈说叫栀子花，它代表着永恒的爱。”</P>

响指的声音传出来。</P>

娜娜睁开眼睛，问：“哥哥，馒头是不是不好吃？”</P>

“嗯。”傅正卿轻轻叹息，“太硬了。”</P>

她忽然觉得哥哥很可怜。</P>

她要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让她买东西给哥哥吃。</P>

李景熙被敲门声惊醒了。</P>

她拿起皮筋扎上头发，走到门口问：“谁啊？”</P>

“姐姐，是我。”</P>

“等我一下。”李景熙飞快地换好衣服，在水槽边抹了一把脸，打开门。</P>

“姐姐，”娜娜开门见山，“你能给我买点吃的吗？”</P>

现在已经早上八点。</P>

李景熙拿过背包背上，和娜娜一块出门。</P>

娜娜选了两笼小笼包和一杯豆浆。</P>

她没有怀疑娜娜的食量，反而对娜娜讨要食物的行为感到好奇。</P>

云水居这家民宿占地面积很大，这半年，因为下雨生意差了一点，也不至于没有一点积蓄。</P>

带那么多杨梅去城里确实不容易，不给她吃也就罢了，但是在家里，她妈妈没理由苛待她。</P>

“姐姐，”娜娜双手捧着饭盒，她忽然回头，严肃地问，“你会保守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吗？”</P>

“会的。”李景熙和颜悦色地点头。</P>

“如果我做了错事，”娜娜问，“警察不会把我带走的，对吗？”</P>

她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你做了什么自认为错误的事。”</P>

娜娜的反应，像是在讨论一件关乎她命运的事情。</P>

“我瞒着妈妈找你要吃的这件事。”</P>

李景熙摸了摸她的头：“是的，不会带走，我在的这段时间，你每天可以来找我要吃的。”</P>

娜娜垂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姐姐，其实我不是个坏小孩，对吗？”</P>

李景熙一瞬间心里特别难过。</P>

记忆忽然回到八岁的时候，她给孤儿院里的小卖部阿姨看店。</P>

有个小男孩过来买东西，她很认真地收了钱，把找的钱和东西给了小男孩。</P>

那时候，她心里很得意。</P>

她终于会做生意了，她还算对了钱。</P>

小卖部阿姨回来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分享给她听，阿姨翻了翻钱盒，直接破口大骂：“你收了一百块假钞，加上找出去的，我贴了两百块，我就知道不该让你在这里看店，今天一天白干了。”</P>

阿姨的骂声就像尖利的刺刀扎进心里，让她感到痛苦。</P>

李景熙一度陷入了自我厌弃的状态。</P>

最后，她拿着那一张假钞呆呆地站在小店门口，直到金兴鹏过来时，她的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P>

对她而言，这是——</P>

——一段害怕给人添麻烦，却又无能为力的年纪。</P>

——一段被大人称为‘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