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捅人了(2 / 2)

那个时代经常打架的人没有不知道三棱刮刀这种凶器的,据说这东西捅了人几乎救不活,原因是刮刀自带三个血槽,会造成被捅的伤口血流不止。所以在当时凡是谁经常带着这种凶器四处招摇的,几乎都被公安机关“严打”了进去。

钟义当然也知道这个东西的厉害,他是想实战检验涅槃功能否刀枪不入,却没有准备用肉身尝试这种级数的凶器,可是他更觉得自己不能跑,跑掉之后威名受损倒不是什么令人纠结的事情,关键在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彦东和彦东的家人怎么办?那是肯定要受到牵连的。

所以钟义当场决定,必须要打败这些人,让他们不敢再以武力解决纠葛,因为在钟义的打架经验里,以一敌多的场合下,只要干脆利落地放倒一个,就足以震慑其他人,从而使其他人作鸟兽散。所以钟义决定首先干倒这个拿着三棱刺的家伙,他已经不想硬挨这一刮刀来做实验了,他准备用手臂或者小腿挡住第一刀的攻击,然后一击制敌。

在短短两三秒里,钟义就决定了这个对策,同时的,经过这两三秒,那个持刀的人也扑到了钟义的面前。

“老六,扎死他!”先前被钟义蹬在胸口的那个家伙此刻已经能够开口喊话,虽然人还萎顿在地爬不起来。

老六也不搭茬,直接一刀对准了钟义的胸口就攮了过来。

钟义的眼睛顿时红了,这特么是想要我的命啊,他瞪圆了双眼大喝一声,右手就抓住了刀刃,随即左手就像平时砍耐火砖那样,一掌就切在了老六的腕骨上,只听见老六“嗷”的一声惨叫,听在耳中都不似人类发出的声音。

钟义的右手顺势把刮刀夺了过来,他没有换手的时间,因为老六身后的人已经招呼了上来,钟义就抓着刮刀刀身的中段,向着疼得抽搐了的老六的肩头扎了下去。

那把刮刀从老六的左肩扎入,足足进去了有十公分的样子,老六两眼一翻白,带着刮刀就躺了下去。

与此同时,钟义的左胸被一杆红缨枪刺中,头上也挨了两闷棍,还有左肩被一只斧子劈中。

以常识来说,人在拼命搏斗的时候,肾上腺素急剧分泌,是几乎感觉不到疼痛的。而当时的钟义当然不懂得肾上腺素一说,他也来不及考虑是不是涅槃功的效用导致他没有什么疼痛,他更来不及检查被击中的部位以及抓过刀刃的手掌是否出血,他只是觉得有些费解,这都干挺了一个了,怎么其余的人还这么拼命?

钟义不知道的是,此时跟他对打的,基本上是一家的兄弟,城南老薛家在城南区是大大的有名,俗话说“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薛家老六这一辈就有亲兄弟六个,拿着台球杆子被钟义蹬倒的是薛三,拿着刮刀反被刮刀扎挺了的是薛六,其余几个正在跟钟义搏斗的是薛二、薛四、薛五以及他们的几个堂兄弟。一家兄弟里面有几个受伤,其他人只能是红了眼的想要报仇,又怎么可能逃跑?更何况这是在他们家族的地盘上打架,具有压倒性的主场优势啊!

彦东在暑期里把一张台球案子摆在了街头,5角钱打一局谁输谁掏钱的价格很受欢迎,原本不怎么会打台球的彦东甚至不需要亲自上场陪打,光是这一条街上的放假学生和痞子混混们就能从早打到黑,而且输了一局的就得自动下台去排队,只有胜利者可以连续玩下去,直到他被人打败为止,这样的台球案子一天下来,彦东能挣30多块,合着一个暑期就能挣出一两千元钱。

一两千元在87年是个什么概念?当时的社会上机关单位不如厂矿企业挣钱多,而在工资奖金加福利的国营厂矿企业中,钟义的爸爸钟立坤这样的总工程师站在了收入金字塔的顶端,每个月的收入也不过300元左右而已,最不堪的,工厂里的学徒工每个月只能拿到十几元的工资。

即便是这样,每个家庭的孩子除了考上大学的之外,在面临就业时的家长们的第一选择都是去工厂学徒,要说去公安局、建委、工商局这样的机关单位,百分之百的家长们都是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去!除非是工厂招工的名额满了,请客送礼都弄不到名额时,家长们才会无奈地把孩子送入机关单位。

所以在当时的环境下,彦东日进30大元,足以引起周围人们的眼红。薛家兄弟就是最眼红的一批人,台球的经营所得太容易计算了,算这种账根本就不需要会计,因为用不到什么“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那么高深的会计原理。打得好的人几分钟就清台了,5毛钱就挣到手了,而台球桌上的连胜者,水平绝对不低,他是可以免费打无数局,可是每一局的失败者得掏5毛钱不是?

所以薛家几兄弟也买来了几张台球案子,跟彦东搞起了竞争,这买卖入行门槛低,出现竞争是必然现象,如果仅仅是竞争也就罢了,可是奈何不得彦东的台球案子有熟客老客回头客啊,几张案子沿街摆开,彦东的案子还是最招人的,只有在彦东案子上排不上号的人才会选择其它几张案子,这就让薛家兄弟不爽了。

不爽怎么办?砸了他的买卖是也!

于是就在这一天,薛三来到彦东的案子上,指名要挑战彦东,挑战的方式就是比台球,赌注是谁输了谁把自己的台球案子撤了,而且永远不再摆出来。

彦东开始的时候不想比,但是却不敢不比,因为薛三的脾气很不好,这几乎是城南区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你不比是吧?不比就砸了你的案子,揍了你的人!

必须要说的是,薛家家族是城南区的一霸,他们家族很大,城南区各行各业都有他家的亲戚,工厂有,学校有,公安也有,农村里的村长村支书都是他们薛家一族的。所以他们薛家每次欺负人都会不了了之。打?你没他家人多,找政府申诉?你没他家关系多。

彦东自然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他就答应了薛三的挑战,然后一局球打下来,薛三却是输了。只不过薛三表示要三局两胜定输赢,于是就又打了一局。

按说薛三的水平跟彦东是差不多的,可是似乎运气不曾惠顾薛三这一边,第二局薛三依然输了。

然后薛三又说得五局三胜才行,然后又七局四胜,可是直到他表示要十一局六胜的时候,他依然没能赢一盘。要是现在的台球爱好者们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说,这都特么快赶上世界斯诺克大师赛的17局9胜制了,不过显然那时候华夏街头的台球爱好者们对斯诺克知之甚少。不过薛三耍臭无赖的嘴脸已经太明显了,还能怎样赖啊?

最后让薛三恼羞成怒的一局,是他已经开始打黑8了,而彦东那里还有6个花色球未进袋,终于有了这大占优势的一局,可是他就是打不进这一个黑8,一杆接一杆的,黑8总是徘徊在桌面上不肯落袋,直到彦东一杆一个、一杆两个、然后一杆清台。

薛三出离的愤怒了,双手用力把彦东的台球杆子往大腿上一担,直接把台球杆子给折了。

这下彦东不干了,质问薛三干嘛这样欺负人?

这个时候还怎么再讲理?没有道理可讲了,索性薛三就直接开打,于是就有了钟义来到时看见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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