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功越想越生气,头脸又涨得通红,看得周马氏胆战心惊。
周怡君便柔声劝道:“祖父熄怒。管家是您多年的心腹了,在下人中也素有威望,倘若没有明确的证据,就指控他背主,只怕不能服众,反倒让人说祖父的闲话,有伤祖父的威望。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召集其余涉事人等,将事情经过查问个清楚的好。
“管家在前院与那洒扫上的仆妇说话,是仓促间决定的,那仆妇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起初还慌乱过一阵,可见管家实在是没法子了,才不得已找上那仆妇。他事先准备不周全,叫人瞧见的可能也更大。除了马昌年媳妇,兴许还有旁人看到了当时发生的事,也未可知。只要证人足够多,管家的罪名便无可辩驳了。”
周世功冷笑一声:“我将他抬举到了今天的地位,他却背叛了我。我想处置他,反倒还要费一番功夫,否则便要惹人非议,这世上还有天理么!”不过他虽然还在气头上,却还是把孙女的话听进去了。
他当然要把这件事办成铁案,叫马老夫人与管家都无从辩驳,也让家中那些至今还在暗中听从马老夫人号令行事的伪忠仆们看清楚,今日的周家三房,谁才是那个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倘若有管家这个范例在,他们还要冥顽不宁,就别怪他狠心无情,将所有男女仆妇全数换掉了!
周世功问完了马昌年媳妇,也就不需要再留着海家兄妹了。接下来是周家三房处置内务的时间,海家人没必要掺和进来。海礁海棠客客气气地行礼告辞,周马氏带着孙女周怡君亲自把他们送到了二门上,也顺道离正在气头上的周世功远一点,免得被台风尾扫到。
周马氏回想起今天经历过的事,还觉得心跳得有些快,胸口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小兴奋的,新管家落马,就意味着她有机会将自己看好的人推上位了,到时候她在家中的话语权也会随之增大。有周世功在,她不敢肖想能独掌大权,但好歹她作为周家三房的主母,在这个家里,不能连下人都敢冲她使脸色,当她的话是耳边风!
她还嘱咐海礁海棠兄妹俩:“得了空就过来陪额说说话,也方便你们帮额出出主意。西院那边定然还要出夭蛾子的,额这样的老实人,没两个可靠的帮手,可斗不过那老狐狸!况且,怡君刚回长安,跟长房那两个丫头也没甚话可说,镇日在家怪无聊的。棠棠来家找她玩耍,你们小姐妹俩也能做个伴。”
海棠心想自己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要不是祖母马氏关心大姐在婆家的处境,她又想多收集些情报,何必跑这一趟呢周怡君明白事理又聪明,是个值得结交的小姑娘,但若要她经常过来陪周怡君玩耍解闷,那就大可不必了。因此海棠听了周马氏的话,只微笑不语,装作在仔细留意脚下台阶的模样,并不接茬。
周怡君倒是比祖母周马氏更善解人意,嗔道:“祖母,孙女跟文君姐姐约好了要一处玩耍的,怎会无聊呢”又对海棠说,“我早听文君姐姐说过,她与海表姐也成了好朋友。改日我们三人都得闲,我做东,请两位姐姐一道来家里玩耍,如何”
这回海棠就比较给面子了:“好呀,等定好了时间,你只管打发人给我下帖子。”当然,要是时间不凑巧,就算接到了帖子,她也是会婉拒的。
到了二门上,双方的谈话也告一段落了。海棠与海礁再次辞别了周马氏祖孙,方才转身,分别上了马昌年夫妻牵来的马与赶来的车。主仆四人离开周家三房,正式踏上了返家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