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发现了如此至关重要的线索,再不通知署里的话,如果乡司议员听到了什么风声,行动因此失败了的话……”镇定下来了一些的坂田祐介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唐泽。
放下了一种戒备,另一种嘀咕就涌上了心头。
他确实是通知了署里的长官,目的是为了把这些逐渐逼近真相的孩子们引走。
既然前去寻找乡司宗太郎的理由已经足够充分,就没必要再带着他们了。
等到顺理成章地引出目标,接下来只需要将目光转移到沼渊己一郎身上去,一切就会顺理成章地落下帷幕。
然而他确定,自己是借口去厕所的时间,偷摸给前辈发送了邮件和信息的,唐泽是如何发现这一点的呢?
还有,他到底是否发现了,自己今天的所有行动……
“那也不是你直接告密的理由,真是的……”现在万事俱备,只要找到乡司宗太郎,凭借着他们手上掌握的线索,真相就近在眼前,这个时候被人介入了行动的感觉让服部平次十分不快。
“而且,服部,你参与也就算了,你本身就是一直在跟进案件的协助人,可是,他们两个的话……”直接略过了平视看都看不到的柯南,坂田祐介直接将忌惮的视线放到了唐泽身上。
服部平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要出言反驳,涌上喉头的话却又说不下去了。
确实,唐泽有一个非常尴尬的身份,而这里是比东京离京都更近的大阪,会不会有案件的参与人也混在其中,会不会有人察觉到唐泽的身份,都是无法预料的。
就是因为他的身份才极力避免以侦探自居的唐泽,真的适合参与进牵扯到竞选丑闻的案件当中去吗?
“这就对了嘛。”服部平次终于不再反驳,坂田祐介露出了笑容,“大人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们来解决吧。这样吧平次,我先把他们两个送去警署,交给其他警员送去伱家和他们的家长汇合,我们两个再去乡司议员那里继续问询,如何?”
唐泽这数小时的戏弄已经令他成为了惊弓之鸟,他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举止古怪的家伙共处一室了。
他隐约觉得,唐泽其实根本就是确认了他的身份,全程都在注意监视他的行动,只是苦于还抓不到实质性的证据,所以在试图用猫捉耗子一般的手法,让他精神紧张,露出破绽。
事情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不容有失,他不想冒着这种风险继续下去了。
“……好吧。”看了一眼唐泽,服部平次一脸无奈地推了推帽子,接受了这个折中的处理方法,“乡司议员那边,之前去联系的警员们呢?”
“他还是拒不见客,不愿意配合调查。”已经给他拨打过电话,造成这个局面的真凶坂田祐介笃定地回答。
“冥顽不灵的家伙。”小声抱怨了一句,绕到了车子另一侧的服部平次正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眼扫视过去,却留意到了唐泽无声的眼色。
像是有什么要和自己悄悄沟通的样子呢……
这么想着,服部平次顺滑地前移了一步,拉开了这一侧的后车门,坐进了后排当中,将原本安安生生已经坐进位置里的柯南茫然地挤到了一边去。
很快,唐泽也坐了上来,彻底形成两面包夹之势,拥挤在了车辆的后座上。
“喂喂,你们两个……”看着空荡荡的副驾驶,柯南一左一右推住靠的很近的两个家伙,嘴角抽了抽。
“怎么了?”不仅没有顺着力道远离,反而顺势揽住了柯南的肩膀,借此缩短了距离,服部平次小声问道,“突然神神秘秘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泽也学着他的样子,伸手穿过柯南背后,揽住了柯南的另一侧的胳膊,轻声说:“两个问题。首先,你之前告诉我,叫我来是因为案子与我有类似的地方。具体到底是哪里?”
服部平次动作滞涩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瞥了一眼习惯性调节着后视镜,准备发动车辆的坂田祐介,用比之前更低的声音说:“乡司议员,如我们所调查的这样,是个丑闻缠身但始终没有落下什么把柄的政客。在刚开始调查的阶段,由于长尾英敏的身故,我在筛查他人际关系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哦?你是想说,他还真的有过什么,诬告陷害未成年的记录咯?”一下子来了兴趣的唐泽专注地看向了服部平次。
“虽然和你的情况还是稍有不同……但我们发现了非常类似的手法。”说到这里,服部平次的视线克制不住地飘动了一下,避开了与唐泽的对视,“就和调查你案件的情况差不太多。记录在卷宗上的经办人、与之相关的检察官、提起诉讼的记录等等,都与实际情况有极大出入。起码,签字的这些人本人,都表示对案件印象不深了。”
唐泽稍微理解到了一些他难以启齿的言外之意,直接点明道:“这种案件数量很多?”
“有六七件,从很早的时候就存在这种可疑记录了,长尾英敏顶罪辞职那回,只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调查长尾英敏的死因,怀疑到他可能与这位前雇主的纠纷,我都不会留意到它们。”想到那些案件的内容,服部平次的表情灰暗了下来。
“这样操作,不会引起外界的注意吗?”柯南惊诧地抬起头,“不管怎么说,他这种政客都有很多媒体会关注的吧。”
“是啊,所以为了不让案件的细节外露,他们会让每一次的案件,都涉及一些未成年。”服部平次冷哼了一声。
唐泽挑了下眉毛,很快理解到了他的意思。
一旦牵扯到了未成年人,不管是作为被害人还是嫌疑人,与之相关的案件内容都必须用依法禁止公开,而这,就令案件多了许多的模糊和操作空间。
就像唐泽这件离谱的,无中生有的案子那样。
然而这就意味着,为了保全自己,不被各类案件牵累,乡司宗太郎的周围一定会时时刻刻准备着类似长尾英敏这样,用于替他背锅的,未成年的“下属”,
“这样啊……确实是很好用的法子。”点了点头,唐泽眯了下眼睛,“我想,一定是有了什么先例,才会让他们发现这个手法如此好用,好用到产生这样的路径依赖的地步……”
他倒是没有产生额外的联想,比如什么大阪警界已经被组织渗透殆尽之类的。
这一些额外信息的帮助下,唐泽基本可以肯定,乡司宗太郎和组织应该是关系不大的。
他身上的案件与这起案件的相似之处,更类似于接了组织这一单“委托”的警界人士熟门熟路搞出来的。
这中间,到底有多少与组织相关,又有多少,本身就是警界当中存在的黑幕,就只有这些当事人自己知道了,但是他们既然这么熟练,肯定是有原因的。
“唔,让我想想。”唐泽思考着,慢慢说道,“前面一位死者,那位冈崎澄江女士,我没记错的话,她是39岁,对吧?”
“那么20年前,那位教练死亡的时候,她应该正好19岁。”听明白了的柯南脸色沉了沉,理解到了唐泽话里暗藏的意思。
这种情况,可能持续了已经有20年之久,久到恐怕早就渗透在暗箱的每一个角落当中了。
“……该死。”服部平次咬了咬牙。
后排的三个人短暂地沉默了,已经将车驶入了主路的坂田祐介看了眼后视镜,看见两个高中生一人一边,像在安慰中间的孩子似的,把他瘦小的身躯完全环在两个人之间,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东西,是学生间新兴起的什么东西吗,还是说小学生终于跟不住了,他们两个在安抚他……
不止唐泽很奇怪,这几个孩子,个个都很奇怪。
坂田祐介困惑了好一会儿,有些想直接开口试探,可看他们三个气氛自成一派的样子,又感觉不好随意插嘴说什么。
又打量了几眼,确认他们确实没有其他动作,闹不明白的坂田祐介只好作罢,目视前方,继续认真开车。
从小他父亲就教育他,要注意交通安全,还是不要分心的好。
见坂田祐介转移开注意力,不再关注他们的动静,唐泽重新开口。
这次,他的音量是真的压的很低了。
“第二件事。”